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探寻真相,无法克制的心

作者:原页 更新时间:2024/9/19 8:00:01 字数:5890

这场饭局,我终于明白电视台阻拦我的原因,看来并不是因为要保护那位路人的隐私。电视台是想包庇孙清,当然也有自己。

一场新闻造假事件,被人发现肯定会让电视台蒙羞,也会让媒体失去公信力。

据孙清所说,最初在进行选题的时候,采访过程一切都按照采访提纲构思的那样,得到的结果也平平无奇。

看到结果并不符合自己的预期,希望让第一次单独的采访引起社会关注,李大爷的孙女提出一个想法:要不让新闻变得更有噱头?

于是,在采访环节结束后,他们又约见一位肇事司机,也就是那位叫张季的人。

“他说的,是假的?那位第三者根本不存在?”

“没错,都是我们编出来的。后来的确在社会上引发一定的影响,然后...便暴露了,我们也被领导训斥一顿。她作为主犯,被辞退处理,而我则是勉强保住工作。”

他擦擦嘴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叠A4纸。

“这是当时我们采访提纲的复印件,里面有当时所定下的采访对象以及提问。”

我从孙清手中接过A4纸,从里面开始翻找起来,所寻找的内容只有张季出现的部分。

可翻遍所有的A4纸,原定的采访提纲上,的确没有他出现。

“那他人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当时我们是按照采访提纲进行采访作业,原定计划根本不会出现那个人,他是我们临时加进去的一个人。”

孙清故作沉思。

“不过,当时好像也是他先提出,希望我们可以对他进行采访。说实在的,这个人挺懂人情世故的。在我们提出一些暗示的情况下,根据我们的暗示,为我们创造出那位第三者,该说不愧是他吗?”

“我不相信。”

“事实都放在你面前,为什么你还是不相信?”

“不,那个人一定存在。他存在,一定存在。”

内心开始慌乱起来,我不断重复。孙清面无表情,把A4纸拿回去,自己翻开看了看。

“你是不是故意把那一段删了,我要看原件。”

“原件早销毁,这份复印件还是我当初保留下来的。我都说今天会如实回答,可你却不相信。那我们没话可说。”

他把复印件装回包里,又合上公文包。

“服务员,请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好的先生。”

从孙清手中接过号牌,很快服务员把他的衣服拿过来。

他脱下围裙,换上西服。

“你想问的我都给你解答了,那我先走了。这顿火锅吃的很舒服,谢谢老同学请客。但我希望,今天会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不要去电视台找我,我也有我的工作要去做。”

“等等。”

我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把张季的地址给我,我要去问问他。”

原本,拿到那位肇事司机的居住地址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你是真的不死心啊,你找到他也没用,他也会这么说。”

“是真是假我去问问便知道了,还是说你是撒谎骗我。”

“我是个记者,又不是侦探,怎么可能知道他住的地址。”

“木柘县。”

我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就住在这个县的某个村子里吧。我已经排查一大半,很快就会找到他。你是现在去告诉我,帮我节省我一两天的时间,还是让我花两天时间等我找到他。”

他可能也没想到我居然知道那个人居住的大致范围,他和我对视许久,终于从包里取出纸笔,在纸上为我写下那个人居住的地址。

我伸手去拿他写的纸,可他在死死拽着不让我拿。

“你找到他也没用,他也会像我今天说的那样。”

“我不介意跑一趟,是真是假我自己去分辨。毕竟我是为了探寻我心中的真相,你只是为了收视率。”

我从他手中抢过纸条,他捏住的那个地方因为紧紧拽住而被撕烂,不过并不影响地址。

随后,我直接起身,在他之前迅速离开那家火锅店,头也不回。

作为一名在电视台工作的成功人士,我只是个在家的无业游民,我蹭他一顿火锅不过分吧?

是的,这顿火锅我只点餐,还没有结账。

(喂,你这家伙,不是说今天你请客吗?)

