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子与男人

作者:菲勒丝 更新时间:2024/9/21 6:03:27 字数:6986

1.

某一天,一位妇女来到教堂,她神色哀伤,对着阿曜先生吐露衷肠,阿曜先生静静的听着,他面色沉静,耐心的听完她的话,便开口道:

“您很年轻,尽管您已经有了孩子,但上帝是不会为了私情而舍弃真理的。”

“哦,您说的十分委婉,可是,”那位叫做凯莉的年轻妇人面露惊讶,她不胜惶恐的说,“您叫我离开他,这是不可能的,我是离不开他的,事实上,我只是想请您为我提一些建议,我想要感化他,至少请他不要如此苛责我,对我好些,像当初那样,他当初还是很爱我的,他只是变了,他也许只需要一些指点。”

阿曜听后沉默了一会,从凯莉女士的描述中,他只听到一个爱发酒疯,却又对家庭毫无作为的男人,他整理思绪,再次开口道:

“您是可以感化他的,不过这很难,您可以做到么?”

“哦,您告诉我吧,我能够做到的,只要能挽回他的心,再困难的事我也会尽力去做的。”凯莉女士诚恳的说。

“哦,听我说,如果你要让他认识到,你是美丽的,且有价值的,那么从现在起你得做到如下几点:

当他指责你的时候,你要敢于还击;

当他与你意见相左的时候,你要敢于保持自己的意见;

当他怒上心头,又或者借着酒兴对你拳脚相向的时候,你要敢于用牙咬他的手,用手扯他的头发,如果你害怕,你大可以跑到外头,向邻人求助,总之,你不能表现出屈服。

如果你能够做到以上几点,他又会像曾经那样爱着你,尊敬你了,男人们向来只尊敬他的律法之外的意志,正如他们对一位陌生女士的尊敬那样,正如他们对上帝的尊敬那样。”

“哦,您叫我反抗他?”凯莉女士哭着说,“这太困难了,我怎么敢反抗他呢?他是我的丈夫,我的恩主,我得兢兢业业,服侍他的身体,照顾他的心灵,又或者说,为了自己的丈夫,乃至家庭献上细心入微的照料,无私的奉献她的一切,不正是一位女性的价值与意义之所在么?”

阿曜静看着凯莉痛哭的模样,他开口道:“这些话,你从谁的口中得知?”

“这并非我个人的愚见,在圣经里,在圣人的口中,都曾这么说:女人要体谅他的丈夫,女人要为家庭付出,这也是一个女人最高的价值。”

“我得承认,女人们确实有一种温柔无私的品质,”阿曜说,“她们看到受伤的动物会心生怜爱,她们看到流浪的小孩会掩面悲泣,她们善于付出,假如她们爱上男人,便会死心塌地,为他抛弃一切,假如她们爱着孩子,便能为了孩子,和一个壮汉搏斗,她们十分擅长温柔而无私的爱着她们所爱的人,可是,您怎么会认为,这是容忍一个人无耻的伤害另一个人的理由呢?

这和男人与女人也并无多大的关系,只不过大多数迷妄不觉的人总会以对抗,以伤害来解决争端,因而男人们倘若是迷妄的,女人们也并不聪慧,但是,上帝怎么会说:因为这两人都不代表真理,都是卑鄙可耻的愚昧者,便任由一种歪理去战胜另一种歪理,任由一个强壮的人去凌辱另一个弱小的人呢?

单纯的可耻是受人唾弃的,但是一个在可耻的同时,又更加蛮横,更加有力的人,他就变成了正义么?

您倘若认为承受他的伤害与凌辱,是一位妻子与女性的正义,那么您不只是在羞辱您自己了,您同时还辱没了上帝,您怎么敢说是上帝叫你去容忍一个可耻且蛮横的罪犯,并把这种事当成一种崇高的意义呢?上帝还不曾用啤酒瓶砸破一位信徒的头,尽管他还常常背弃于他,造着许多的罪,而这件事在男人那里是不被允许的,他们只允许自己犯罪,而断不能容忍妻子的罪恶。”

“哦,您的话如晴天霹雳,我现在只感到绝望,我欺骗自己够久了,我每天欺骗自己说:我爱这个羞辱我的男人!

