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已是深夜,但良子还未入睡,她想着爱子的事情,久久不能入眠。
“良子,你在忧虑什么呢,”阿曜问道,“你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你似乎遇到了困难。”
良子打量着阿曜关切的神情,她一咬牙,将爱子的事全盘拖出。
阿曜沉默良久,他的神情有些奇妙,并非疑惑,并非悲伤,也并非愤怒,而是洋溢着一种奇特的笑容。
“你将她带来吧,你得帮助她,良子。”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我会这样做的,阿曜。”良子说着,便松了口气,她紧绷的心也松弛下来。
次日,良子又来到怡香楼,见到她来,安蒂小姐也热情的迎接她。
“您又来了,看来您确实是来听爱子唱歌的,她的歌声的确动人无比。”
安蒂小姐说着,便将良子请到楼上,转身去叫了爱子。
“哦!你来啦!”一见面,爱子便欣喜的拉着良子的手,她笑得像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
“是的,我来告诉你,”良子凑到爱子耳边说,“傍晚的时候,用完晚餐之后,我会在怡香楼外面的巷口等你,我要带你离开。”
“这不可能,良子,”爱子惊声道,“有人会监视我,他们不会放我离开的。”
“这我知道,但是你不要忘了,”良子神秘一笑,她狡黠的说,“我可是良子小姐,是的,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怎样的。”
“哦!这太冒险了。”爱子这样说着,脸上却露出期待的神采,她看着良子狡黠的笑容,心中想道:如果是良子小姐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日落西山,天色也变得灰蒙起来,等到约定的时间,爱子便对安蒂说,她要去附近透透气。
走出怡香楼,她在前方的巷口看到良子,便走到她身旁。
良子跟着爱子,向着市区走去,这里来往着散步的行人,许多人都认识良子,他们亲切的和良子打着招呼,良子也一一回应他们。
直到——直到良子发现身后有两个形迹可疑的人,他们一身黑衣,走起路来躲躲藏藏,并始终跟在她们身后。
于是,良子便拉着爱子,回过头朝他们跑去。
爱子很惊讶,她不明白良子为什么反而朝那些“保镖”跑去,不过一会儿她就明白了。
只见良子故意撞上那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然后痛叫一声,“哎呀”,便整个人坐到地上。
众人放眼望去,他们认出了良子小姐,便纷纷前来围观。
“良子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我恐怕被人跟踪了,这两个男人太可怕了。”
良子一边说一边惊恐的后退。
“什么?你们是什么人?看上去确实可疑啊!”
“哦,他们一定是罗特那家伙的狗腿子!”
“我们不能让他们欺负良子小姐!”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然后围观的众人,首先是男人们,他们冲上前去,拦在“保镖”的身前,任凭那两个保镖如何解释,所有人都对他们义愤填膺,众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哦!这些坏蛋,我们得把他们送到警局里去!”
不知又是哪位好汉高喊了一句,众人便合力制服了那两个“保镖”,就一齐朝警局的方向走。
“哦!勇敢善良的市民们,我真不知如何感谢你们。”
良子对着他们感谢道。
“哦,这理所应当,良子小姐,拥有像您这样勇敢良善的女性,才是我们小镇的福气,您快回去吧,阿曜先生会担心您的。”
市民们热情的说道,随后招呼一声,便继续向警局走去。
待到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良子看了一眼微微发愣的爱子,笑着说:
“走吧,爱子,跟我来吧,你的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2.
爱子来到了牧场,来到了精巧别致的教堂,也来到教堂后方,一座漂亮的庭院。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阿曜先生,她觉得阿曜先生很是特别,他的模样俊朗,他的笑容纯净,他不言不语,却散发着一种亲切动人的气场,似乎只要他微微俯首,天边就会相应的浮现出一道彩霞。
“爱子小姐,您很美丽,”阿曜亲切的说,“您比良子描述的还要美丽许多,如果您肯留在这帮忙,所有人都会很高兴的。”
“哦,从良子那里,您应该听说了我的事,”爱子说道,“妓女怎么能到教堂里帮忙呢?”
