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拜见神明后寻求解惑的林星云感觉身心始终被难言的恐惧感缠绕,尽管对方并不是有如人类想象中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反而态度始终表现的亲切温和,但越是如此某种情况下其带来的冲击性反而更加强烈。
当对方以轻描淡写的态度宣称可以将生物恒久而难以计量的复杂进化过程带来的差异颠覆的瞬间,林星云遭受的心灵冲击可想而知,
但让她陷入畏惧的并非只是人类只是宇宙中弱小的幼雏这一无情的真相,而是只需做出一个不慎的选择,她就可能变的不再是她自己这种挥之不去的恐怖感,这份萦绕她心头的恐怖若只仰赖她心灵的强韧来抵抗,想必会让她每走一步路都感到吃力。
若没有神明赐予的某种直接抚慰她心灵的神秘力量,在她人类软弱的一面与那恐怖现实间立起一面高墙,她不确定自己的意志因恐惧泛起的会是如此浅淡的涟漪,自己的步伐还能如此轻快。
此时的她不想再思考这些,也没有食欲去享用忘记了的早餐,她此时感觉只想好好抛却一切烦恼睡上一觉——哪怕此时还有约两个小时才到中午,当她推开棕色的房门,看到铺着柔软被褥的单人床的一刻,似乎有某种诱惑的低语让她抛却一切飞扑上去,但她还是凭借坚强的意志抗拒了那诱惑…………一小会。
她迅速把房门关好,把多余的负累除下后将自己的身心尽皆托付给松软都被褥和梦乡。
当林星云的意识脱离现实,朝蕴藏无尽可能的梦境滑落,初时她感到自己处于没有一丝光的无尽虚空环绕下,在这里她感觉不到时间、空间、重力以及鲜明的自我,以及随自我而来的悲喜,置身于此景只让她感到自身也是这份虚空的一部分,这种状态让她感到安宁与舒适。
她感到自己想要永远留在这里,她意识到这正是现在的自己所迫切需要的东西,虽然她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如此迫切的需要这份安宁,但她就那么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份安心的永恒虚空中不愿离去。
然而世间总有不如意之事,哪怕是梦境……不!应该说正因为是梦境,那份无序与不确定才更加容易显现,而安宁也愈发脆弱,一束蓝白色的光辉刺破这宁静的虚空,照亮一切的同时也将宇宙以及重力等概念带入了这片梦宇,宝贵的安宁随着这些要素的涌入被彻底破坏,让林星云想要暂时忘却的自我彻底暴露在她自己面前。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拍打着翅膀悬浮在被宝蓝色填满不再安宁的虚空,赫然正是林星云在雪山上感受到的那神秘生物,而它的背后悬挂着那颗为林星云所知的异界生命提供热量的恒星,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离那星体距离是多少,只知道那恒星比她印象里大了数百倍,那照耀在她身上的宝蓝色光辉强度也随着增强了数百倍。
林星云沐浴在那强烈的光辉中感到自己似乎受到了禁锢,禁锢她的力量源自光中的奇妙回声,那强烈了数百倍的宝蓝光辉中似有几道神秘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发出响亮的低语对她纠缠不休,那纠缠的低语不断在这梦之宇宙以及林星云灵魂周围回荡,似乎对她倾诉着某种愤怒与哀怨,而那神秘生物就那么悬浮注视着被低语环绕的她。
被低语声禁锢的林星云只有视线可以稍微挪动,她的视线转动聚焦在除她外唯一像是生物的存在身上,这是她头一次清晰的看到那生物全貌。
它有着巨大的白色龙头,头两侧对称排列着两对眼睛,头上没有长角,在那巨大头颅靠近顶端的位置生着两丛蓝色的弯曲的金属质感触角,看起来像是扎着一些天线,那两丛触角也散发着与那充斥着奇妙低语同款的宝蓝色光辉,而它背部生着四对布满绒毛的装饰蝶翼的翅膀以及很多她找不到言语形容的怪异构造。
为低语所困的林星云对这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神秘生物只来得及投去这匆匆一瞥,对那生物的渴求感又占据了她的灵魂,也许是因为那生物感受到她的目光,又或是她内心的想法。
它突然快速煽动起双翼朝林星云飞来,它飞行的速度给人感觉并不快,其行进却似乎不受空间的约束,在林星云眼中留下一片残影。
尽管她一直全神贯注的凝视着那飞来的生物,却无法确定它是如何靠近并用鸟一样的爪子将自己牢牢抓起,只能感觉到它带着自己快速远离那充斥诡异低语的区域。
尽管那恒星在林星云眼中快速变小,但她仍那听到那诡异的低语在束缚着自己,一些逼真的幻象开始在眼前浮现。
一些超出人类认知的存在围绕着一颗富有生机的天体发生了争斗,这些超然的力量显然分为两派,其中一派是四个充满让人惊惧亵渎感的实体,哪怕是幻象也依旧散发着让人想要崩溃屈服的存在感,它们的身边簇拥着它们形态各异的忠实追随,这四个恐怖的实体曾一度降临到星体表面,但立刻就被它们的对手合力驱逐到外层宇宙之中。