现在我醒过来了,但我却更加绝望了,就算我离开他,其他的男人会待我更好么?

他不爱我,可是,他对我尚有些许情分,其他的男人也许只会比他更糟,更可恨。(正是这些许情分,让那些痛苦到恨不得对方立刻死去的伴侣都认为,他们总还是有“爱”的。)”

“如前所述,我已经问过您了,我劝您不必忍受他了,您说:您是离不开他的。

我劝您用自尊自爱,赢得他的尊重,您说:您是不得反抗他的。

我劝您认清自己的处境,您说:其他的男人也许比他更糟糕。

您既然离不开他,也不敢反抗他,也不敢去走向另一条道路,那您便去成为一个受难者吧,是的,像圣子那样,您去承受吧,您任凭他羞辱您伤害您吧,您还要在心里默诵基督的名号,您已经决定承受这份苦难了,请基督好好看着您所受的一切苦难,请他在死后使您升入天堂吧,然后您去见基督吧!您去听基督对您痛心疾呼吧!您去看基督对您哭泣吧!您去见一切天使羞愧流泪的模样吧!您用一位女子温柔奉献的精神,去令一切天堂,一切神殿,一切净土都黯淡无光吧!您用一位女子善良无私的品性,去令上帝,圣母,天使,以及一切圣人们感到羞愧吧!您让他们说吧!让他们对自己痛心疾首的说:我教一位女子用最崇高的爱去爱一个罪犯,我教她用爱来贬低自己,作贱生命!而我自己却厚颜无耻的沐浴在圣辉之中,享受着最高的自我,与最高的爱!我怎敢还在她的面前显出我的圆满与喜悦呢?我怎敢用那无缺的幸福,羞辱她的灵魂呢!”

凯莉看着阿曜流泪痛哭的样子,她的心头一抽,一种热烈而温暖的东西流入她的体内,她感激涕零的对阿曜说:

“不不,这不是上帝的错!这也不是圣母,天使,还有圣人们的错!是我的愚昧无知蒙骗了我!哦!直到如今我才幡然醒悟!

那种爱太渺小了!那种爱太渺小了呀!那种爱根本不值得追求!您教会我什么是爱!哦不,您将光芒洒向了我,让我明白爱不在男人,不再上帝,不在圣者,而在我自己这里!我的灵魂从来都拥有她呀,我怎么把她忘记呢?

现在,让我去爱吧!让我以自己的意志去爱吧!我还需要什么依靠呢?一切都在向我走来!一切都在对我说:来爱我吧,来爱朝露与阳光吧!来奔跑吧,来爱绿茵与河畔吧!来翱翔吧,来爱霄空与白云吧!

一切都那么爱我!唯独我自己后知后觉!一切都那么爱我!唯独我自己渴望责罚!我曾经对自己说:你可怜,渺小,而无力,谁都不会喜欢你的,你去抓住什么吧!你去留住什么吧!如果你不卑躬屈膝的祈求什么的话,你不过一具空壳!

可现在我明白了!我什么也抓不住!我什么也留不住!因为我不需要那样做!谁都没有抛弃我,谁都不曾离我而去,一切都本就属于我,一切都那么爱我!它们欢笑着向我敞开大门!它们既属于自己,也属于一切,我曾经一贫如洗,我一无所有,我以愚昧无知作我的爱,可现在我明白了,我别无所求——我富有的像一位天使,一位上帝,我寻回了我本自无缺的爱!

哦!这真是奇妙啊!我现在不痛恨那个男人了,也丝毫不留恋他,我现在只想带着我的孩子,去爱!去好好的生活!这世界的一切,多么令人喜悦呀,让我投入到这喜悦中去吧!她们也在一刻不停的呼唤着我,不是么?”

凯莉微笑着离去了,阿曜也停止哭泣,尽管他已看了不止一次,但他还是呆愣在原地,他回想着凯莉女士临走前的笑容,轻喃道:哦,鸟儿们足够美丽了,可倘若她们能够展翅腾飞的话,她们的美丽会令所有人惊讶的!

2.

次日,午后十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来到教堂,他面色忧郁,他是跟着犹太先生一起来的,他们一齐走到阿曜身前。

当犹太先生从男人那里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便一刻不停的带着男人来找阿曜,对于这件事,他又愤怒又震惊,他对阿曜说:

“哦,阿曜,你做了什么!你怎么能劝说他的妻子离开他呢,你可是一位神父!”