“哦,您说的很对,请您稍等一下。”阿曜说着,便拉着良子走到一旁。
“你怎么想呢,良子?”
“让我去劝说她吧,我听了她的故事,但还未对她讲过我的故事。”
“哦,你不必勉强自己,也许我可以给她介绍别处的工作。”
“不不,阿曜,她已然对我坦诚相待了,我又怎么能对她有所隐瞒呢?”
良子这样说着,便走到爱子身旁,将过往的一切娓娓道来。
“您在讲故事。”爱子笑着说,她完全难以相信良子的这番话,她只当良子为了激励她,而编造了一个惟妙惟肖的故事。
“这是真的,爱子。”阿曜也对她诚恳的说道。
“哦!这?这可能吗?”爱子凝视着良子与阿曜沉静的表情,她的心里动摇起来。
“您会觉得良子纯洁美丽,觉得她像一位至洁的女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因为时至今日,我也是这样感觉的,您怎么不知呢,一个人的气质是从心灵中散发出来的,这历来是主施予我们的奇迹。”
“哦,好吧,好吧,请让我先平静一下。”爱子回应道,她的心情复杂莫名,她心想:天呐,我的话也许伤害了良子小姐,她的遭遇令人痛心,我却一直在她耳边诉说着纯洁这个词;可是,良子小姐又似乎不在意这些,她不气也不恼,反而带我逃离了那里。
而阿曜先生与良子小姐的关系却太过奇妙了,他们像一对情人,却又忙着各自的事,他们忙着各自的事,灵魂却毫不相离。
我当初对良子诉说着自己的爱,可是同阿曜先生相比,我的爱太过渺小了,就好像九天之上的星辰所洒落的光辉,与地上随风吹起的一粒泥沙的区别那样大;我不过觉得良子小姐美极了,她像一位高贵的女神,于是便心生渴慕,可我从未考虑过良子小姐自己的幸福,而阿曜先生却让她追寻自由,追寻梦想,追寻热爱,现在,良子小姐之所以如此美丽,如此动人,难道不正是因为她的灵魂,足够自由,足够有力,足够幸福么?
而我爱上这样的良子小姐,便像是一个剽窃丰美果实的盗匪,阿曜先生给了她阳光,雨露,与土壤,却任由她自己生长成理想的模样,唯有如此,我才看到这样一位动人的良子小姐,我不敢断定,倘若我看到良子小姐落魄的模样,我也会诚实的爱上她,我也许会同她寻欢作乐,但我恐怕难以爱上一个倦怠的灵魂,因为我的灵魂也同样倦怠,垂死的人只渴望见到上帝的身影,她怎么还有余力顾及另一个垂死的人呢?
可就算如此,就算我是一个盗匪,我难道能够放弃自己对良子小姐的喜爱么?也许,自私而盲目的爱在正常不过了,谁不想占有自己的情人呢?谁不想完整的拥有恋人的身体与恋人的灵魂呢?
可阿曜先生却不懂这一点,他的爱不是恋人的爱,而是上帝的爱,上帝爱着世人而无须任何报偿,可恋人的爱却需要彼此占有,他们必须无条件的占有对方,拥有对方,甚至是伤害对方,这个过程往往伴随着痛苦,恋人们为了彼此而争吵,为了彼此互相伤害,这也是甜蜜爱情必经的一环,可阿曜先生对良子小姐的态度,究竟算什么爱呢?他站的太高了,他把自己当成了上帝,如果今天爱子小姐痛苦到不能自已,阿曜先生也会来拯救爱子的,他甚至会与我亲吻,**,并且只是为了拯救我,而不是为了占有,因为他总是那样一个自命清高的上帝,而不是一个男人,一个情人,哦!他不爱良子小姐,他甚至不爱任何人,他只是爱着他自己,他不让自己对不起一切人,他想要走入和谐圆满,他毕竟只是一位神父!
“阿曜先生,这很失礼,但我必须对您坦诚相待,”爱子认真的说道,“您不爱良子小姐,一点也不爱,您只爱自己,却装出一副无私的模样。”
“哦,爱子,你的话叫人伤心,”良子有些生气的说,“你不了解阿曜先生,怎么能够这样羞辱他呢?”
