「说起来...不应该有点腐烂之类的吗？」
丧尸片我看的不多，接触的系列也只有行尸走肉和生化危机，但对丧尸特征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全身腐败的无脑肉块”——这是我对丧尸的定义。
可妹妹既不“腐败”，也不“无脑”，最多心性还是小女孩罢了，可能被治好后没怎么接触其他人吧。
我捏起妹妹小臂的一块肉，手感光滑细腻。又把脸贴近她的手腕，没有一点脉搏，连人体本能的震颤都消失了。接着又闻了闻妹妹身上的味道，有一股香气，闻久了甚至会有上瘾的感觉。
「哥哥hentai~~」
「才没有！我只是检查身体而已！」
爸妈什么都不说当然得靠自己探索啊。我的脸羞得发烫，突然觉得变成丧尸也有点好处，至少害羞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
「如果哥哥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行......我可以腐烂一下，还可以把肢体拆下来哟！」
「不不不！还是算了！」
仔细想想真是惊悚呢...
我列了一个单子，照着问题一一提问：
「身体有什么不适感吗？」
「一天见不到哥哥就晕晕的。」
「身上有什么弱点吗？要不要重点保护一下头？」
「弱点是哥哥。有哥哥保护就好啦。」
「有没有继续变异的感觉？」
「变异？」
「就是身体多出一只眼睛，两张嘴，三根手臂，四条腿。」
「好丑哦...没有这种感觉呢。」
「会有吃人肉的欲望吗？」
「有！」
「有？！现在吗？还是回来之后一直都有？」
「一直都有，想吃哥哥的肉！」
「正经一点！下一个，一天中有没有突然失控的预兆？」
「看到哥哥就会惊慌失措...」
「澪！这些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哦！」
「呜呜，哥哥太凶了吧，被强制审问了...」
委屈把澪可爱的脸挤满，小巧的鼻子抽着抽着就开始哭泣，她低下头一言不发，用手指抹去不存在的眼泪。我走到她左边，她就转向右边，我来到右边，她又转回左边。
「澪？澪？」
虽然知道她在闹小脾气，但还是要哄的。我只能趴下来试图从小往上与她对话。
妹妹眨巴着眼睛，灵动而闪亮，像是未被夕阳收尽的余霞将翻滚的云层烧成明艳浓郁的橘红色，又被揉进两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里。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指掐住我的双颊，不停地捏出各种形状：
「笨蛋哥哥，这样可什么都问不出来哦，不考虑用更高级一点的审问手段吗？」
「更高级的...审问手段...？」
她点点头，把我安在沙发上，修长的腿一跨，就轻易地反坐在我的大腿上，她保持着鸭子坐的姿势，把推向沙发背，其实不用她推我也会紧紧地靠后。
这、这是要干什么？
此时我们面对面，只间隔大概一个手掌的距离，我又闻到了澪身上的神秘味道，心底浮起奇异的躁动。
妹妹把手搭在我的脖子上，闭上眼把脸凑近，嘴巴用力嘟起，她的嘴唇涂着我买的口红，看起来鲜艳娇嫩，像正待采撷的诱人桃子。
我盯了半天，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爱美是女孩的天性，只涂口红太单调了，放心，我现在就去买来全套的化妆品！」
澪睁开眼，竟是难以理解的诧异。接着她皱起眉怪异地盯着我，表情也由晴转阴，就这么尴尬地持续了一会，才愤愤地起身，对着我的腿踹了几脚，头也不回地跑回房间，只丢下一句话：
「哲也是大笨蛋！」
我挠挠头，十分迷惑。
我做错什么了吗？
...
我发现自己的妹妹是网络主播。
平平稳稳地度过一周之后，澪突然因为和我闹别扭，躲进了房间里。
「澪，吃饭啰！」
丧尸当然是不需要进食的，不过家人总要聚在一起吃饭才有家的感觉嘛。
没有得到回应。
我感到十分奇怪，于是走到她门前，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更大声的驱赶：
「不准进来！」
我愈发好奇，干脆把耳朵贴在门上听，房间内隐隐约约有歌声传出来，还有细微的说话声，澪在和什么人说话。
正当我听得起劲时，门突然打开，我差点倒进妹妹的房间，好在被澪一只手撑住，她一用力就轻易把我推出房间，接着大门“砰”的一声被关紧，澪还不忘用钥匙锁上。
她俯视无地自容的我，很是不悦：
「你不是说不管我了吗？来我房间干什么？是不是想做奇怪的事！」
「额，啊...关心妹妹是哥哥的责任嘛，我们是一家人。」
「哥哥、哥哥...我才不想让你做我的哥哥呢！木头脑袋色狼笨蛋...」
我的心像被刺了几针，我那么关心妹妹居然被这么骂，我们的爱是不对等的吗...
