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良子今日也在练习歌唱,她的歌声是向鸟儿学的,也向流水,向风儿,向阳光,向花儿,向整座小岛各个不同的一切。
那天,她在河流边上,听到鸟儿们的欢歌:
“她来了,朝露与爱便来了,
她来了,灵魂与火焰便来了,
她热烈与喜悦的河畔,
她饮下清泉的意志,
她幽谷之中生命的风,
今日也悄悄吹过!
今日也悄悄吹过!”
“她是谁?”良子眨着眼。
“哦!她是幸福,她是喜悦,她是天使,她是鸟儿,她是爱,但她又始终是良子。”鸟儿们齐声欢叫。
“鸟儿们呀,你们又在为我唱歌了!但愿你们不要忘了,也为了自己飞翔!”良子张开双臂,鸟儿们缭绕在她身旁,她的乌发上,她的肩膀上,她的腰肢上,都各有几只漂亮的鸟儿,远远望去,仿若一位鸟儿的女神。
“真美丽呀!真美丽呀!”一位少女,哦不,一位天使,她身着淡黄的裙纱,她背后七只翅膀洁白而美丽。
“哦,一位迟来的客人!”良子笑道,她有请客人来到庭院。
“鸟儿在林间欢唱,蝴蝶在花丛起舞,还有这些可爱迷人的蔬菜,”阿姆拉笑着说,“她们都在为您祝福,您看上去太过幸福了,却永远不会盈满,哦,您始终在热烈的欢腾呢!”
“太阳一如既往,您的眼睛也依旧明亮。”良子欢笑道。
“哦,您从来没想过吗?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么?我是说,那些曾伤害过您的东西——他也许是基督,也许是命运,也许是因果,也许是轮回,也许是我。
总之,您不曾对您所遭受的那些不幸,有过一丝一毫的怨恨么?”阿姆拉轻声说道,她静看着良子,观察她的脸容。
“哦,您还在说些什么呢?”良子起身,她如翩然的蝴蝶一般,在园中起舞,她用手抚向周围的一切,庭院,菜地,果园,鸟林,河畔,一切似乎都在她的舞姿,与她灵动的掌中蔓延,她笑着说,“您看看这一切吧!这欢笑的一切!您怎么还问着我梦里的事情呢?”
“好吧!夫人!您把命运都嘲笑了!”阿姆拉欢悦的说,“您如何腾飞的如此欣然而美丽呢?您可以向我传授其间的秘诀么?”
“哦!鸟儿们哪里需要秘诀呢!”良子眨着眼,奇幻的泽光便从中流溢出来,如一位林间的女神,鸟儿们欢快的缭绕于她,她亲切得看着鸟儿们,欢笑道,“鸟儿们多么美丽呀!她们生来就足够美丽了!
谁在说鸟儿们翅膀娇嫩?难以飞翔呢?
谁在说鸟儿们筋爪柔弱?难以筑巢呢?
雄鹰的气量是宽阔的,他只会对一只与他同样高飞的鸟儿感到敬佩,他只会对筑造她巢穴的鸟儿献上祝福。
谁要去听那些跛鸟的话语呢?他们要把鸟儿踩在脚下,才觉得自己飞得够高,他们难道不是鸟儿的憎恨者么?他们难道不是翅膀的公敌么?
现在,让她们选择吧!
她要与雄鹰一起高飞吗?还是被跛鸟踩在脚下?
她要接受雄鹰的赞美吗?还是蒙受跛鸟的凌辱?
她要自己筑造她的鸟巢么?还是被跛鸟的巢穴牢牢捆住?
现在,让她们选择吧!
她要以自己的意志高飞吗?还是听从憎恶者的话依赖于他?
她要以自己的热情前进吗?还是惧怕憎恶者的爪屈服于她?
她要以自己的爱,飞向傲于天穹的雄鹰么?还是甘愿鸠居鹊巢,作憎恶者的奴仆?
现在,让她们选择吧!
雄鹰说:为自己而高飞吧!
跛鸟却说:来搀扶我,使我高飞吧!
雄鹰说:你高飞的样子足够美丽!
跛鸟却说:你扶着我久了,你羽毛萎焉,你不再美丽了!
雄鹰说:你去飞吧,飞到你理想的地方!
跛鸟却说:你来吧,你来为这老鸟和小鸟放弃你自己吧!
雄鹰说:你的爱可以更高,你的翅膀可以更强力,至福的彼岸也可以凭你自己抵达!
