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风夜,太湖起波澜,本是盛夏蝉虫鸣叫时,却被芙蓉帐中,缠绵不绝的喘息声所遮了去。
昏暗火烛下,床前凤靴上落了不少衣物,薄纱锦被里,纤细的手猛得伸了出来,还未等抓住纱帐,就被紧跟着的长指又给拽了回去十指相扣。
一番的颠龙倒凤,鱼水之欢后,余下一室暖香溢在房中,当意识陷入混沌间时,是谁在与自己耳鬓厮磨,又是谁在与自己一夜共清欢。
醒来时,北域沧澜头昏脑涨,胃泛酸水,望着上方灰茫茫一片的天儿,与缓缓落到鼻头的小雪花,耳边听着车轮滚动碾压地面的声响。
她幽幽的坐起了身,捂着头缓神,打眼一瞧,就见一列列军队浩浩荡荡的行走在落了小雪的官道山林从中,他们步伐整齐,训练有素,一举一动,一脚一声,都踩在同一个鼓点上,浑身抖擞的一派精神,看得人赏心悦目。
“哟,王爷,您老人家可舍得醒了”
闻声侧目,入眼即是风溯穿着银甲,骑着高马的悠闲姿态,与他那张同整体气息很是不对称的清秀脸庞。
“本王睡了多久?”她声音低哑,言中带着宿醉后的疲劳感
“算上昨儿的半夜至今儿的日中,您睡了一天了”
北亦闻言,轻啧一声:“看来酒量是越发的不行了”
话落她又问道:“风流,身上可有存货?”
被称之为风流,风溯本还是温和的脸,瞬时就黑了,勒着缰绳的手,是紧了又紧,恐下时便要爆起,拔剑与人论清明。
“姓北的,说了多少遍了,本字风纤流,不是风流”
“人已老,记性不长进,就麻烦你少说话可成?”
无视他咬牙切齿的话,北域沧澜懒懒的躺在稻草堆上,远山眉微微上扬,桃花眼中满是潋滟的笑意,衬得眼角的一颗泪痣鲜活而灵动。
“拿来!”
在神翼军中,无人敢反驳不遵从她北域沧澜沧澜的话,即使是风溯,也没那个胆子真与她叫板,只得扯下腰间的酒葫芦扔到稻草上。
死鸭子嘴硬道:“喝吧!总有天你得栽这上面”
北域沧澜满意挑眉,拿起葫芦,揭开盖子给自己灌了好几口酒,才深觉心中无名的闷气好受了点。
三年了,这些个破梦一直纠缠于她,每夜都未能落下,陌生却又熟悉的感受,使她有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梦着。
心里空落落的一片,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每当思此去细想深究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找到失落的缘故。
穿越到这片大陆多年。
北域沧澜已然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从开始的穿越的迷茫与难以接受,到如今的坦然自若,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当女人当久了,她已经记不起自己当男人时是什么感觉了。
毕竟她是胎穿过来的,一出生就有了记忆。
只依稀记得刚过来时的天塌地陷。
风溯:“既然醒了,就麻烦您老下来骑下马,现在的行军速度,慢的与乌龟可相提并论了”
北域沧澜打了个哈欠,随意扯了根草塞嘴里嚼着,双手枕在脑后,长呼一口气道:“不急,回京早了无好事,反而招仇恨,给人添堵”
自古以来,有哪位帝王是不把手握兵权的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只怕是日夜做梦的都在心里盼着她犯事。
闻言,风溯冷哼:“那你就不怕,你回去的慢了,朝堂上那群孙子给你使绊子?到时候平白无故的,冠上个迟迟不归,意欲谋反的罪名?”
北域沧澜闭上双眼:“无妨,我已上报,前些日子与那些个异族人磨得太过,军队需要整顿,行程慢点也无所谓”
“只要在冬至之前赶到即可”
风溯蹙眉,看着前方悠悠道:“陛下已登基三年,不知又是个什么性子的”
“比她那喊打喊杀的老子强的多”北域沧澜接过她的话头,笑得玩世不恭,浪荡不羁
风溯拿她无甚办法,只瞧着漫漫长路,脑中思索着三年来,每次都能从京都如期而至的粮草与军甲,心中默默的无奈。
在如今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中,凤鸾国算得上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了,只因此国中,男女平等,律法为本,只要是帝王血脉,男女为帝皆可。
上任帝君性子很是嚣张跋扈,整日里就知道做着一统三国的美梦,身为一个帝王,有野心不是错,理朝纲,安民心也无错,可他错就错在不知民苦,不分忠奸,帝王之术用得不仅一塌糊涂不说,还差点将皇朝江山硬生生的败落于手中。
弱肉强食,物极必反,太祖殿下当初以血肉开路,以万军为磊,耗尽一生心血所打下的一座铁血江山,是远近闻名的盛久不衰。
却奈何历代的上位者是一位不如一位,不是每日里想着如何才能把江山的位置坐得稳一点,就是费尽心思的谋划如何弄死朝中的忠良,更有甚者是没日没夜的风花雪月,不理朝政……
风溯思此不由得头疼,照这样下去,凤国不没落才有鬼了,他心下不由得暗暗揣测,当今的女帝陛下,又会是怎样的一位掌权者。
“你没事瞎操心那么多干嘛?”
“平白无故累得慌”
北域沧澜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晃悠着。
“打好我们的仗,守好边关就行了”
“操心的再多,有个屁用”
北域沧澜这厮素来嚣张,说话也没个顾忌。
风溯白看她一眼“我哪敢操心国家大事,您老人家都没心思,更别提我们了”
北域沧澜轻啧一声“你这阴阳怪气跟谁学的?”
人说现代嘴贱的人多,这古代的碎嘴子也不遑多让。
风溯手里晃着马鞭“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然是与王爷学的”
北域沧澜抬脚就给了风溯一脚“瞧你这小气吧啦的样子”
“老妈子,嘴碎丢死个人呐!”
“小心以后娶不到媳妇儿”
闻言,风溯龇牙一笑“无妨,属下娶不着媳妇,不是还有王爷您吗?”
“收拾一下给您当个床宠也无妨”
北域沧澜失笑“你想得美!”
“你这姿色,赶着做男一妓都没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