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红瞳带条狗,这是大家普遍对赫忒米尔的印象,有时候是白狗,有时候给黑狗,有时候说不定还能掏只鸽子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个利用动物来卖艺的。
哦对——还有娘炮或者“娘们”这两个字。
黑发红瞳的娘炮,那些和他不对付的人经常在私下里这么称呼他。
他有一头对于男性来说并不干练的黑色长发,还有看起来只有女人才会带的红色耳坠,他面相清秀,虽然个头不矮,但是长了一张漂亮到有些中性的脸蛋,所以他也被经常被那些看不惯他的政敌抹黑成“小姑娘”。
或许听这种描述,其他人会以为他是什么娘娘腔的小家伙,又或者以为是什么令人讨厌的婆娘。
但是意外的是,赫忒米尔是一个经常板着脸的家伙,他总喜欢躲在教堂的档案室,而且因为长期躲在那,那里几乎已经被默认成了他的第二个办公室。
至于他的第一个办公室,那当然是他正儿八经的“档案室”。
清晨,这位档案管理员阁下便带着一杯咖啡和一周的疲惫的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直到关上门的一瞬间,他才能稍微放松一下,喘上一口气出来。
赫忒米尔对外的第二个印象,就是个安静的家伙,他不常和别人打交道,只是喜欢带着两只狗拿着一本书在教堂遛弯。
他喜欢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
你能从他的书架里发现天文地理,发现物理化学,发现炼金魔法,也能发现搞笑漫画,或者龙傲天小说。
他的涉猎范围很广,了解的也很多,他甚至会给那种被称作“厕纸小说”的作者写去一大封读者信,告诉作者他有多么喜欢这本小说,希望故事的结局能不要那么悲伤。
当然,这些都是匿名的。
“今天给你带了包香肠,你一根,我一根。”
他关上门,敲了敲墙边的狗洞。
一只黑色细长的大型犬从狗洞钻了出来,绕着赫忒米尔的脚腕转了两圈,一对蓝绿色的犬瞳盯着男人手中的纸袋子,鼻子轻轻地嗅了两下。
从它吐出来的舌头和咧起的嘴角来看,这应该是它很喜欢的小零食。
“你吃鸡肉肠,我吃蒜香的,小白呢,我给它带了牛肉。”
将手中的鸡肉肠扔给那只大狗之后,赫忒米尔又俯下身子再次敲了一下墙边的狗洞,直到他后来又喊了三两声后,狗洞里才——飞出了一只鸽子?
先是那只白色的鸽子扑腾着翅膀从狗洞里狼狈的飞出来,它身上的羽毛都被咬掉了几根,见有了生机之后,快速的飞到了赫忒米尔的身边,颤巍巍的站在他的肩膀上,从它身上的混乱程度来看,如果赫忒米尔再晚来一点,它那只假眼就要被洞里的另一只小狗活活扯下来了。
“傻鸟,又去逗它。”
似乎是之前监视艾沙克的任务它完成的很失败,所以赫忒米尔对这只鸽子的态度也不是很好,不过他既然能让它自己的肩头上站着,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勉强原谅它了,不然它真的有可能直接变成一只烤乳鸽。
当赫忒米尔第三次敲响狗洞时,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狗从狗洞里钻了出来。
和那只样貌凶恶的大黑狗相比,这只小白狗看起来人畜无害,一身蓬松的毛发看起来就像是个小白团子,一对铜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努力的凸显着自己可爱的那一面。
但是它的身上甚至还沾着几根鸽子毛,那只倒霉的白鸽子也在赫忒米尔的耳边咕咕直叫,见着今天的主人没有上来就给自己一个拥抱然后摸摸自己的脑袋和肚子,小白狗就知道看起来今天确实是惹祸了。
那小白狗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咬起人来凶猛的很,反而那条大黑狗的情绪很稳定,叼着那根鸡肉肠在旁边看热闹,见着赫忒米尔光站那不说话,还知道扒拉一下那只小白狗让它低头认错。
“唉……”
不过沉默也没有多久,赫忒米尔将牛肉扔进了招财狗专属的饭盆里之后,叹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顺便还在盒子里抓了一把小米撒在桌子上,当是鸽子今天的早餐。
“咕咕,咕咕——”
那只鸽子看起来还在为刚刚的霸凌事件鸣不平,几粒小米也没能堵住他的嘴。
“鸽子闭嘴。”
🕊️:😢
哥哥离开后,这些东西就都留给他了。
一黑一白的两条狗,一只鸽子。
他哥哥本来是坐在审问官的位置上的,但是赫忒米尔为了调查哥哥失踪的事,所以让皇家教堂的人把他调到了档案室,也当是能够拥有更多的线索。
安德·赫里斯,这是他哥哥的名字,他哥哥比他大了三岁,但是因为他们两个的模样过于相似,总有人把他们两个当做双胞胎。
他至今为止消失至少有十三年了,他23岁那年因为猎犬事件而离开,从此便再没有他的消息。
哥哥消失之后,成绩仅次于他的赫忒米尔便接替了他的位置,他借由这个位置的便利调查着哥哥失踪的真相,可是眼见着十多年了,他都从20岁熬到了30岁了,可是依旧没有他的消息,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人人都说安德因为触及了谁的利益被人秘密处理了,但是赫忒米尔仍旧想着,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明白,等到时候刻碑的时候也好想清楚应该刻什么话上去。
但是,他仍旧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和他哥哥一样虽然在教堂工作但是并不信神,他们总觉得这种精神上的信仰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在忏悔室中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不会带来什么救赎,与其去想上天堂的事,倒不如把更多恶人送入地狱。
但是因为哥哥的失踪毫无头绪,赫忒米尔甚至有一段时间天天去祈祷室祈祷,直到坚持了几年发现这毫无意义之后,他便也没在去了,而且还像报复一样,经常被值班的修女发现她在教堂禁烟区点上一两根。
“——如果神明不喜欢的话,那就来惩罚我呗?这样好歹证明它是真的存在的。”
赫忒米尔总是用这种话作为辩解,但是每一次都被那个值班的修女一边喊着“主的惩罚在此降临!”一边一脚踹了出去。
“真没个头……”
赫忒米尔夹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今天这个缺德的家伙也要把烟留到教堂去点,偶尔去找那个能把自己一脚踹出去的修女,似乎都成了一种消遣。
而且这当然是有目的性的,那个修女——
“……算了。”
想到这,赫忒米尔叹了口气。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上面的头版头条就是有关公爵家的那场大火。
赫忒米尔以前还去过公爵家,虽然是大多数的时候是因为贵族与官员之间的应酬,但是其实在赫忒米尔的心里,他更加在意的是公爵家的那些“秘密”。
但是现在,公爵家竟然毁于一场大火——这……不太合理吧?
偌大的公爵家,园丁侍从女仆几百号人,就这么因为一场大火全都死在里面了?
还有那位大公爵和两位——不,三位少爷?
那个三少爷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赫忒米尔去过几次公爵家甚至都没见过那个三少爷长什么样子,甚至只有翻档案的时候才能想起来那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年纪轻轻,从来没露面,就这么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也是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