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索菲亚的城外是一片蛮荒之地,萧瑟的秋风吹过大片的荒野和荆棘丛,蜿蜒的山脉和河流曲折地流向远方的地平线。
在平原上,干裂的大地和枯水期显露的河床如同老人脸上的褶皱。这样的景象一直延续到亚索菲亚往北的连绵山脉。再往北走,就只剩下人迹罕至的荒野了。
见到中年男人前,我拿出剩下的钱重新买了补给,还给薇薇安买了一件过冬用的皮毛大衣。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薇薇安看向我的眼神总有些躲闪,时不时还夹杂着莫名的脸红。
至于我自己的装束,基本上一整年都维持着一身旅者的打扮,一件褐色的长风衣,里面则是打底的灰色衬衣和短裙,脚上穿着一双便于活动的短靴。穿戴板甲时,那就必须先脱掉风衣,然后用专门设计的衬衣搭扣卡住甲胄的内衬。
至于头盔,直接戴上就行了。
啊?护膝,护腕?你问我其他的防护装备?那当然是全卖了啊,为了维持我前几个月低调的废人的生活,那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再说了,沃兹那家伙不也只穿一件板甲吗?只要不被打中的话,盔甲就没什么意义吧。
而我这么穿的另一个理由则是,自从诺拉刻下印记后,这具身体如今已经不大能感受到温差的变化了。
我们在城外漫无目的地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阴凉的小山坡看见了那个中年男人。
他也看到了我们,热情地伸出手来。我走了过去,看了看四周问道:“只有你?”
男人咬牙切齿道:“本来还有几个新兵,现在全被那帮LGBT搅黄了。”
他身边停着一辆马车,从顶棚的积灰来看,应该停了好几天了。
“算了,反正上面也没抱多大指望,上车吧。”男人指了指后车,自己身手矫健地爬了前座。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薇薇安好奇看着四周的风景,而我则在仔细拟订着刺杀团长的计划。
根据记忆来看,这厮是个武艺高强,而且智力超群的完美男人。如果贸然闯进去刺杀,很大概率上只会变成炮灰然后经历经典剧情。
而且他的几个手下更是技惊四座,从七国联盟背叛的二五仔更是能给人意外惊喜呀!
这样想着,我拿出惑心在马车的木质地板上画了一个圈。
必须先接近他的身边,然后再悄悄替换掉他身边的所有人。
接着我在圈里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最后再让惑心控制所有人一起上,直接干掉团长。
哼哼,量你插翅也难逃。
大致计划已定,我转头看向四处打量的薇薇安。
“薇薇安,你以前从来没来过这里吗?”
薇薇安激动地点点头,说道:“殿下,自从卑职侍奉殿下以来,还从来没有离开过王城呢。”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服侍我的?”
“卑职从出生就开始侍奉殿下了!”薇薇安突然激动又有些自豪地说道。
。。。那不是打出生起就关在一个地方?太可怜了吧。不过既然这样,那薇薇安应该很了解身体的原主吧。我试探着问道:“薇薇安,你就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
薇薇安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殿下就是殿下,不然还会是谁呢?”
“嗯。我的意思是。。性格。习惯。。之类的。”
薇薇安想了很久,突然说道:“对了,殿下现在有时候突然脸色发红然后按着小腹说要去上厕所。”
听到这里,我重重给她头上来了一拳,“笨蛋!这种观察力是多余的。”
她捂着头哀怨道:“可殿下就是和以前一样啊,好吃懒做又死要面子,根本学不会宫廷礼仪,而且还一肚子坏。。。”
看着我沙包大的拳头和危险的笑容,这次薇薇安识趣地闭上了嘴。
闹剧归闹剧,我开始思考起薇薇安的回答。莫非原主的个性真的和我如此相似,连亲近之人都看不出半点区别?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又会完全代替原主的灵魂呢?经常使用惑心的我明白,想要完全抹去一具身体的灵魂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在这具身体上,原主的灵魂仿佛却从未出现过一样。除了我这个异世界人的灵魂,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痕迹了。
我本来还想再问问薇薇安关于女皇的事情,可是又怕一次性问太多会引起怀疑,也只能就此打住。
不过让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是,答案很快就追着我来了。
“明天中午就可以到了。”傍晚,中年胖子在一处荒野的一处绿洲停下了马车,他这么说道。
过了一会,油腻的中年胖子吃完了干粮,然后便大腹便便朝着远处山坡顶的灯火走去,估计是想去小镇上找找有没有娼妓吧。
待在马车里的我百无聊赖,叫了几声薇薇安,这次却没有得到回应,我抬头看去,发现身旁的薇薇安不见了踪影,于是我跳下马车,到处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绿洲的中心是一个大湖,湖边的灌木茂盛,低矮的树丛像迷宫一样矗立在湖的四周。借着明亮的月光,金色的萤火虫在湖的正中央飞舞跳跃着,银色的光辉洒落在湖面上,反射出鱼鳞一样的波涛。远远望去,如同鱼群在湖面游弋,四周的树荫在澄亮的水面洒下大片的阴影,本体却隐入了月光照射不到的,茂密的黑暗之中。
湖边传来一阵嬉水声,一阵涟漪从湖面泛起。茂盛的植被却挡住了我的视线。循着声音踏过草地与树丛,我也来到了湖畔,突然间听到了薇薇安说话的声音。
“殿下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薇薇安高兴地说道,似乎是在和人分享着什么。
“虽然表面是上又懒的不行,但殿下其实还是很很善良哦。”
“看,殿下还专门为我买了新衣服。”
“什么,给你,不可能,这份宝物我会用生命守护的!”
