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特亚大学图书馆的玻璃穹顶将午后的阳光过滤成柔和的金色，洒在长桌上摊开的书本和笔记本电脑上。卡荣维斯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视线从代码界面移开，望向窗外。校园中央草坪上，几个学生正悠闲地散步，他们的笑声被厚厚的玻璃阻隔，只剩下模糊的音节。
“你的神经网络架构还有优化空间。”
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卡荣维斯回过神来。艾欧提欧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修长的手指正点在他笔记本电脑屏幕的一处代码上。阳光穿过他金色的发丝，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里的内存占用太高了，如果改用分块处理……”艾欧提欧俯身，熟练地敲击了几下键盘，屏幕上立刻跳出一段改写后的代码。
卡荣维斯注视着艾欧提欧近在咫尺的侧脸，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出的浅金色。一年的大学生活已经让他习惯了这位昔日“主人（bushi）”如今亲密的指导，但每次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仍会让他的心跳微微加速。
“确实更高效了。”卡荣维斯运行了改写后的代码，性能提升了近15%，“你怎么总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
艾欧提欧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罕见的微笑：“你以为就你一个是天才？我也是靠自己能力考进来的。”
艾欧提欧拉开椅子坐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文件：“看看这个，哈珀教授下周要我们准备的课题。”
两人头挨着头研究课题资料时，卡荣维斯注意到图书馆另一端的角落里，几道不太友好的视线正投向他们的方向。为首的女生有着火红的卷发和精心修饰的妆容，正是计算机学院出了名的富家女露西·莫里森。她身边围着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的男女学生，他们时不时看向这边，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别理他们。”艾欧提欧头也不抬地说，手指翻动着资料，“莫里森家族和我们家有商业竞争，她从小就被灌输要超越我的思想。”
“至于她本人，就一傻*。”
卡荣维斯收回视线，但心里不知为何仍有一丝不安。入学一年来，他已经多次注意到露西对艾欧提欧的敌意，从课堂上的刻意刁难到实验室里的暗中破坏，最近这种敌意似乎有升级的趋势。
“对了。”艾欧提欧突然说道，“下周末是我父亲的生日宴会，他希望你能来。”
卡荣维斯的手指僵在键盘上。
“艾欧先生的生日宴？我……不太适合那种场合吧？”
“为什么不合适？艾欧提欧冰蓝色的眼睛直视着他，里面透露出不解，“你是维尔特亚最优秀的人工智能系学生之一，我的挚友，当然有资格出席。”
挚友。这个词让卡荣维斯心头一暖。一年前刚入学时，他们的关系还停留在“普通的同学，萍水相逢之人”，如今却已经形影不离。艾欧提欧会在她的宿舍熬夜帮他调试代码；他会陪艾欧提欧参加那些令人窒息的贵族社交活动；他们甚至共同开发了一个机器学习项目，获得了学院创新奖。
“好吧，我会去的。”卡荣维斯最终答应道，“不过你得提前告诉我该穿什么，我可不想在宴会上给你丢脸。”
艾欧提欧轻笑一声："我已经让管家准备了适合你的礼服，周五会送到你宿舍。"
这种细致的关怀对现在的艾欧提欧来说已是常态，但每次仍会让卡荣维斯感到一丝不真实。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在贫民窟诊所里冷酷提出挑战的贵族少年，如今会成为他最亲密的朋友？
“卡荣！提欧！”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洛斯卡，跟他们一个系的同学，抱着几本厚重的参考书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她金色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人工智能系的深蓝色院服衬得她肌肤如雪。
“你们看到邮件了吗？年度学术表彰大会的提名名单出来了。”
她兴奋地将平板电脑推到两人面前。屏幕上显示着维尔特亚大学年度学术表彰的提名名单，在“杰出研究奖”一栏下，赫然并列着“艾欧提欧·艾欧”和“卡荣维斯”的名字。
“我们的神经网络优化项目！”卡荣维斯一喜，“真的入围了！”
艾欧提欧的表情依然平静，但卡荣维斯已经学会从她细微的眼神变化中读出情绪——那双冰蓝色眼睛里的光芒暴露了她内心的喜悦。
“下周三最终评选。”洛斯卡笑着说，“如果获奖，你们将代表维尔特亚参加国际青年科学论坛。”
