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自己又向朋友和老同学们借了些。
虽然是芝麻多点钱,但算起来也是肉。
再带上还没审批下来的网贷,总共也就只借到一百来万而已。
如果算上卖房子的钱,应该能到两百万。
然而,两百万又怎么够?距离五百万,还差三百万!
这三百万对于咱们来说,基本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当看着银行卡中的一串数字时,我竟有一种,妹妹还是死掉比较好的想法。
就算治好她,全家人也都会欠下还不清的巨额债务。
如果妹妹真的能晋升到液态期,那倒是还好,债务还能靠她去摆平。
可要是,她运气不好,一直都卡在气态期,终身都没办法迈过液态期的门槛。
那咱们家的债务,恐怕就会跟随我们一辈子了。
自从她住院后,我经常会问自己。
妹妹活的,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不开心?
如果活着这么难受的话,那死掉,对于她来说,是不是更好一些?
每次想到这里,就又觉得,以她的修炼天赋,未来的路,可能会比我的生活更舒坦。
想要救她,还是想要救她,不是像父母那般带着投资的心理,想要妹妹带着自己飞,单单就是不想让她就这样死掉罢了。
这钱,就是为了她筹来的,自己拿着也没什么用。
想明白之后,就又打开了善举筹款软件。
看着那些好心人打来的五块与十块钱,我开心不起来。
因为这些钱,在五百万的面前,简直是杯水车薪。
但却还是很感激那些能够捐献的人,虽然这些钱,还会被平台瓜分走一部分。
我在每一个捐献下,都回复了谢谢,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帮助。
但这一切,终究没有太多作用。
如果资本也有善心的话,光是富二代们随便几个月打游戏的零花钱,都能救我妹妹的一条命。
但,资本要是真的有善心,我赚钱,也就不会这么累了。
在这个法术与炼器术高度发达的年代,活着的普通人,就只是资本的红利罢了。
劳动力太多了,是没有价值的!
我们的一切,都会被算法限制,哪怕你跑外卖,灵剑驾驶的速度再快,单价也会随着你增加的速度而降低。
专家们,将这种限制普通人赚钱的手段,美其名曰,努力的动力。
只有你永远赚不到足够钱,那么你就永远都会努力工作,成为资本手中的奴隶。
俗话说,人命不如一件灵器,正是这个道理。
我没有改变环境的能力,甚至连自己的妹妹都拯救不了。
到最后,也就只能坐在病房外,望着手机发呆,并暗自伤神。
不靠谱的父母,没用的哥哥,妹妹摊上这种家人,真是她的倒霉。
叹出一口气后,我走回病房之内。
此时,天色已晚,他们也早已经停下争吵。
爸妈两人都红着眼,坐在妹妹病床的两侧,一声不吭。
看着他们这种样子,我很生气,但又因对方是父母,而无法发怒,只能压抑住情感,用最为平静的语气,沉声说道。
“我算过了,也找亲戚们借过了,带上网贷还有七七八八的一起,咱们最多只能凑到两百万,你们俩也都别愣着了,快想想办法。”
“……”
“……”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
老妈在听到我的话后,鳄鱼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而老爸则是微闭着眼,用一只手,撑住了脑袋……安静的病房里,可以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足足十秒过去,老爸才终于扭头看了过来。
“我跟你妈商量好了,这病,不治了,差的钱太多了,我们治不起。”
老爸也像是早就考虑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话语中,透露出了一丝惋惜。
然而,在老爸的话音落后,老妈却是再次激动起来。
“谁跟你商量好了?!治!怎么不治啊!不就是钱么?我去借钱也要把女儿治好!”
这一次,两人并没有吵起来。
老爸意外的冷静,就只是淡淡的说道。
“行行行,你借,你借,我看谁还有钱借你。”
很快,老妈就含着泪,从包里掏出了她的手机。
“喂?是大哥么?诶~是我,是我,啊?钱?哦!收到了收到了!”
她第一个电话,打给的是大舅。
然而,大舅的电话,我早就打过了,对方也已经把能借的钱,都打给了我。
挂断电话后,老妈似乎是理解了现状,又拨通了她好姐妹的号码。
“喂?兰香啊,还是我女儿的事。
对对对,我女儿以后要是出息了,你就是她干娘!她会帮你养老送终的!
啊?哦~困难啊,困难的话,少借点也行。
什么?一点钱都拿不出来了啊,那好吧,我再问问其他人。”
“……”
哪怕她用自己女儿的未来作抵押,一连拨通了好几个号码,然而愿意借钱的,就只有两人。
这两人愿意借的钱,加起来也就只有两万块而已,这还是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才借出的。
虽然老妈还在尝试着,想要给更多人打电话,但实在是看不下去的老爸,却阻止了她。
“要打电话,回家去打吧,你在这里打,吵不吵啊。”
“我就要打,你管得着么?!”
老妈硬着嘴,拿着手机,跑到了走廊中。
我知道,她还是不想放弃妹妹这只未来有可能会涨上来的股票,所以现在会努力。
但我并不抱什么期望,毕竟能做的,自己就已经在她演戏时,全部做完了。
听着老妈的电话声,我很反感这种拿妹妹的未来作抵押的方式,甚至想要上去夺走她的电话。
没有未来的人,活着,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她拿妹妹的未来当承诺,王旭月就算活过来,她又要怎么去面对那些欠下来的人情?
重症监护室内,就只剩下老爸和我,气氛则有些尴尬。
因为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我就只能安静地坐在了妹妹的身旁。
看着她枯瘦的手腕,我毫无办法,只能说,自己已经尽力了。
十分钟后,病房里却再次响起老爸干枯的声音。
“你怎么想?”
“……”
我不明白,老爸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就只能反问回去。
“什么怎么想?钱的事,我已经没办法了,能借的,都已经借了一个遍。”
老爸冷着脸,像是吃了翔一样,吐出一口气道。
“我不是说钱的事,我问的是,你觉得,你妹妹还有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医院里?”
“……”
继续留在医院里的话,每天的住院费和医药费,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可是,就这样让她出院,那就等于是,咱们让她去死。
这个问题太沉重,我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