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莉莉娅看起来是没想到,自己鼓起勇气说出的话,艾沙克回答的却这么轻松。
整个饭桌上好像只有他看起来那么紧张——虽然本来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就算有多出来的第三位,也就只剩那只没脑袋的鸽子了。
“您、同意了?”
因为艾沙克的回应听起来太过轻松和迅速,所以莉莉娅还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嗯,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吗。”
艾沙克看起来也是有些疑惑的样子,两个人的脑回路似乎想的是一件事,但是拐的完全不是一个反向。
一个想着“原来还能这样吗?”
一个想着“啊,不能这样吗?”
可以说莉莉娅是太过紧张了,而艾沙克却是太过随意了。
艾沙克自己悠闲的很,根本就不用去考虑那么多奇怪的问题。
在他的分类中,人类大概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活着,一种是死的。
如果能活那就好好的活下去,如果死了那不正好,还可以去上天堂。
所以比起莉莉亚这个心理健康稍微有些问题的家伙,艾沙克过的可是随性的很。
也可以说是如果艾沙克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好的话,他根本也过不到现在。
可能也是因为他并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过去经历了什么,活一天是一天,死了之后就算没人安葬自己也没关系,因为反正自己也已经死了,死了的家伙还能管什么呢。
但是如果有点什么福利条件的话,艾沙克还是会争取的。
比如到现在艾沙克也在一直期待着莉莉娅的“圣歌”,他很好奇,自己是不是听一段就可以直接积累功德了。
如果能一天听一段,那不是就算自己这辈子就剩几个月或者一年好活了,那也是下辈子都有去天堂的余裕了。
所以艾沙克并不怕什么抛弃或者失去亦或是死亡。
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拥有过什么。
他连记忆都没有,还能有什么?
就算他今天突然被皇家那帮有钱人把衣服扒光了扔在街上说这些衣服和房子他们都回收了,艾沙克也不会在意,他不管怎么都能活下去,也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啊——也有一点。
现在艾沙克也算是拥有了珍视的东西了。
——艾沙克·巴特维尔。
这是他的名字,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他不在意这个名字在俚语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注意到了自己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他每天早上都会念叨自己的名字,生怕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过去会将他好不容易获得的名字一并带走。
其他的都带走无所谓,除了他的名字。
如果突然有人对他说——“你的这个名字不属于你了!现在你又是没名字的野狗了!”
他大概会直接反驳:“又在放屁了,你说什么就算什么?我的名字是你能拿走的?”
他大概会用这种不太文雅的词汇来回应那种好像活腻了讨打的家伙,如果真有人反复提及这种话的话,那那个家伙的脑袋第二天大概会挂在垃圾回收站的杆子上。
至于其他的——
啊,对了。
不只是自己的名字。
“莉莉娅。”
还有她的名字。
这小家伙的名字。
艾沙克住着脑袋,看向那个有些手足无措的莉莉娅,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莉莉娅也是连忙抬起头,回应了艾沙克的呼唤。
“我会记住你的名字的,所以你也要记住我的名字。”
这就像是一个保险,生怕哪天自己真的把这段记忆就这饭吃肚子里了,莉莉娅能够提醒一下自己,提醒她她的名字,还有他的名字。
“啊——好的,艾沙克老爷。”
莉莉娅有些茫然于艾沙克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毕竟艾沙克是个思维很跳跃,不管怎么都捉摸不透的家伙。
莉莉娅会努力的学习如何和艾沙克相处,或者说努力的熟悉艾沙克的思考方式,但是这对她来说,也是一场挑战了。
“莉莉娅。”
“啊,我在。”
就像是什么“小莉同学”一样,每当艾沙克说出莉莉娅的名字的时候,她都会这样“啊”的一声,然后连忙做出回应。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你以前不是说过吗,要和我创造回忆,所以我每一天都会在心里重复着你的名字,以防我哪天可能会忘记这些事。”
“……😦”
“……😟”
“……艾沙克老爷🥺”
艾沙克看起来笑呵呵的,可是这突然的话,却让莉莉娅觉得有些悲凉。
“我感觉你一直在被过去困扰,莉莉娅。”
但是在莉莉娅还没有为艾沙克而悲伤的发表自己的看法时,艾沙克却率先开了口。
“我可能不太理解这种事,因为我并没有过去。”
他说着,还自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像是在调侃自己的脑袋并不正常一样。
“所以有时候……我觉得你需要帮助,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帮助你,虽然我说让你成为我的向导,但是这种导向也可是相互的。”
艾沙克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左右两根食指比划着交叉的箭头的方向,他看起来就像是一边劝导着莉莉娅,一边笨拙的用这种手势方式来梳理自己的思路。
如果是刑讯逼供,他就不用这种办法了,一巴掌拍到对面脑袋上,不管是情报还是牙齿,总会让那个人吐出来点什么的。
但是对于莉莉娅这种在艾沙克眼中来说是“小家伙”的小姑娘,艾沙克只能尽可能的用他那种学识不是很足够的“善意的劝导”来开解莉莉娅。
“就像是你可以向导我一样,如果你需要我,我随时也可以帮你做很多事,如果我不明白,我不会做,你就教教我,我自认为我的学习能力还是可以的。”
“艾沙克老爷……”
听着艾沙克的话,莉莉娅竟然有些感动。
这种“相互”之间的行动,自己到底多久没有做过了。
他的行为从来只有单向的,比如觉得自己单方面给别人带来麻烦,比如父亲单方面的让她抽血,喝药。
这种相互的感觉,知道今天,她才从艾沙克那笨拙的话语中感受到。
“嗯——你之前也说了,创造共同的回忆啊,毕竟是‘共同’啊,所以……”
艾沙克说着,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措辞的一般。
“……更多的出现在我的记忆中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