「抱歉，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自己是个废物了，但被妹妹一说，才发现难过得无法忍受。
但是，我答应过要保护妹妹的，不被接受也好难过伤心也罢，这是我必须坚守的誓言。
「...澪，不管怎么样，你先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正常上网而已。」
「真的吗...」
「关你什么事！哼！」
妹妹气鼓鼓地想扭头跑开，我赶紧扯住妹妹的手不放，她张开嘴就是咬住我的手，力道之大，要不是牙套我可能就变成香克斯了。
「先松口！你告诉我的话，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什么都可以吗？」
妹妹一秒松口，眼睛里跃动着难以抑制的狂喜。
「呃，不能太过分...」
「我在做虚拟主播。」
妹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虚拟主播？YouTube或者Twitch上的那种？」
「没错。」
「可是你怎么注册身份的呢？」
「妈妈帮我弄的。」
哦，难怪。妹妹的主播身份从研究所就开始了。爸妈做事向来深思熟虑，既然他们允许那就没错。
可转念一想，又不放心。
我看过那些直播，虚拟主播大概就是不露脸的真人主播，真人躲在皮套后面，真的有人看吗？话说直接露脸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并非刻意冒犯，只是一想到妹妹如此，我就不放心。
她本不需要这样的，但因为我的要求被禁足在家，或许爸妈说的是对的，其实可以出去......但为了那一点点危险的几率，我还是坚持让妹妹待在家里。
既然是我的妹妹，我就彻彻底底地保护好她。
所以我提出要旁观妹妹的直播，哪怕一次也好。
没想到她的反应却很激烈：
「不行不行！」
「为什么？难道说...这需要露脸吗？会出现身体吗？」
「不会啦，只是说说话而已...」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背在身后，左右往返地转啊转。如果不是因为丧尸不会脸红，我猜她一定从脸颊红到耳根了。
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不行！给我看看！」
「不准看！」
「让我看！」
「不准看！」
「...」
...
后面还是旁观了，但不到一分钟我就快速退出房间。
妹妹扮演的是一个包含『小恶魔』『大小姐』『兄控』『peropero』等等属性的角色，她必须假装一个虚拟人物去表演给目标用户。事实上，她很成功，我看到一条条superchat接连弹出来，不由感慨：
居然真有人上网找虚拟妹妹！？
可怕的赛博妹控...
我突然对那日凉掉的饭菜感到抱歉。
...
「和粉丝线下见面！？」
像遭了一记重锤，我有点恍惚。这发展也太快了吧？新闻里不都说了吗，特别是在东京、大阪那种大城市，网络直播线下见面什么的，肯定会演变成钱啊欲望啊凶杀案啊交织的新闻。
我不得不换上一副长辈面孔，询问她：
「澪，你实话实说，是你主动约别人，还是别人主动来约你？你有没有骗别人的钱？」
「是那个人主动来找我的，我可从来没骗过什么人的钱哦，都是他们自愿的。」
我点点头，目前情况特殊，不怕事也不该主动惹事。可接着我的心又提了起来，妹妹是被人主动约出去的，那他看重澪什么呢？
我深知妹控的可怕，于是继续问：
「是不是有人花很多钱约你出去？」
「我才不在乎那些钱呢，他们想和我说话，但我不理他们，他们就一直这样，我懒得管了。」
「那你的粉丝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你见面？」
「约我出去是一位画师哦。」
画师？艺术男？并非我刻板印象，可一个忧郁多情的男人形象很快在我脑子出现，他们的花言巧语比歌舞伎町的牛郎更精巧绝伦，不知欺骗了多少稚嫩女孩。
「他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想给你画全身画？」
妹妹一愣，眼睛微微眯起，带着狐狸般狡黠的笑。
「哥哥是在担心我吗？」
「当然啦！这种事怎么可能不担心嘛！要是、要是那个男人对你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我可不能原谅自己！」
「哥哥最好啦！」
澪跳到我身上，用手勾住我的脖子，就差亲我的脸，让我十分尴尬，又不免羞涩。
「哥哥很积极呢...那个男人如果出现了，哥哥会对他做什么呢？」
「当然是要考验考验他！有了，让他来我们家，线下见面，我们这也是线下，都一样。」
我不由为自己偶然的灵光乍现骄傲。不管你是忧郁男还是多情男，尽管来吧，我是不会让你欺负我的妹妹的！赶紧收拾尾巴临阵脱逃吧！
只是我并没有理解妹妹笑容中的含义，这让我与“那个男人”的第一次非常的尴尬。
...