“不不,良子,”阿曜的神色一如既往,他对爱子平静的说道,“你为何这样认为呢?”
“我听说神父是不会使用暴力的,对么?”
“哦,是的,确实如此。”
“那么如果有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要伤害良子小姐,您会为了保护她而伤害那位凶手么?”
“不,绝对不会,”阿曜柔声道,“我不会伤害那位歹徒,但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良子小姐。”
“哦!您的话令人发笑,阿曜先生,歹徒会先杀死你,然后再玷污良子小姐的,”爱子说,“可为了保护良子小姐,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那个歹徒。”
“您太小看杀戮了,”阿曜的语气变得严肃。
“审判这件事的是你的灵魂,而不是你一时的意气,不管你有多大的正义或理由,你会夜夜失眠,你的灵魂会折磨你拷问你的,如果你敢于出于正义而夺人性命的话。”
“哦!我不是来听您说教的,让我们回到正题吧,尊敬的神父大人,”爱子的脸上露出一抹鄙夷,她说道,“您可以为了良子舍去您神父的身份么?”
“当然可以。”
“不,您得明白我的意思,您得放弃您的那一套,您得像个正常男人那样爱着良子,您不能再像上帝爱着羔羊那样爱着良子了,当良子被其他男人追求的时候,你应该心生不满,而不是调笑着说:我的良子多么招人喜爱呢!
当得知良子被我亲吻时,你应该暴跳如雷,而不是发笑,不是为良子的包容善良而喜不自胜。
像您这样的男人,干嘛要谈情说爱呢?您对自己的女人,和对一个陌生的女人,恐怕是平等的爱着吧?
如果爱子现在需要您的一个吻来拯救她的灵魂,您会毫不犹豫的献给她吧?
您到底爱良子什么呢?爱她的美貌与善良?爱她的喜悦与热情?还是爱着她可敬可爱的灵魂?不!您什么都不爱,因为鸟儿不属于你,鸟儿属于她自己,您不可能爱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么?这荒谬极了,这会引人发笑的,您要么完全不爱良子,要么就只是个虚伪的混蛋!”
“不不!”良子在一旁惊叫起来,这话说的太沉重了。
“不要慌张,良子,”阿曜却露出微笑,示意她保持冷静,他对爱子说道,“您说的很好,您的道理很通透,但是我得问您一个问题,你觉得,人为什么去爱呢?”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爱子说,“当然是为了幸福。”
“哦,您明白这个道理,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没有一对恋人会说:让我们痛苦相爱吧,让我们去追求一个生不如死的未来。没有人会这样说,对吧?”
“您是在说笑么,这当然是荒缪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许多相爱的恋人,会越来越痛苦呢,他们走向的不是幸福,而是更大的苦痛,他们爱着彼此,却又憎恨彼此伤害彼此,甚至,他们会恨不得杀死他们所爱的人,这又是为什么呢?爱子小姐?”
“这是为什么呢?我无从知晓。”爱子的语气变得犹豫,她知道阿曜说得都是事实,但为什么会如此呢,她的确无从知晓。
“因为他们不爱彼此,爱子小姐。”阿曜静静的说道。
“哦,您的话太过武断了,也许爱本身就饱含着痛苦,饱含着伤害。”
“不,他们不爱彼此。”阿曜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彩,他柔声道,“爱子小姐,容我讲给你听吧。
从前有位叫郁子的小姐,她十分漂亮,她期待一位新郎,一位王子,一位丈夫,她期待那个救世主,那个弥赛亚一般的人,来到她身旁,赐予她美丽的幸福。
而两个男人同时爱慕着她,她不知如何抉择,便对他们说:你们来吧,给我一件礼物,谁的礼物更加珍贵,谁便更爱我。
一位叫阿水的男人送给她一枚戒指,那是枚金光闪闪的戒指,它漂亮极了。
另一个叫阿浩的男人也来了,他满身泥垢,他不知从哪里采来一朵奇异的白色小花,也许是从森林深处,也许是从悬崖边上,也许是从别的什么地方,总之,那朵花儿美丽非凡,他的身上却沾满泥垢。
郁子有些犹豫,她是个浪漫的女人,花儿与戒指都十分漂亮,她不知作何抉择。
可她很聪明,她问那位送他戒指的阿水说:‘如果我接受了他的爱,你会如何呢?’