手机响起微信消息的提示音,不用猜,我知道一定是孙清发的消息。

他还说过今天会如实相告,但实际上并没有。我这么做,不算过分吧?

总得惩罚他欺骗我这件事。

我把那张写有地址的纸条装进包的深处,在回去的路上,我还把手伸进包里好几次,确定那张纸还在我的包里。

坐上在离开火锅店时约好的车,回到家第一件事,自然是走进胡月的房间。我写着的那张纸依旧放在桌子上,没有被动过的迹象。

我看一眼手机的时间,已经过晚上十点。

她今晚真打算不回来了吗?

我打开手机的通讯录,找到她的电话号码。在我的世界,胡月死后,她的电话号码已经被注销,可号码还留在我手机里。

她的头像,我用的是一颗宝石的爱心。只是它并不是完整的,那爱心从外围破碎了一点,如同她一般,已经消失在我的世界。

找到她号码的时候,我很想点下去。可我知道,就算是点下去,接通电话也不会是她的声音。

我们的世界存在隔阂,通讯她不可能会接收到。

我突然间发现,除了与她在这个房间相谈,我无法再联系到她。

就像今晚这样。

现在我好想和她倾诉,好想和她说我今天晚上遇到的事情。

但真要说的话,我能说什么呢?

孙清为引起关注而制造的假新闻,让我浪费两年的时间,所有事件中不存在第三个人。

就他的目的而言,他成功了,我的两年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他当时知道这两年来我是调查新闻中出现的第三人白白浪费,他是不是会嘲笑我?

当然,在我没有得到那位当事人的证词之前,我还是宁愿相信孙清是不想让我继续调查下去而编造的谎言。

身上的火锅味很浓烈,当时在吃的时候没有感觉,在离开火锅店之后,这股味道就一直附着在我的身上,如同要把我腌入味。

我洗个澡,换上睡衣坐在胡月的房间里,等她回来。

直到十二点,夜生活开始的时候,胡月仍然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这家伙也疯的太晚了吧。”

等待的时候我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机的时间,为了明天...不对,是今天的计划,我想我是需要睡上一觉。

离开胡月的房间前,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当然,她不可能在这时候突然间蹦出来,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二天一早,我做好出发去寻找那个人的准备。有他居住的地址,这一次肯定能顺利的找到他。

出发前,我最后一次来到胡月的房间。

一切,如同昨晚那般。

我把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重新留下一张纸。

(我弄到那个人的地址,现在出发去找他。等我下午回来,我和你说具体情况。)

我没有像昨天那样,留下很勾起人好奇的话语,算是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我开始有些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产生质疑,在没有和孙清见面之前,这种感觉根本不存在。

幸好弄到那个人的地址,不然我会后悔死和孙清见面。

孙清给我的地址是在博长村,这个村子我之前来过一趟。我之前一直认定那张季是村子的居民,所以是从户口上去查。可他好像并不是村民,而是在博长村后的那座山上当护林员。

当时胡月给我看的新闻是,对方被村民发现死在家中,我便认定他会是村子的居民。完全没有想过,他可能只是住在村子这个范围,更不会联想到他住在山上当护林员。

要是没有孙清给的地址,之后我肯定会把所有的村子排查完,结果自然是没有找到张季这个人。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还有胡月给我看的那篇报道,关于张季会在这段时间死去。

既然他的居住地址和工作都有偏差,那是不是说明,他的结局也会不一样?

我不太敢赌这件事,这可是拿我的生命当做赌注。

如果,这个世界发现他尸体的不是村民,而是我呢?再假如我这次去,路上碰到那个人呢?

