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和萧兔随意找了个旅馆住下,随后一直休息到第二天早上。
在萧兔的提议下,二人先去了集市。
晨雾未散,生活坊的桐油布棚顶还坠着夜露。卖陶器的孙老汉摆出最后几个粗陶碗,碗底“离”字窑印还带着灶膛的余温。隔壁的篾匠张十指翻飞,新剖的竹条在他膝上跳成米筛,篾丝上的青皮在晨光里泛着玉色。
针线摊前聚着三四个妇人。卖绣样的秦寡妇从桐木匣里排出各色丝线,岭南的茜草染红挨着西域的柘木黄,在粗麻布上洇出朝霞似的色阶。小媳妇们捏着铜钱犹豫不决,有个胆大的竟抽出髻上银簪要换那卷靛蓝线——那是她嫁妆里最后的体面。
“磨剪子嘞——戗菜刀!”老铜匠的吆喝惊飞了檐下麻雀。他的担子前挂着串铜铃,每只铃舌都磨成了不同形状:有的像药碾,有的似纺锤,最奇的是个酒壶状的,轻轻一碰就淌出了离国流行的小调。
几个戍卒围着要他修铠甲上的铜钉,老铜匠却先摸出个锡壶,给每人倒了杯驱寒的姜糖水。
继续走着,混浊的香气从油盐铺子中传来。盛酱醋的陶瓮沿口结着深褐色的釉痂,掌柜的舀起一勺芝麻油,琥珀色的细流在晨光里拉出粘稠的丝。有个戴青帻的妇人抱着瓦罐来打醋,罐身还粘着去年端午的艾草渣。
最热闹的是杂货郎的“百宝担”。掀开蒙尘的蓝布,露出针头线脑、木梳篦子、火镰火石,还有用蜂蜡封口的蛤蜊油。
这些都是离拉古中罕见的好货。
离拉古城毕竟处于边疆,加上这里还是与黑渊怪物斗争的最前线,使得敢来这里做生意的商队少之又少。
其他城池很是平常的货物,在这里都很罕见。
“铿铿铿。”金属靴子踏地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白衣转头望去,那边正是一队巡逻的卫兵。
“历史上,很多要塞城市都是被敌人从内部攻破的。”见白衣望着那对卫兵,萧兔便如此解释道,“因此在离拉古城中,有不少士兵被安排在城市内部巡逻。”
“是吗。”白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白衣姐姐,我们接下来去……”
“你对这里很熟悉啊。”白衣突然说道,“萧兔,你来自这座城市,对吗?”
“……”萧兔沉默了一会,随后开口,“是的。”
“我的父亲,就是守护这座城的统领兼城主,萧尼。”
“你应该和你的父亲有矛盾。”白衣转头,盯着不远处的,那正在巡逻的三名士兵,“是这样吗?”
“白衣姐姐,您真是敏锐啊。”萧兔叹了口气,“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知道。”白衣的眼神仍在盯着那三名士兵,“感觉。”
“不过,我本能的想告诉你一句。”
“你们还能够因为矛盾互相指责的原因,是你们都还活着。”
下一刻,白衣的身影消失在了萧兔的眼中。
“白衣姐姐?”即便刚刚萧兔一直看着白衣,可他还是没能知道白衣去了哪里。
萧兔有些慌张的望向四周,知道有路人发出惊呼声之后,他才发现白衣去了哪里。
白衣,在那一瞬间内,到了那三名巡逻士兵前,斩杀了其中一名士兵。
“她怎么!”萧兔脑袋一懵。
不是,白衣姐姐怎么去杀巡逻士兵了?
无论何种情况,杀害巡逻士兵都是重罪。
白衣初来乍到的,也没有与离拉古的士兵发生矛盾啊?白衣也不是那种随意杀人的人啊,有问题的、该死的人她才杀啊。
“你怎么敢!?”另外两名巡逻士兵第一时间也懵了,他们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士兵,而且能在离拉古这种与黑渊正面对抗的要塞当士兵,而且还活着。
他们可比其他城市的士兵强得多。
可他们的同伴还是被瞬间秒杀了。
他们甚至连察觉都没能察觉到。
这是真的吗?
事实摆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不得不信。
在反应过来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就地对白衣进行了逮捕。奇怪的是,白衣竟然没有反抗,而是任凭他们抓捕。
“赶紧。”知道离拉古城军规的萧兔第一时间离开了集市,朝着军营处跑去。
在他的印象中,平常这个时间段,自己的父亲萧尼都会在在军营中训练士兵。
离拉古的士兵可不会因为他是萧尼的儿子就放白衣一把。如果是偷窃之类的小事到还有那么一点可能,但杀害卫兵这种重罪,除非是当今皇帝,否则说情根本没用。
这座城中,唯一能救白衣的,也只有他的父亲萧尼了。
以白衣的武力,加上杀害卫兵是重罪,最后肯定是由萧尼亲自审判的。
只能想办法说服父亲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楚生城。
“你好,我们在找一个人。”已经换上当地服饰的春分在城主府附近随便找了个人问道,“白衣服,女性。长得很漂亮,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的那种。你见过没有?”
一路找过来,春分和钻石已经对他们要找的目标有了一定的了解。
“有点映像。”路人想了想,“好像前几天从城主府出来的马车中,就有一辆是她在驾驶的。”
“是吗。”春分看向城主府,“看来有必要进去问问了。”
楚生死了之后,城主由他的长子楚小生继任,整个城主府内部人员也进行了一次大轮换。
至于之前那场来自白衣的屠杀——为了城主府的脸面,楚小生下令禁止外传,因此城主府外暂时还没有几人知道这事。
春分和钻石直接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城主府。
原本认为两人是十分厉害的侠客,准备好好接待二人的楚小生,在意识到两人是为白衣而来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变了脸。
直接下令,企图让卫兵们抓住二人。
不出意外的,又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只不过这次的屠夫,换成了春分。
春分可不管你这的哪的,只要是上的,就全部给杀了,一个活口不留。
以至于整个主厅中很快只剩下了楚小生一个。
“自己说吧,那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