被驱赶到虚空的四个恐怖的超然存在驱使着某种混杂金属质感的血肉使其不断扭曲变幻着各种诡异色彩,如同将混杂着世间一切不祥的坩埚在深邃的宇宙中倾倒并任期肆意增殖,意图以此将那天体完全围拢。
而一些在宇宙虚空中以幽影般的姿态时隐时现的存在们以各种形式的纯粹能量对那亵渎的增生进行着破坏,同时驱赶着那些亵渎存在的爪牙,蕴含实体的能量与纯粹能量的碰撞使星体周围的现实及运转规则产生重复的扭曲与复原。
这幅呈现双方僵持的幻景很快如水波般破碎,一幅新的幻景立刻出现在林星云眼前,那四个远超人智的惊惧与亵渎的化身也化为了某种若隐若现的状态,不再是那坚实的实体化姿态,变成了与阻碍他们的那派超然存在一样幽影版的实体,并被一层厚重的无形能量所困,将它们与那颗天体隔绝,而那原本美丽的天体被一层灰暗的光华笼罩着,生机显然黯淡了许多
这场冲突的胜败一目了然,数量众多的一方依旧以时隐时现的幽影姿态驻留与宇宙虚空中,漂浮于虚空中它们以色彩各异的幽影之瞳凝视着被禁锢的败者,这幅幻景的出现让林星云耳中再次出现某种神秘的低语,尽管林星云听不清这些低语的内容,但这低语明显并不像之前在宝蓝色光辉种听到的那样散播哀怨与愤恨,那些低语或杀气腾腾或踌躇不决。
此时覆盖在林星云梦中的“现实”上的幻景像书页般划向一边,崭新的一页上昭示着胜者对败者的判决,胜者们以庞然伟力将禁锢的四个幽影封入了给被保护住的星球投射热量的恒星,接着那星球开始投射出宝蓝色光辉,将覆盖在那颗这场超然战斗核心的星体上的灰暗剔除。
而落败者的追随者们被无形的力量粉碎,这源自胜者的无形威能牵引它们的碎片化为一层立场将变的褪去灰暗的星体完全包裹其中,这颗星体就此焕发了新生。
以幻景的形式观摩这场超然的战斗让林星云心生某种矛盾的感触,一方面她因透过梦境与环境窥探那亵渎的存在与幽影间的战斗而心悸,另一方面她感到内心升起难以自抑的想要将那些对立都超然之物碾碎并融为一体的渴望。
这份渴望让她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燥热感,她感觉自己在梦境中的实体与灵魂都要为这感觉融化而变成某种全新的存在,尽管心中残存的理智告诫她保持冷静,但她还是不自禁的在燥热渴望驱使下想要朝着那幻景伸出手。
就在这时她眼前的环境在一阵涟漪下泯灭,一阵冰凉感伴随着强烈的反转感袭来,林星云燥热的灵魂在冰凉触感的影响下温度降了下来,这也让她恢复了理性。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梦境不再是宇宙虚空,而是变为了那座雪山,那分别有着龙与蝴蝶及猛禽混合特征的冰蓝色神秘存在把她扔到了山坡的雪地上,任由她在雪坡上打了几个滚。
不知是因为之前仿佛要将自身点燃版的燥热渴望极速冷却的副作用,还是在雪坡上被迫翻滚形成的冲击,明知是在梦境中的林星云还是感到眼皮没来由的变的沉重,一种疲惫感覆盖着她的灵魂。
在她在梦中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透过变的沉重下落的眼皮仅剩的缝隙隐约窥见那漂浮在梦中雪山上的神秘存在似乎发生了某种形态上的变化,庞然的身姿似乎化为了某种小巧的形态落到地面。
然而她模糊的意识此时已不足以支撑她确认情况,残缺的意志只来得及做出无力的抱怨:“太粗暴了!”
在梦境中失去意识的林星云感觉自己的灵魂落似乎在经历无尽的滑落,不知道这滑落的过程过去了多久,她又感到自己开始无限的上浮,此时她感觉灵魂不在疲惫,反而轻易却又充实,因此她并不感到焦躁,甚至乐观的预期当上浮结束她就会脱离这无序纷乱的噩梦,枕在在柔软的枕头上醒来。
这上浮的结束毫无预兆,却又似乎万分自然,当她取回意识的时候却并不像她预期的那样回到了真正的现实,周围冰凉的空气让她意识到自己再次回到了梦中的雪景,但她的后脑勺下传来的却是某种世间最松软的枕头也不可能带来的柔软而冰凉的舒适感,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洁白中带有一丝冰蓝之色的美丽少女的面颊,那少女平静的看着恢复意识的林星云。
尽管她脸上没有笑意,面部曲线却给人以柔和感,一醒来就看到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庞让林星云一瞬间心跳慢了半拍,她突然为意识上浮时断言这是个噩梦的想法感到后悔了,这梦中也是会出现美妙的事物的嘛。
意识到枕在自己后脑勺下的柔软触感为何物让她一下子让自己惊坐而起,这份冲击让她瞬间脱离梦境,但她柔软冰凉的舒适感却似乎还隐隐萦绕在她的心间。
然而某种强烈的冲击感瞬间将她的意识从梦境的余韵完全拽回现实,她发觉自己并非躺在寝室松软的床铺上,而是穿着教会的白袍立于大厅,大厅的门此时大开着,梦境中出现的少女正门内边缘处,她一习雪白短袖衣裤与雪山的环境俨然格格不入。
梦中的少女竟然真实的站在醒来的自己面前,这让她一时无法分辨此刻是现实亦或梦境,这意想不到的景象让林星云取回活力的内心也不禁陷入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