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贝隆镇，跟着艾尔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尼娅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一片庞大的人类城市废墟。
据艾尔说，原本这地方是有个要塞的，不过因为鲁特王国很久以前跟赫尔王国因为领土的问题发动过战争，要塞就被毁了。
后来两个国家就以要塞废墟为界，划分了国界。
遗留下来的要塞废墟，就成了“舞会”的举办地点。
时断时续的城墙，残破不堪的城门，很多建筑只剩了一半，但依然有人在上面临时加了个顶，在里面卖东西。
断瓦残垣上依稀可见精美的雕刻和残破的魔法阵烙印，仅从上面繁复的魔法烙印判断，这个要塞在当时绝占据着重要的战略地位。
尽管如此残破，这个废墟的占地面积还是巨大无比的，而且越往北边建筑越完整。
大概是因为下雪，要塞的街面上没有多少人，即使有，也是脚步匆匆。
“人好像没我想的那么多。”在废墟中走了一会，尼娅偏过脑袋，和艾尔说道。
“那是当然，这还没到正式的时间，现在来的，都是些没有势力的个体户，卖的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艾尔一边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和尼娅说明道：“等商会来了，这边的废墟，都要被掌控起来，他们想卖东西，还得给大商会交钱打点。”
“哦……”
原来是这样。
尼娅看着艾尔视线左飘右飘，又有些好奇。
“那你这次来是想买什么？”
“想看看能不能买一点魔法卷轴之类的东西。”艾尔说，“最好是能保命的。”
尼娅颇为意外的歪过头：“你一直吵嚷着要跟我们一块上路，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怎么可能不怕，”艾尔白她一眼，“只要是活的家伙，就没有不怕死的。”
“其实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的，跟着我们，真的可能会死的。”
“已经没办法反悔了。”
艾尔看着她：“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你们精灵在社交这一方面，太单纯了，我不跟着你们走的话，我怕你们怎么被骗的都不知道。”
说是四十多，但根据艾尔的观察，尼娅这妹子天天就跟剑和魔法泡在一块，心里年龄甚至不如他上高中的妹妹。
“你少瞧不起精灵了。”尼娅冷笑道：“之前没有你的时候，就是我一个人带着小姐的。”
“你说的一个人带着玫拉，是指带着她进了哥布林窝？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你现在都不知道是多少个哥布林孩子的妈了。”
尼娅抿着唇，脸色又一次涨红了起来。
哥布林，又是哥布林！
她的一世英名全毁在这该死的哥布林身上了！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以后别人对她的评价了。
被哥布林俘虏过的骑士、被哥布林击败的剑之圣女……
不知道尼娅在想什么的艾尔还在继续着他的说教。
“尼娅你要知道，人类可是比哥布林还要狡猾一万倍的生物。他们吃人不吐骨头……”
尼娅从可怖的幻想中脱离回现实，“打断一下，艾尔，你也是人类。”
“但我是个好人。”
“……”尼娅有些无语的盯着他看了一会，“看不出来。”
艾尔马上顺着她的话接道：“你看吧，你和我相处了都快三个月了，你连我是好人坏人都不知道，你还怎么分辨其他的人？”
“打住！”
怎么会有嘴皮子功夫这么厉害的家伙？
尼娅被他给打败了，她投降道：“咱们能不说这个了吗，你不是要买魔法卷轴吗？咱们能先去买东西吗？”
“唉，以后你就会理解我的苦心了。”
艾尔长叹一口气，像个担忧女儿被鬼火少年拐走的老父亲。
————
两个人在废墟中逛了一大圈。
不过艾尔没找到什么他想买的东西，逛了一圈，他手上就比来的时候多了一把剑。
眼瞅着没了别的有价值的东西，艾尔打算拉着她离开。
但尼娅明显能感觉到她们还有地方没去过——废墟西边的那一大片帐篷。
这是艾尔特意带她绕过去的。
刚刚有几次她都往那边拐了，都被艾尔“不动声色”地给她拉到了别处。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尼娅也不是傻子，一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边我们不去了吗？”她问。
“那边没啥好看的东西。”艾尔脸上露出了个不自然的表情，“走吧，回去了。”
他越是这样，尼娅就越是好奇。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去看看。”
果不其然，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艾尔的脸上骤变。
“你相信我，真没啥好看的”他干笑一声，“走吧，我回去给你试试我最新发现的好东西，你保准喜欢。”
“就去看一眼。”尼娅拉着他的手臂，没有走的意思。
“你真要去？”
“嗯。”
“那行吧。”艾尔妥协道：“不过去到那地方，你得听我的，你要是不答应，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过去的。”
“好，我答应你。”
对方严肃的样子彻底激发了尼娅的好奇心。
说什么也得去看看。
...
只是马上，尼娅就知道了为什么艾尔不愿意带她来了。
这边原来是……买卖人口的地方。
走入帐篷区，迎面马上就飘来了一阵让尼娅鼻子发酸的，稻草混着粪便的怪异味道，她已经感觉到有些反胃了。
七八个奴隶挤在一个笼子里，发酸臭味的原因也被尼娅找到了。
——她们吃喝拉撒都在笼子里解决。
他们大部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上布满了鞭子带来的伤痕，光凭借面孔，连男女都难分辨出来，寒冬使他们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连菲尔特家的马过得都比她们要好，他们过的甚至不如牲畜。
想到这，不好的回忆突然涌上了尼娅的脑海，她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眼看就要站不住了。
“尼娅，你还好吗？”
身旁的艾尔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伸手搀扶住了她。
“我还好。”尼娅喘了口闷气，“这地方是……？”
“是奴隶市场。”艾尔挠了挠头，“要不咱们回去吧，这边味道也大，我刚刚都说别来了，你偏不信。”
“嗯。”
这地方实在是太过压抑，尼娅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然而两人才一回头，一个穿着斗篷的矮小男人就拦住了他们。
“两位，要不要看看我的奴隶……”他的面孔隐藏在兜帽里，声音十分嘶哑，说话慢吞吞地，透着一股古怪。
“抱歉，我们不需要。”艾尔一边回复着，一边揽着尼娅，往帐篷区外走。
“不需要奴隶的话，需不需要‘奴隶’卷轴呢？”矮小的男人看了一眼尼娅，马上从兜里拿出了新的道具，继续推销着，“再贞洁的女人用了它，也会成为您最忠实的玩物，再放荡的女人用了它，也能为您一人守贞。不止如此，它还能让您体验最适合您的尺寸，这样的好货，现在只需要三十个金币！”
“我靠，这该不会真是什么黄油世界吧，怎么还有这玩意？”
看着眼前矮小男人拿出来的“纹身贴”，艾尔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揽紧了身旁的尼娅，艾尔无视了矮小男人，快步离开了奴隶市场。
然而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身旁，尼娅的脸上露出了个震惊的表情。
她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男人手上的卷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