阿水既痛苦又愤怒的说:
‘哦,我不能接受,我会伤心的,我会痛不欲生,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心转意的。’
随后,她便转过身,问另一位送花的阿浩同样的问题。
那位阿浩也面露痛苦,可过了一会,他便强笑着说道:‘如果这是真的,我只能祝你幸福了,郁子。’
最后,郁子稍加思索,选择了那位送她戒指的男子,她对那位送花的男子,半开玩笑的调笑道:‘哦,阿浩,也许你并不爱我,因为我不是必须成为你的妻子,我不是必须属于你,你对我的爱太过轻佻了。’
阿浩伤心极了,他微张着嘴,还想在解释什么,但是木已成舟,他便献上祝福,独自离去了。
郁子嫁给了阿水,但自从嫁给他之后,她的丈夫阿水就好像变了个人,他的眼神凶狠,勒令郁子听他的话,他的举止粗暴,不容许郁子违抗他。
直到某一天,郁子同他争吵,郁子对他忍无可忍的说:‘哦,你这个混蛋,这孩子一点也不像你,比起你,他更像那位阿浩。’
听闻郁子的话,阿水心头一颤,他一直就觉得,他的儿子不像他,不是容貌不像,而是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每一个看待事物的眼神,每一道沉思的目光,诸上种种,都与他迥然不同,甚至,他会觉得,他的儿子令他惶恐,他经常对儿子作许多教导,但儿子只是微笑的点点头,却没有丝毫悔改,这一切都令他恐惧莫名。
他曾看到儿子带回来一只受伤的鸟,他问儿子:
‘你要照顾它,你想要养它么?’
他的儿子说:
‘是的,它的翅膀受了伤,我得照顾它。’
可是某天,他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将那只鸟放飞了,他惶恐的对儿子说:
‘你为什么将它放走?’
儿子说:
‘它的翅膀痊愈了,它不再需要我了。’
他继续说道:
‘哦,孩子,你细心的照顾了它,你不爱它么,你不觉得它漂亮么,你不想每天看到她么,你为什么不把它养在笼子里呢?’
他的儿子却十分惊讶的说:
‘我细心的照顾了它,我爱它,我想看到它,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放走了它,您为什么要把鸟儿关在笼子里呢?
当然,倘若您是一位出色的养鸟人,您会把它养的光鲜亮丽的,但它也只会是一只优秀的家禽了,而不是什么鸟儿;可倘若您不是一位出色的养鸟人呢,那么它会痛苦的,它会哀鸣的,它会死的,它是一只死气沉沉的动物,而不是一只鸟儿。
可是,我的父亲,我敢向您保证,谁都难以成为一只出色的养鸟人的!为什么呢?
我只听说过一种人能够杀死自己的傲慢,可他的名字叫圣徒;我只听说过一种人能够克服自己的缺陷,可他的名字叫圣人;我只听说过一种人能够爱着鸟儿,却不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可他的名字叫圣者,因为他不只不害鸟儿,他也不害一切,不害自己,他彻底放下了灵魂中一把名叫伤害的刀。
可您和我,我和他,我们不都只是最最普通的人么?在鸟儿的鸣叫不合您的心意时,您会愤怒的,您会伤害她的;在鸟儿的爪子不小心挠到您时,您会愤怒的,您会伤害它的;在鸟儿用嘴啄着笼子的时候,您会愤怒的,您会伤害她的。
假如腾飞的鸟儿不属于您,您便不爱它了么?那真是太可惜了,您永远不会爱上真正的鸟儿了,您只会爱着一只家禽,一只属于您的家禽。’
那时,阿水便对儿子的话感到震惊,感到惊恐不已,而现在,他听到郁子的话了,他听到郁子说,这个儿子更像阿浩了,他顿时惶恐极了,他不觉得这是气话,他的儿子不可能不听他的话,他的儿子不可能不受他的教导,可他儿子的天性为什么总悖逆于他呢?总说着那些荒诞不经的鬼话呢?原来他是阿浩的儿子,阿浩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是个没出息的老好人了,他的儿子与他真是太相像了!