而那个男人也面色忧郁,他看起来很伤心,他还处于醉意之中。

“哦,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阿曜静静的说道,“上帝不会唆使一个罪人去犯罪的,罪人的手长在自己身上,一位女子的脚也听命于她自己。”

“谁是罪人?谁是女子?你满口胡言,你在狡辩!阿曜!”犹太紧紧盯着阿曜,他从前就在说一些奇谈怪论,但今天他居然拆散了一对夫妻,他太过分了!

“女子已经走了,走向了她该去的地方,她那颗夜空中的星,不再是男人了,而是她自己的爱,犹太,”阿曜的语气平淡至极,甚至听不出一丝情绪,他坦然道,“至于罪犯,他来了,他就在我的面前,他喝的醉意醺醺,他神色忧郁,为爱情所伤!”

“不,阿曜,你做了过分的事,现在又嘲弄起这位先生,你简直不可理喻!好好想想吧!如果有人也劝说良子小姐离开你的身边,你也会伤心的!你也会去喝得酩酊大醉,沉湎于痛苦!”犹太很生气,但他依然有理有据的说道。

“哦,你说得很对,可是,”阿曜似笑非笑的看着犹太,他不禁摇了摇头,略带嘲讽的说道,“如果谁能够做到的话,那就任他去劝说吧,良子小姐从来只属于她自己。”

“哦不!阿曜,你太狂妄了!”看着阿曜那自然无比的嘲讽神色,犹太的心里像插进一把尖刀,这个男人在怡然自得!这个男人有恃无恐并且胜券在握!他丝毫不觉得良子小姐会离开他!他也许是信任,也许是狂妄,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所失去的圆满!他似乎认为,一切东西都伤不到他,一切磨难都荒唐可笑,他闪着明亮欢笑的眼睛里,似乎从来不知何为痛苦,何为悲剧!哦!他从来不是一位受难的圣徒,而更像一位上主!犹太不免惊恐的想道:倘若良子小姐真的离开了他,他也会欢笑的!他也许悲伤几秒,几刻,但他依然会欢笑的!他就这样的人!他把良子小姐彻底交给她自己!他无私的像一位上帝!可良子小姐呢?良子小姐可能离开她么!不!美丽而纯洁的良子小姐,只会更加倾慕的看着他!对他爱至心头,无法自拔!一想到这些,犹太的心里一阵抽搐,他捂住自己的胸口,靠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而这个时候,那个醉意熏熏的男人向着阿曜走来,他悲伤的说:

“哦,我是个罪人!我是个罪人!阿曜先生,求求你劝凯莉回到我的身边吧!我爱她,我不能失去她,倘若她永远离开我的话,我会痛苦而死的。”

“您爱她,您爱她。”阿曜的脸上露出一抹奇妙的神采,他先是静静凝看着男人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庞,随后他缓缓走上前,当他来到男人的身边,并抬起他的手掌时,只听一声清脆响亮的“啪”声,阿曜竟重重的打了他一个耳光!

“哦,你疯了!你疯了!你竟然!”坐在一旁的犹太吃惊的咧着嘴,他难以置信,这家伙疯了,他忘记自己是个神父了!

而那个男人却似乎清醒过来,他惊叫一声,随后吃痛的抚着自己的脸颊,一边叫唤,一边怒喝道:

“您竟敢打我的脸?您在做什么?”

“哦,先生,我在向您求爱呢!”阿曜神色如常,就好像他的巴掌从未打到对方的脸上一样,他沉静的说,“您不是经常对凯莉小姐做这样的求爱么?您现在感觉如何,您是否感受到我炽盛如火的爱呢?”

男人一听他的话,顿时冷静下来,他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灼痛,又回想起自己曾经的作为,他突然怪异而扭曲的笑起来,“呵呵!呵呵!”,他边笑边哭,边哭边笑,然后像个疯子一样大声叫喊道:

“不,不!这不是爱!这不是爱!

恶魔,这是恶魔的爱!恶魔劫虏了我的灵魂!我究竟是怎么了!我究竟是怎么了!才肯这样伤害我最爱的人啊!”