世界果然是在不断变化,在知道平行世界的答案,又会出现更多的结局。

我担心自己的安全,自然要做防御措施。

我随身携带的包里装着一把折叠刀,虽然只试着打开过几次,熟悉它的操作。实际上真要遇到危险,我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用好它。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大到甚至敢拿起刀子。当然,在我看来,这把刀在我手里作用并不算很大。

真要遇到危险情况,当时自己大概率会大脑放空吧。

在路上行驶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车子驶入博长村,我沿着村子的路一直往山的方向开。直到车子没有办法再驶入,我把车停在一片空旷的地方。

护林员小屋被盖在接近山顶的地方,去往山顶的路还是没有经过过度修缮的路,只是石板所组成的通道,爬上去至少得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带一瓶水,开始自己的爬山之旅。

幸好最近没有下雨,山路不是泥泞的状态。很难想象要是在刚下完雨的状态下爬这座山,会有多困难。多亏在临走前看过目的地,这趟行程,我特地穿的是运动鞋。

今天天气不算晴朗,有些阴沉。是个夏天爬山的好天气。

所处于山中,天气不算过于炎热,路的两旁有树木给人一种隔绝热量的清凉感。走到半山腰,天空中雾气弥漫。

此刻,我仿佛置身于雾海之中。让人怀疑,这是处于隐世,还是现实。

越往山上走,石板变得越窄,直到最后石板全无,完全是因为人的行走而形成的路。这座山明明可以用来开发旅游景点,带动村子的发展,可他们没有这么做。

站在一处稍微大点的空旷之地朝下俯视,雾气稍稍消散些许。依稀能够看见山下村子的青砖白瓦,烟雨朦胧。

住在这么好的环境里,远离大城市的喧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剩下的路,完全看不出是一条路,它是人在杂草堆中所踩出来的。

继续沿着杂草倒伏的痕迹上上下下走差不多十来分钟,在一片竹林中,我看到一座由木头制成的小屋。小屋外围着一圈栅栏,好像房屋的居住者要把人拒绝千里之外。

“有人吗?”

走到栅栏前,我朝着里面大声喊叫到。门外有一条狗听到动静,朝着我这边狂吠。对于狗的叫声,总是会让内心感到一丝恐惧,生怕他挣开束缚,朝着我这边撕咬而来。

我咽了咽口水,脚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

“你好,有人吗!我是孙清介绍过来的,想问一些事情。”

在这里,我直接爆出孙清的名字。要是以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对方肯定会保留一些戒备心,所以我直接说出孙清的名字,对方大概率是知道他的名字。

话说完没多久,木屋的门被推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走出木屋。那条狗在看到主人出来,也停住吼叫,不过它的眼神还是保留着一定的敌意,注视着我。

“你是他介绍来的?”

“是的,我想求证一些事情。你看...方便我进来吗?”

“进来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感觉他不像是护林员,更像是逃犯躲在山中。这种感觉一出来,我感觉更像了。幸好我看过他的照片,确信他就是那位接受采访的张季。

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我可不打算在这时候躲避,不然我也不会来这。

我拉开栅栏门,走进院子。这里给人的感觉像是农家小院,我瞥见院子的后面还种着些许蔬菜,还能零零碎碎听见鸡叫声。

路过那只狗的时候,我特地不去看它,迅速从它身边走过。

进入木屋,里面的光线明显不足,唯一的光线只有从门旁边开的那扇小窗户照射进来。

张季弯着腰坐在床沿,双手抱着头。床的位置并不在光源的照射范围,我也是依稀看见他,并不清楚。

“开关在门旁边,你自己按一下。”

他好心提醒我,声音更是沙哑。我按照他的指示,找到灯的开关。

按下开关后,房间瞬间亮起来。我注意到灯亮的一瞬间,张季的身体还抽搐一下,好似他没有习惯开灯这件事。

这种感觉,和曾经的我有点像。

现在的他,很像一个月前的我。

“随便坐吧。”

沙哑的声音夹杂着冷漠。

我环顾房间一圈,在这杂乱的房间里,能够让人坐下来的地方除了窗户那边的一张椅子外,只有张季现在坐着的床。

自然,我不可能坐在他身旁。

我拉开椅子坐下,我准备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可看到厚厚的一层灰,我瞬间放弃。很显然,我坐着的椅子肯定也有一层灰尘。可既然已经坐下,再站起来擦去上面的灰尘,在主人面前也不太好。

我强忍着露出笑容,朝着他打招呼。

“你好,我是孙清的朋友,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昨晚和他吃过一顿饭,勉强可以算得上是朋友吧。

“我...”