一想到这里,他怒上心头,他觉得郁子背叛了她,他的鸟儿背着他,和别的男人纵情欢笑了!他不能容忍,他整日凌辱,殴打,虐待着他的鸟儿,当他伤害完他的鸟儿,他便又心疼的抚摸着鸟儿的头,鸟儿的羽毛与翅膀,他心中想道:我的鸟儿受伤了,谁在残害我的鸟儿呢?
他日复一日的摧残着他的鸟儿,又日复一日的疼惜着他的鸟儿,就这样过了很久,他的儿子遇到一位神父,那位神父正是当初的阿浩。
那位神父自责的说:
‘早知道如此,我为什么不拼尽全力的去争取一番呢?
可如果我为了得到一位女子,而能够不尊重她自己的意愿,那我也会为了占有她,而不尊重我对她的爱。
上帝为什么要如此折磨郁子呢?
我的血取之不尽,您为什么非取她的鲜血呢?
我的灵魂渴望闪电,您为什么非叫闪电劈入她的灵魂呢?
您给一位圣徒的考验太少!您给一位女子的磨难却太多!
她只是渴望自己的幸福,您却要施难于她!我渴望走入您的殿堂,您却不愿给予太多磨难?
哎!如果可以的话,叫我来代替她承受苦难吧!叫我像圣子那样,流尽我污秽的血,成为一个受难者吧!如果这能使郁子脱离苦难的话!’
儿子听到神父的话,他看到神父的眼泪,他知道,他在为鸟儿的痛苦而悲伤,他在为鸟儿难以腾飞而自责,儿子与他打过照面,便在心里作出一个决定。
后来的某天,儿子放走了鸟儿,他只是放走了鸟儿,可鸟儿却跟着神父走了,哦!她欢快的伸展羽翼!她展翅腾飞的样子真是美丽!她一刻不停的跟着神父,去到一个崭新的地方。
直到那一刻,儿子更加笃定了,他毫不怀疑,他心中想道:让鸟儿腾飞吧!让鸟儿为自己而腾飞!如果这都不是爱,那就让我追求这种不是爱的东西吧!让我打破那个鸟笼!打破一切人心中的鸟笼吧!”
阿曜说完这些话,才发现眼前的爱子小姐早已泪如雨下,她的双眼微红,不知哭了多久,她语中满是心痛,她啜泣道:
“阿曜先生,您就是那位放走鸟儿的儿子,对么?”
“哦,是的,您猜的没错,爱子小姐。”
阿曜话音刚落,爱子小姐便突然跪伏在阿曜的脚边,不断说着,“抱歉!抱歉!”,阿曜将她扶起,他笑着对爱子说:
“您能理解我,这令我很高兴,但您的话也不无道理,一对在乎彼此的恋人…”
阿曜还未说完,爱子便又大声的打断了他的话。
“哦!够了!阿曜先生,已经够了,您不要在迁就我了!”爱子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让我追随你们吧!让我追随您和良子小姐,让我留在这里工作吧,您的话让我认清了自己的愚蠢与傲慢,饮下了您赐予我的甘露之后,我怎么还肯去喝人们掘出的污水呢?”
“哦,还请您不要自责了,爱子小姐!现在,您收获了一件至宝,我很高兴。”阿曜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他看了看良子,又看着爱子说道,“请您早点歇息吧,您还要和我们一起工作,不是么?”
“哦,走吧,爱子小姐,我带您去休息,您今天说了许多阿曜的坏话,不过我原谅你,现在,您就乖乖的跟我走吧。”
良子露出释然的微笑,她拉着爱子的手,便带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而阿曜却独自坐着,他凝望着遥远的夜空,不觉间,他眼眶微润,他再一次向着夜空祈祷:郁子呀,我的母亲,您还在腾飞吗?您是否接近了幸福呢?哦,让我为您祈祷吧!上帝保佑您,上帝会保佑任何一只在腾飞中美丽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