阿曜静静看着男人歇斯底里的样子,他默默的等待着,直等到男人的心绪稍稍平静时,他才轻快而缓和的说道:

“你发现了它,你找到了那个恶魔,可是你对爱还是一无所知,就算你明白了自己一直在伤害凯莉小姐,可在发现这个事实之后,你又准备如何去爱她呢?”

男人半躬着身子,一颤一颤的行着合掌礼,他悲痛又诚恳的祈求道:“请您教教我吧!请您教教一个可怜的男人如何去爱吧!”

“爱向来是无法传授的,不过,”阿曜柔声道,“请容一位神父勉强为您说一说吧!男人啊,你爱你的妻子,一切男人都这样以为,可什么是爱呢?男人们总有两种大不相同的爱。

一个喜爱花儿的男人说:‘这花美极了,她长得很好,采回去装饰我的花瓶吧!’

另一个人喜爱花儿的男人却说:‘这花美极了,愿她长得再美一些,愿她继续美丽的生长!’

一个喜爱蝴蝶的男人说:‘这蝴蝶美极了,她舞姿翩翩,她怎么不停到我的手掌上来呢?’

另一个喜爱蝴蝶的男人却说:‘这蝴蝶美极了,她翩然而至,她怎么停于我的手掌,而不继续起舞呢?’

一个喜爱猫儿的男人说:‘真是一只灵动的猫儿呀,她的身姿矫捷美丽,她怎么不跑到我这儿来撒娇呢?’

另一个喜爱猫儿的男人却说:‘真是一只灵动的猫儿呀,她撒娇的样子的确迷人,可她怎么不继续矫捷的奔跑呢?’

一个喜爱夜莺的男人说:‘这夜莺的歌声美极了,多么婉转动听呀,她怎么不为了我继续歌唱呢?’

另一个喜爱夜莺的男人却说:‘这夜莺的歌声美极了,多么婉转动听呀,请她继续为自己高歌吧!’

一个喜爱鸟儿的男人说:‘这鸟儿灵动可爱,她的羽毛漂亮极了,她什么时候钻进我的笼子呢?’

另一个喜爱鸟儿的男人却说:“这鸟儿灵动可爱,她的羽毛漂亮极了,愿她高高的飞吧!直飞到她自己的高处!”

男人静静的听着阿曜的开示,他边听边哭,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而出,当他听到“愿鸟儿高高的飞吧!”,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他更加激动的大哭起来。

过了许久,他彻底酒醒了,也回过神来,他看着阿曜,轻轻的询问道:

“占有与爱是不同的,对吗?”

阿曜静静的看着这个恢复神采的男人,他面露微笑,却未作任何回答。

“如果您的话是正确的,那些沦陷在爱情中的人,便都要感到可耻了,”男人的脸上露出最后一丝迷茫,他说道,“这种不占有的爱,也许离我太过遥远了。”

阿曜打量着男人迷茫的样子,脸上却绽出一抹奇妙的微笑,又似嘲讽,又似欣慰的,他兴意盎然的说道:

“曾有一位叫做耶输陀罗的公主,她得了一种陷入昏睡的疾病。

许多人来为她治疗昏睡,她却始终不曾醒来,直到一位叫做悉达多的男子来到宫殿,他上下打量着公主熟睡的容颜,便请国王和所有的人都先下去。

悉达多对公主说:‘哦!美丽的公主,我得离您而去了,因为一个已经醒来的人,她怎还需要治疗昏睡的解药呢?’

待悉达多正要离去时,公主便睁开眼睛,她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她对悉达多惊讶的说:

‘我已经醒来了,可即便我醒来了,我依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我难以知晓,怎样做才是有意义的,怎样做又才值得呢,您这位尊贵的先生呀,能不能教教我呢!’

悉达多却对她微笑着摇摇头,他亲切的说道:

‘哦,聪慧的公主呀,你已经醒来了,可你怎么把梦里的迷思带到现实中呢?你怎么还考虑值得与否么?你怎么不朝着你的爱与喜悦,奋勇而行呢?你快点起身吧!否则你的王子便要离你而去了!’

于是公主便高兴的站起身来,她跃到悉达多的怀中,欢快得亲吻这位王子。

事到如今,你已然懂得占有与爱的区别,却也要像那位公主一样么?你要用梦中的迷思来牵绊已醒的你么?你要用曾经的迷妄来牵绊你焕新的爱么?