张季欲言又止,他依旧保持低着头的姿势,抓着自己的头发,好像很怕我的提问,更怕与我对视。这种情景像是小孩子遇到让他站起来的老师,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啊哈哈,我随便问问,我又不是警察,不要那么紧张。”

可听到警察两个字,他又猛地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看向我。

“是的,我看到一个人,他猛的把人推出来,我来不及刹车,是的,是这样的……”

他不停重复这么一句话,声音却又如同机械般,让人很不舒服。

在发现桌子上的灰尘后,我一直把包放在自己的腿上。

当发现张季情况不对后,尤其是他看向我的那一瞬间,我悄悄把包的拉链拉开,将手伸进包中。我紧紧握着放在包里的那把折叠刀,同时眼睛盯着坐在距离我四步距离的张季,只要他起身朝我这边奔来,第一时间我便会掏出刀保护自己。

房间里的气温将至冰点,寒意从脚底延伸,蔓延至我的全身,我在包里握着刀的手握得更紧。

总觉得再待在这房间,我的身体会被冻成一块冰雕。

“是的,你说的没错,情况我都了解,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也认为,当时是有人出现在现场,推他一把,才导致那件事发生。”

我不敢去激怒他,更不敢提“事故”二字,我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继续说下去。

张季的表情明显缓下去些许,我同样松口气。看上去事情没有发展到很僵的地步,我还算是安全的。

自己一个人来到这还是太危险,要是对方真动手,我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更何况我也算是半个独居者的角色,家中常年只有我一个人。我要是失踪,多半得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被发现。

对方这样的状态,他的话也很难让人信服,继续问他可能还会再次激怒他。索性,还是放弃吧。

我萌生退出之意,毕竟刚刚那场面,光是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我假装有人打电话进来,掏出手机接起来。挂断电话后,我尽量挤出一个笑脸面对他。

“刚刚孙清打电话给我,说是找我有事,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我先走一步。”

我和他同时认识的人只有孙清,看上去他还是记得他的。借用一下他的名字,帮助我顺利脱身。

这次我会打心底感激你,回去真的会请你吃饭。

我在心中默念,缓缓站起身。顾不得去拍屁股上的灰尘,我退到门口,打开门走出木屋。

当脚踏出木屋的瞬间,院子里的狗又开始狂吠起来,把我吓一哆嗦,这让我的脚还不小心在台阶那崴一下。

“嘶...”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稍稍活动脚腕处,那种刺痛感只是一瞬间,并不耽误我从木屋逃走。

在犬吠声的伴奏下,我带着与日常稍微有些不同的姿势,尽我最快速度,离开这地方。

下山的路为什么那么长。

尽管我的左脚有些被崴到,但走路的速度肯定要比来时的速度要快。

上山时的我,抱着一种郊游的心情,而现在的状态,则是在逃命。

我走的速度比较快,外加这条路上上下下很费力,以及这条路上全是杂草,完全看不清楚路,经常会踩到小石子。多种Debuff拉满,让我原本崴的不算严重的脚,开始变得严重起来。

每次迈出左脚,总是让我咬着牙。

我很想停下脚步稍微休息会,至少让我脚放松一下。可是一想到对方可能会追上来,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身体停下来。

我的脑子在劝说身体休息片刻,身体本能的抗拒大脑继续向前。

终于,我来到那快空旷之地。紧绷的身体松下去,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剩下的路至少要比那杂草堆要好得多。

可在我还未完全放松下来之际,身后有一双大手用力推向我的后背。我下意识的掏出手中的刀,朝着背后划去。可突如其来的袭击,无法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更无法去防御,尽管我感觉到,我一定划伤他。

在我掉下山崖的最后一瞬,我回过头朝向后方看去,那是一张充满愧疚的,男人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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