三人热烈讨论着可能的获奖感言时，卡荣维斯再次注意到露西·莫里森投来的视线。这一次，那双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加掩饰的嫉妒和愤怒。
夜晚。
维尔特亚大学的夜晚宁静而美丽，古老的建筑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路灯沿着蜿蜒的小径排成一条光链。卡荣维斯匆匆穿过中央草坪，怀里抱着刚从实验室取回的数据硬盘。哈珀教授临时要求的算法测试让他错过了与艾欧提欧约好的晚餐，现在他只想尽快赶到西区宿舍，看看对方是否还留着些食物给他。
经过操场边缘时，一阵刻意压低的争执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借着月光，卡荣维斯辨认出几个熟悉的身影——艾欧提欧被五六个学生围在中间，为首的正是露西·莫里森。
“你以为凭家族背景就能一直霸占所有机会吗？”露西的声音尖锐刺耳，“今年的国际论坛名额本该是我的！”
艾欧提欧背对着卡荣维斯，站姿挺拔如常，但卡荣维斯能从她微微紧绷的肩膀看出他正处于戒备状态。
“评选是公平进行的，莫里森。如果你对结果有异议，可以向学术委员会申诉。”
“申诉？”露西发出一声冷笑，“谁不知道委员会里一半人受过你们艾欧家的恩惠？”她向前逼近一步，“我父亲说得对，你们家族的人从来不懂得分享权力。”
卡荣维斯将数据硬盘轻轻放在草地上，快步走向人群。随着距离拉近，他注意到露西身后的几个男生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反射着金属光泽，像是实验室用的数据采集器。
“提欧。”卡荣维斯高声叫道，故意让声音听起来像是刚发现他们，“哈珀教授正在找你，说是有紧急会议。”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向卡荣维斯。露西的表情从愤怒迅速切换成假惺惺的微笑：“哟，贫民窟天才也来了。怎么，来做你主人的跟班？”
卡荣维斯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径直走到艾欧提西身边：“教授说很紧急，关于下周国际论坛的报告格式。”
艾欧提欧自然知道卡荣维斯是来给她解围的，不理露西他们，直接抱过卡荣维斯的那些数据硬盘就走。
“露西，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自诩贵族的学生，似乎经常性的忘记一些事。”卡荣维斯看向他们，揉了揉拳头，略微活动了下筋骨。
“我呢，来自贫民窟，你们眼中的低贱之地。所以呢，我没有你们这样的教养。”
卡荣维斯的语气极度冰冷，威胁意味拉满。
“你！”说实话，露西是真拿卡荣维斯为什么办法。
卡荣维斯来自贫民窟。换句话说，他想要动手打人，不仅打不过他，而且还没办法拿舆论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就算动用家族的力量对卡荣维斯下手也没用，卡荣维斯明面上是没人，但暗地里跟艾欧家族有关系，艾欧家族可不是吃素的。
“走！”露西带着人马，气冲冲的离开了。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武力是解决问题的最简洁快速的方法。
处理完后，卡荣维斯很快就与艾欧提欧在老地方汇合了。
艾欧提欧的眉头微微皱起：“露西最近越来越过分了。上周我的实验室钥匙不见了，昨天又发现有人动过我的研究笔记。”
“你应该报告学院。”卡荣维斯担忧地说。
“没实质证据。”艾欧提欧摇摇头，“只是怀疑，不会有人受理的。”
“而且...某种程度上我能理解她的挫败感。艾欧家族在科技界的地位确实让我的路比其他人平坦些。”
卡荣维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挚友的肩膀。这就是艾欧提欧——即使面对敌意，也会试图理解对方的立场。这种特质在贵族圈里极为罕见，也是卡荣维斯比较佩服她的地方之一。
回到宿舍后，艾欧提欧让卡荣维斯等一等。她上楼，从冰箱里取出一个保鲜盒后，很快的跑了下来，“给你留了晚餐。”
卡荣维斯打开盒子，里面是他常鸡肉三明治和蔬菜沙拉，旁边还贴心地配了一小块巧克力蛋糕。
两人就这么在宿舍面前的公园中找了个座椅坐下。艾欧提欧打开了她的笔记本电脑，而卡荣维斯则吃起了晚饭。
卡荣维斯边吃边看着艾欧提西工作。屏幕上的代码快速滚动，是一个他们合作项目的核心算法。过去一年里，他们共同开发的神经网络优化技术已经引起了业界关注，这也是他们获得学术表彰提名的原因。
“关于国际论坛的报告。”卡荣维斯咽下最后一口蛋糕，“我们确实需要准备一下。只有这样，获奖概率才会高。”
艾欧提欧点点头，表示认可。随后她突然转向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的话吗？"
“不好意思，同学。”卡荣维斯有样学样，“你别出声，我在你这躲一下。”
这些话，卡荣维斯一直都记得。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更多言语。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地板上，为这个平凡的宿舍夜晚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