跛鸟却说:你算什么呢,你一无所有,离开我你必痛苦,服侍我你才有丝毫幸福可得!
雄鹰说:你翅膀伤了,我便带着你腾飞,而待痊愈那天,你必要再度翱翔!
跛鸟却说:你伤了翅膀,怎么还赖在我的巢穴?其他健康的鸟儿还在我门前等候。
雄鹰说:美丽的鸟儿呀?他们啄了你的羽毛,可你的羽毛依旧美丽!让我教教你展翅腾飞吧!
跛鸟却说:你这鸟儿真够肮脏!哪只跛鸟还能接受你呢?你要么继续出卖你的羽毛,要么成为地上的爬虫吧!
雄鹰说:你展翅腾飞吧!你飞到更远的天边去吧!你直直飞向你的高处,与你本自无缺的爱吧!
跛鸟却说:到笼子里来吧!到笼子里求爱吧!到笼子里追求幸福吧!到笼子里完成你作为母鸟的意义吧!
可到最后,那跛鸟说:
我爱你呀,因你为我弄皱了羽毛;
我爱你呀,因你为我生育了雏鸟;
我爱你呀,因你为我看护了鸟巢;
我爱你呀,因你助我完成了事业;
我爱你呀,因你肯为我奉献青春;
可是,你是谁呢?那个熄灭自己,
投入于跛鸟的鸟啊,你到底是谁呢?
大概是某只跛鸟的配偶吧!
大概是某只雏鸟的母亲吧!
大概是某只在笼子里苟活,
在笼子里度过,在笼子里死去的
黯淡无光的死鸟吧!
除此之外?哪里还有什么鸟儿呢!
可那雄鹰却更为高亢的说:
你这鸟儿呀!足够美丽的鸟儿!
为你自己求爱吧!为你自己腾飞吧!为你献上你自己的热情吧!
你的爱情多美好呀,你用你的意志去爱吧!
你腾飞时多美丽呀,你更加美丽的去腾飞吧!
你的热情多璀璨呀,你投入其中完成自我吧!
你的一切多么美妙呀!你的一切充满了价值!你的灵魂始终在喜悦!
所以呀,你这鸟儿呀!
你为自己去求爱吧!
你为自己去腾飞吧!
你去追求自己的热爱吧!
你去把救赎交给你自己吧!
你去如实的,好好的爱着
你自己吧!
你这条永恒欢腾的河流,
与始终可爱的鸟儿呀!”
阿姆拉的目光穿越时空,她仿佛看到,一只强大美丽的雄鹰,他一跃而起,他轻然飞于神殿之上,用他昂然幽澈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辉煌瑰丽的一切,上帝朝他招手,欢笑说:来吧!
他却轻抬起他洒脱不羁的头颅,用幽然孤傲的眼睛说:不必了!
而现在,那雄鹰落回了地上,于山上林间,用他美丽强健的羽翼,“讨好”着一只活泼可爱的小雏鸟。
良子美眸眨动,她笑着说:
“您想要见见他么?”
“不,我已经见过他了,我已经见过那只嘲笑上帝的雄鹰了!”
“哦!但是您和上帝,也都同样喜爱着他,不是么?”
“哦,是的!雄鹰与鸟儿已不再需要赐福了,但是,”光辉缓缓笼罩阿姆拉的全身,如那瑰丽绽放的神界之花,她露出一抹欢快热烈的笑容,用她灵动优美的声音,留下了最后了天籁,“神却因喜爱为其赐福!”
2.
幽邃的深夜,是闺房,月光的少女出逃,用自己洒满庭院,长椅之上,依坐着男人与女人,带着他们的小调皮,安抚着出逃的月光。
“良子,为什么要看着月亮呢?”
“哦,亲爱的,是月亮在看着你,她始终注视着鸟儿。”
“阿曜,你又在看什么呢?”
“哦,亲爱的,我在看月亮上的鸟儿。”
“哪里有什么鸟儿呢?”
“哦,亲爱的,你的眼睛还太小,你得再把它睁大一些儿!”
“哦!不,阿曜在取笑我,良子你呢,你看到了月亮上的鸟儿么?”
“哦!那鸟儿一直都在,亲爱的,来我怀里好好看看吧,现在,他们已跑进了你的眼睛了,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呢?”
“哦!良子,那是一只雄鹰,一只鸟儿,一只雏鸟儿,它们飞临到月亮之上了。”
“哦!是的,泪子,那是一只阿曜,一只良子,与一只小可爱,他们正坐在庭院里,眺看着月亮的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