听到这里的我十分内疚,抱歉了,薇薇安,你要用生命守护的东西是正好促销打折时候买的二手次品。
“总而言之,无论殿下要做什么,我都会跟到天涯海角的。”
看来薇薇安应该遇见同僚了,正好。我一直嫌背在身上的板甲太来着,要是来一个新侍从的话。。
于是我就这么想着,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树丛。
湖边果然坐着薇薇安和一个貌似有点熟悉的人影,两个少女正光着脚丫在水里晃来晃去,不时发出一阵欢声笑语。
“喂,薇薇安,竟敢丢下你的主人,看来这次要好好惩罚你了。”在新侍从面前,这次我必须树立出精灵公主的威严,所以我双手叉腰,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走了过去。
听到声音,薇薇安和那个看上去越来越熟悉的身影同时回头看向我。视线相交,我们三人都是一愣。
接着我便不顾一切的掉头逃跑。
开开开开开开。。。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是她?
纵然有一千个疑问,但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从我记事起,四肢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力过。
此刻我的脑海里只剩了一件事,远离这里,然后逃到天涯海角去。
但小腹突然传来的热浪让我浑身一哆嗦,剧烈的温差让我的两条大腿酥软无力,该死的恶魔,肯定是她搞的鬼。很快,体力不支的我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纵然这样,我仍然拼尽全身力气向前爬去,但疯批恶魔却眨眼间来到了我的身前,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薇薇安急忙跑过来,她扶起我问道:“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我向薇薇安投去绝望的眼神,苦笑着说道:“薇薇安,想不到我们主仆今天要命丧于此了。”
“你在说什么啊,殿下?”薇薇安一头雾水,名叫诺拉的魅魔则在一旁用手捂住嘴唇,拼命地憋着笑容。
我指着眼前的恶魔悲愤地说道:“就是这个恶魔,把我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且我还打不过她。现在好了,她终于找到我了。我已经死定了。”
薇薇安看了看诺拉,又看了看我,她疑惑地问道:“诺拉殿下不是您的未婚妻吗?”
什么?未婚妻?
我脑海里思索里几遍这个词的含义,在确定了它在精灵语里面没有其他诸如死敌之类的其他含义之后,我再次把这个词和眼前的魅魔联系了起来。
“怎怎怎怎么可能。这个魅魔巴不得生吞了我。”我哭着反驳道。洗脑,一定是洗脑,薇薇安一定是被这个魅魔洗脑了,该死的恶魔,临死之前还要让熟悉的人羞来辱我。
“殿下和诺拉殿下不是小时候的玩伴吗?而且,这桩婚事不是陛下钦定的吗?”
薇薇安说完,又拿出了她兜里的那份王室族谱,指着下面一行小字说道。
我赶忙拿起族谱,在我巨大半身像的左下角居然居然真的画着一个小小的,带着蝙蝠翅膀的爱心,下面写着,第二百七十六代精灵王后——诺拉・菲尔德。
后面还画着诺拉举着v字手势的简笔画。
我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又看了诺拉。薇薇安说的居然是真的。
诺拉摆了摆手道:“亲爱的,诺拉早就说过,你逃不掉的。”
我摇着薇薇安的头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陛下要选一个魅魔来当我的未婚妻?”
薇薇安被摇的眼冒金星,她委屈地说道:“当初明明是殿下自己带着诺拉殿下去要求陛下定下婚约的。”
什么?原主脑子坏了吗?为什么要选一个魅魔来缔结婚约,还是在这种世界,还是精灵公主这种敏感的身份。。怕自己堕落的不够快吗?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世界最致命的坑,在穿越前就提前给我挖好了。
诺拉微笑着慢慢靠近我。此刻,她的沉默却比任何言语上的胁迫更让我害怕。
“诺拉啊。。。”我强撑着笑脸说道,“你这么想,喜欢你的人是莉雅,不是我。。。。”我没有再说下去,这个疯批魅魔,肯定应该知道我和原主的灵魂有所不同吧。
诺拉舔了舔嘴唇,娇艳的嘴唇中吐出的却是令人绝望的话语:“陈酿固然美味,但新酿。。也别有一番风味啊。”
随着她一步步靠近,我的视野也开始模糊,突然,魅魔的纤纤细指搭上了我的肩头,一时间,巨大的恐惧席卷了我的全身,玩物,堕落,苗床,调教。
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意识开始拼命向黑暗中钻去,脑海中仅存的理智也就此不见了踪影,我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薇薇安的视角
殿下终于晕了过去,旁边的诺拉殿下则笑得在草地上打滚。
“哈哈,哈哈。薇薇安,你真该看看莉雅最后的表情。”
我无奈地说道:“诺拉殿下,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
诺拉鼓起腮帮子,“谁让这个家伙小时候老欺负诺拉,还一直揪着诺拉的尾巴不放。”
殿下,这些就是报应,希望你以后多做善事,不要再整天一肚子坏水了。我看着殿下的睡颜,心里默念道。。。不知为何,这一刻我终于原谅了殿下前几天趁我睡觉时在我脸上写字的恶作剧。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诺拉看了看天空逐渐消隐的月亮,“诺拉还有一些事情要办,这次只是顺道来看看你们。”
“还在找。。那个吗?”我担心地问道。
诺拉点点头,说道:“放心吧,诺拉不会有事的。”说完她还故意举起纤细白嫩的手臂,试图挤出一点肌肉来,“诺拉可是很厉害的哦。”
对此无能为力的我也只能苦笑一声,说道:“诺拉殿下,多多保重。”
诺拉点了点头,随即变成一只蝙蝠,飞入了
漆黑的夜空,转眼消失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