哦,你这位先生啊!你起身吧!你奔跑吧!你去迎向你如获新生的爱吧!你还我这里寻求什么呢!”

男人听着阿曜的话语,一种奇妙的暖意涌向他的心头,他的眼泪再次涌出,可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哦!我的上帝呀!我醒来了!让我为你欢笑吧!让你也为我欢笑吧!谁还不愿意欢笑呢?那便让我去爱她吧!”,他哭着,笑着,喊着,乃至于,他奔跑着离开了教堂,他像个孩子那样在绿茵上奔跑,他把阳光握在掌心,又任她流过身体,流过草坪,流过大地,当他离开阿曜先生的牧场时,人们都被他的笑容所惊讶,这位爱耍酒疯的先生,人们说:他仿佛年轻了不只十岁。

3.

当阿曜先生和他打过照面,便笑容满面的离开教堂之后,犹太脸色阴沉的坐在凳子上,他心中屈辱万分,他好心带那位先生前来理论,可结果呢?那位先生被阿曜打了个大大的巴掌,最后竟然还感激涕零的走了!他回想起与他共事的这些日子,这位阿曜的一言一行,仪容举止,他都觉得可恨极了,他觉得这简直是恶魔在蛊惑人心!曾经,他对阿曜先生还有许多尊敬,他觉得这位先生气质出众,他觉得他的身上总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气息,他在心中高山仰止的向往着他,可这位先生呢。他在审判莉莉丝的时候,狠狠得打了他的脸,他成了一位可怜女孩的救世主,弥赛亚!却叫他成为一个笑柄!甚至有人议论说:犹太先生太严肃了,他的观点太陈腐,而阿曜先生和什么人都能促膝长谈,并与他们分享主的恩惠。这太叫人可恨了!他处处尊敬于他,可他两次三番的使他丢脸,直到今天也是如此!而明天呢?后天呢?那些更加久远的日子呢?只要阿曜先生还好好的出现在教堂里,乡亲们和市民们只会称赞他的好!而犹太先生,永远只是他的垫脚石!他的绿叶!他的衬托!

犹太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来,因为过度的愤怒,他的整张脸都变得可怖而扭曲,他恨恨想道:哦!我不能在承受这种屈辱了!我无法在忍受下去了!可是所向披靡的阿曜先生,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能令他受挫!任何可怕的事情于他而言都只是雨点!即便他明天被一个名叫犹太的歹人,从背后推下悬崖,他也是能一笑而过的!他甚至会在跌下悬崖的瞬间,为他献上上帝的祝福!哦,天呐,怎么会有这等可怕的人啊!怎么会有半点软肋都没有的人呐!哦!不!不!阿曜先生自然是所向无敌的,可他也确实有着软肋!

犹太阴气森森的笑了起来,他的脑中出现了一道美丽纯洁,又活泼动人的身影,他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眼睛,鼻子与嘴唇,都呈现出阴森可怖的样子,好像恶魔爬上了他的脸颊那样,他露出一抹逐渐扭曲的狞笑,他在心中疯狂的说道:哦!我找到了阿曜先生的软肋!我会让阿曜先生痛哭流涕的!我会让他尝尝饱受羞辱,痛不欲生的滋味的!良子小姐能够怪罪我么?不不!她是不能怪罪于我的!我对良子小姐赤诚一片!我对她倾慕有加!我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呢!哦!一切!一切都是阿曜先生的错!他令我出丑使我蒙羞,自己却装成一副上帝的模样!是他将我逼上绝路!哦!犹太先生已经退无可退了!犹太先生必要撕破阿曜先生的伪装,必要让他尝尝痛心疾首,生不如死的滋味!直到明天!直到明天过后!阿曜先生就要锒铛入狱了!这是他自找的,他为魔女做了担保!而我,犹太先生,我要得到一切了!我要战胜阿曜先生了!我要得到良子小姐了!我要让那个可恨的圣徒,那个虚伪的上帝,露出痛苦,愤怒,以及憎恶的模样了!哦!等着吧!阿曜先生!直到明天!我犹太终于要撕碎你这个恶魔的伪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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