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宾休息室的洗手间内,米娅独自坐在马桶上,纤细的腿无意识地晃动着。当放松的那一刻,温热的水流声淅淅沥沥地响起,伴随着一阵如释重负的轻颤。
“嗯呀..”
她情不自禁地逸出一声轻哼,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但紧接着,巨大的羞耻感便如同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她猛地用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
渐渐地...
她长长地、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开始机械地清理自己。
冰凉的水暂时带来了片刻的清明。
当她磨磨蹭蹭地穿上那套拍卖行为她准备的、极致修身且充满束缚感的华丽衣裙后,一种更加强烈的不自在感包裹了她。衣裙像第二层皮肤般紧紧贴合,强调着每一道她宁愿没有的曲线,让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又做了许久心理建设,米娅才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推开洗手间的门,仿佛门外是刀山火海。
然而,她刚低着头迈出两步,就迎面撞上了一堵“墙”。
“唔!”
米娅捂着被撞到的额头,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惊慌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正是洛伦兹·阿尔卡迪亚。
他仿佛早已等候在此,深紫色的天鹅绒礼服在走廊柔和的光线下流淌着华贵的光泽。
“万分抱歉,米娅小姐。”
洛伦兹立刻微微欠身,动作优雅无可挑剔,熔金色的眼眸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是我站得离门太近了,让你受惊了。”
他关切地注视着她,声音温和。
“你感觉如何?如果还有任何不适,我可以立刻唤人来。”
“没、没有!我很好!没关系!”
米娅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摇头,声音细小而急促,双手不自觉地又攥住了裙摆,视线飘忽就是不敢看他。这种过度的反应反而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和慌乱。
洛伦兹微微低头看着米娅,熔金色的眼眸中含着不变的笑意,一枚奇异的暗银色项链镶嵌着紫色宝石坠子,正安静地贴在他的锁骨间,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看来我们的小公主已经准备好了?”
洛伦兹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他优雅地欠身,再次伸出了手,做出一个无可挑剔的邀请姿势。
“那么,不知我现在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米娅小姐共舞一曲,以庆祝我们在这场喧嚣中的重逢...或者说初逢?”
米娅的心脏猛地一跳。
[跳舞?和男生?和他!?]
前世作为资深宅男的灵魂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即便现在身为幼女,内在的性别认知依旧让她对“与男性牵手、近距离接触”这件事,依旧抱有根深蒂固的尴尬和本能排斥。
[不行...不行不行!!光是想象一下...就已经尴尬的要脚趾扣地板了...]
更何况,两人的身高差如此离谱,她的小脑袋才将将到他腰腹往上一点的位置,这要怎么跳?
看起来会像父亲笨拙地陪着年幼女儿练习舞步一样,充满了违和感与羞耻感!
[拒绝!必须拒绝!]
内心的警报声震耳欲聋。
拒绝的念头刚升起,另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浮了上来。
[假如...假如他真的是伊格尼斯的学生,那将来回到伊格尼斯学院的时候,岂不是会有很大概率再碰面?]
对方刚刚才豪掷千万把自己从拍卖台上弄下来,不管初衷如何,这份人情是实打实欠下了。
如果现在连跳支舞这种表面文章都断然拒绝,岂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直接把关系搞僵?
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
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了过分修身的裙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死死地盯着地面华丽的地毯纹路,根本不敢与洛伦兹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对视。
与其等到回到学院,在可能众目睽睽、熟人更多的环境下,被迫以更尴尬的方式偿还这份人情,不如就趁现在,在这个相对陌生、没什么人认识自己的拍卖行里,硬着头皮把这份人情还掉!
[长痛不如短痛!]
想到这里,纠结的情绪在她的小脸上变幻不定,羞耻与现实利弊在天平两端剧烈摇晃。
洛伦兹极有耐心地等待着,指尖的秘银骰子无声地翻转,他脖颈间的项链坠子微微晃动,其中心那粒紫色宝石在光线折射下,仿佛有幽暗的紫光流转,偶然映入米娅低垂的眼帘。
最终,现实考量压过了当下的羞耻。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细若蚊呐、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
“..好...好吧....”
这声音里充满了勉为其难的意味。
说完,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脑袋垂得更低了,简直想要埋进胸口,完全是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
“但...但是,我...完全不会跳舞啊....”
米娅的声音,似乎是在求饶。二人此刻的身形对比就仿佛一位贵族在训斥自己的一个女仆。
洛伦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他并未在意米娅那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僵硬和退缩,而是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轻柔地握住了她一只紧紧攥着裙摆的小手。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放松,跟着我就好。”
他引领着浑身紧绷、同手同脚几乎不会走路的米娅,穿过一道拱门,步入了一个灯火辉煌的广阔世界。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间极为宽敞典雅的宴会大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光芒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衣着华贵的男女们盯着面具、成双成对,在专业乐师团队奏响的悠扬舞曲中翩跹起舞。
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美酒与香水的馥郁气息,这里正是拍卖行在盛会期间为贵宾们准备的不间歇宴会现场。
突然从相对私密的空间被带入这觥筹交错的公开场合,米娅更加紧张了,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藏起来。
然而她的愿望无法实现。
这注定是一场极其不协调,甚至有些引人注目的舞。
米娅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步伐凌乱不堪,时不时就会踩到洛伦兹锃亮的皮鞋。
她必须高高地仰起头,才能勉强看到他的下巴,这让她纤细的脖颈感到一阵酸涩。
周围偶尔投来些许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更让她如芒在背。
而洛伦兹则仿佛置身于自家的后花园,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展现了惊人的耐心与绝对的掌控力,巧妙地用自己挺拔的身姿引导着怀中这个小小的、不知所措的舞伴。
他的步伐精准而稳定,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总是能及时调整角度与力度,不着痕迹地化解米娅的笨拙带来的所有混乱,将她牢牢护在自己的节奏与气场之内。
他微微俯身,迁就着她的身高,一只手稳稳地扶住她单薄且僵硬的背脊,另一手轻轻托着她汗湿的小手。
距离如此之近,米娅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能看到他颈间那条项链的更多细节。
那暗银金属缠绕的瞳孔图案中心,紫色的宝石深处,似乎真的有淡淡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紫色辉光在流淌。
那光芒映在她灰白色的眼眸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渐渐地,在洛伦兹不容抗拒的引导、悠扬音乐的熏陶,以及那恍惚的紫光影响下,米娅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松弛。
她不再拼命抵抗,而是试着跟随那无形的节奏,虽然依旧笨拙,但至少不再同手同脚。
她小小的、被华服紧紧包裹的身体,在他精准的带动下,生涩地旋转、挪动。视野中,是他线条完美的下颌,是天花板上晃动的璀璨光影,是周遭旋转流淌的华丽裙摆。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远去,拍卖会的喧嚣、身份的焦虑、获救的疑惑、对伙伴的担忧...所有这些沉重而纷乱的思绪,竟然在这诡异又勉强的舞步中,一点点被暂时剥离了出去。
她微微喘息着,仿佛忘记了来此的目的,灰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