那人欣然答应，我们约好周末，我像是护院的武士端坐客厅，静候来客。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我起身去开门，暗自打气，自己是主，对方是客，自己要拿出主人的气势，更别说自己可是澪的哥哥！
门开了，我却没看见来人，直到视线下移：
天蓝色的短发，戴着一顶贝雷帽，前额的头发盖住了大大的圆框眼镜，身材娇小，穿着校服式的背心长袖和黑色长裙，她抬起脸，让我差点惊呼出来：
「小学生？」
「才、才、才不是、是，我、我已经是、是...」
我后面才知道她近乎与妹妹同龄，但是这身材让我见十次有九次会认为是小学生，一次会认为是发育超前的学前儿童。
她叫石川片花，说话有点结巴。她帮助妹妹画皮套，因为妹妹的直播和发出的生活照而成为忠实粉丝。
她的姓氏让我想起我的上司，多亏了上司的照顾才让我三年时间里坚持好好生活，这让我不由地对片花生出天然的好感。
妹妹似乎有了新朋友，希望她不要被妹妹的样子吓到。
...
今日下班稍迟，回到家先是喊了妹妹一声，见无人回应，就猜到她在做什么了。
这件事逐渐也成了每天的日常。
我先是来到妹妹的房间，里面没人。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有直播软件和好几个录屏软件，妹妹正做着名为“虚拟主播”的工作，要做什么我并不清楚，只要不违法我就不会阻止她，只是账户里莫名多了很多钱。
我走到我的房间前，门紧闭着，我深吸一口气，遂推开门，走廊的光随着我的动作而涌进房间，里面很昏暗。
我隐约看见床上的被子鼓成一个包，不断蠕动着，听见开门声，被子被瞬间甩开。
「哥哥！」
不出所料...
妹妹之所以趴在我床上，是因为留恋我的味道，几乎每天都要闻。虽然不太清楚，但应该是变成丧尸的后遗症。
觊觎我的血肉吗...
她的速度超过我的眼睛捕捉能力，一瞬间就把我扑倒，把头埋在我的胸口。
「哥哥，你迟到啰！」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不属于人类的如精美的红宝石一般的眼睛正不悦地盯着迟到的哥哥。
作为兄妹连颜值都不对等，我不由为自己感到悲哀，可是有这么好看的妹妹还能要求什么呢？对吧。
「工作原因...被老板多留了一会...」
「那个老板是谁？要不要杀了他？」
「绝对不行！」
见到妹妹面色发寒，我赶紧出声制止妹妹惊奇的想法。
「那哥哥要怎么补偿我？」
澪咬了我一口，幸好她戴着高科技牙套，有效地防止我被咬伤。
「补偿...这个嘛，澪想要什么礼物吗？」
「才不要什么礼物...这样吧，哥哥对我告白吧！」
「告白？」
是距离我非常遥远的事情呢，谁会喜欢又蠢笨又无用的我呢？
「像这样...」
澪一副很郑重的样子：
「哥哥，我喜欢你。像这样，哥哥也对我说！」
原来如此，太简单了。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说：
「澪，我也喜欢你。」
我想了想，接着又补充：
「哪有哥哥不喜欢妹妹的？我们是一家人啊。」
忽然间，我发现某些东西在妹妹的眼底熄灭了，她用小拳头捶打了我几下，如果不是控制力道，我可能已经四分五裂了。
『最讨厌哥哥了！』
她带着哭腔，一路跑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什么情况？
我好像又惹妹妹生气了。
女孩子的心思真难懂，永远有发不完的小脾气，我永远无法理解女生的全部心思，就像我无法完全理解妹妹。
神啊，请赐予我读心术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