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渐减缓，街边道路的店铺也开始开门迎客。
大雨后便是第一束明媚的阳光。
叶澈此时已经洗完澡，然而刚出浴室就看见白姜站在浴室门口，双眼紧闭看不出情绪。
……
……
啪的一声，叶澈关上了浴室门，不过最后还是收了力缓缓将门带上，确认少女没有伸出手阻拦后处于安全状态才锁好门。
“你怎么在这里啊？”
“叶澈，洗澡。”
“我洗着呢，你在客厅待着就好了。”叶澈拿起架子上的浴巾裹住自己下身。
衣服就挂在浴室外，白姜的侧边，但白姜就站在外面。
做好这一切后，叶澈才走出浴室。
“洗澡的时候不能跑过来，万一我没注意直接用力推门怎么办。”
“一起……”
叶澈伤脑筋的挠了挠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坚持一起洗澡。
将白姜带到沙发上，又拿梳子替她梳理好头发。
白姜的发质意外的不错，柔顺到洗完头发后已经没有多少是缠在一起，能直接用手滑下一直到发根。
头上时不时挺起一根呆毛，看上去与她面无表情的模样颇具有反差感。
“女孩子不能跟男生一起洗澡，尤其是长大了。”
“怎么样，可以洗澡。”
“额……那种夫妻情侣应该可以吧，只是我也很少见就是了。”
“那，我们是…夫妻。”
“我们不是夫妻，你知道夫妻是什么嘛？”
白姜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是什么？”
“嗯…如果你要住在这里的话，你现在算是流浪的状态，而我要负责照顾你，算是监护人的关系？”
叶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监护人…嗯，我们是监护人。”白姜重复了一遍。
“我是你的监护人才对，你是被监护人啊笨蛋。”
“监护人…叶澈。”
白姜点了点头，然后凑了过来。
在叶澈诧异奇怪的注视下，白姜靠在他身边把自己的身体缩起来，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监护人。”
“嗯，被监护人。”
叶澈笑了起来，白姜虽然话很少，而且似乎语言表达能力有问题，但陪着她说话却有种莫名的轻松。
可能也是跟前面她一开始的做法有关？叶澈不清楚。
正午过后，窗外的雨已然淅淅沥沥。
叶澈站在阳台伸出手观测了下，打算驱车去看望父亲埋葬的陵园，那块小小的坟墓。
他现在在外头，而父亲已经躺在里头差不多一个年头了。
“你留在家里，还是跟我出去？”
“跟叶澈…”
“但可能会有些无聊？”叶澈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想了想后又找出发圈给白姜绑了个漂亮的高马尾。
有空得带白姜去剪个头发。
“无聊…？不无聊。”
白姜抬眼望着自己脑袋上的手。
叶澈的手用的力度很轻，仅仅只是将呆毛压扁了一些。
白姜踮起脚，让叶澈的手跟她脑袋贴一起。
“叶澈，喜欢。”
“头很好摸啊，谢谢白姜。”
白姜两只小手绕在一起，直到叶澈摸够了才停止踮脚。
“只给，叶澈…”
出门前，白姜看着叶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刚好指到了那根突出的呆毛。
然后又翘起了一根。
叶澈关上门，忍不住逗逗她。
“为什么只给我？”
“陌生人，不给摸。叶澈，可以放心…”
白姜认真的模样，让叶澈也不禁愣住。
“走吧，路上我想再摸摸头。”
“嗯，叶澈。”
虽然不知道少女为什么忽然说出这种话，不过……还是日后再询问吧。
叶澈的车是临近大学毕业时父母出钱买的，不贵，但也足够正常使用和出行。
在大部分同学还没买车甚至还没考取驾照的时候，叶澈在那个时候能有一辆自己的车已经满足了。
白姜不会系安全带。
幸好她学的很快，看着叶澈在驾驶位上的动作然后自顾自的学了起来，然后规规矩矩的直起身看向叶澈。
“不用那么规矩，白姜。”
“规矩…？”
“就是你可以靠着背垫休息。”
绕过一条条街区，叶澈驾车来到了城区外的一处陵园。
落叶归根，但父亲也曾说过希望在城市安置家产。
城市里方便，以后叶子的小孩上学也好啊——叶澈的父亲经常抱着酒瓶红着脖子说道。
所以叶澈和母亲商量后，在这里的陵园买下了这处小小的土地。
叶澈蹲坐在地上，将花献在墓前，看着墓碑上的悼文。
「嘿，叶子，老头不求你什么，以后你老头死了，记得给你老头墓碑上写点文艺的东西，让下面的人开开眼什么叫村里唯一的高材生。」
所以，墓碑上写下的是“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精美”。
“叶澈，抱。”
叶澈回过头，就发现白姜的手再一次张开，自顾自的拥抱住了叶澈的脑袋。
白姜半蹲下来，让叶澈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
“乖乖，不难过。”
叶澈原本只是有些难过，眼眶微红。
被白姜一安慰便止不住破涕为笑。
“喵？不哭，乖。”
“你为什么要学猫叫啊。”
叶澈也不知道自己问了多少个为什么，少女给他的最多的感觉就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充满着让人疑惑的少女。
“叶澈，像一只猫。”
明明是你像一只猫啊——叶澈在心里吐槽。
片刻后，叶澈对着墓碑上的名字絮絮叨叨的讲起了过往的一切，只是忽略了自己被辞退的经历，又着重提了自己身边的少女。
“你就应该给我留个参考书的啊，老头，咱家也没有照顾过女孩子的经历啊，当初你还是我妈倒追的，更别提什么温馨照料了。”
喃喃自语完，叶澈起身，不由得踉跄了一步。
“叶澈，怎么了？”
拒绝了白姜的搀扶，叶澈满脸痛苦的坐下然后绷直腿，“臭老头，是不是你干的，我腿怎么忽然抽筋了。”
叶澈恶狠狠的瞪了眼墓碑，然后牵起白姜的手腕。
白姜抬起双眸，学着叶澈的模样指着墓碑。
“老头，不臭，香…。”
“噗…不要乱学啊白姜，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不臭？”叶澈乐了。
“他…不是叶澈的陌生人。”
叶澈晃神了。
良久，他才摸了摸白姜的脑袋，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摸了。
“喏，看到了吧，咱们家捡到了多可爱的女孩子，记得保佑啊。不管之后怎么样你可一定要看住白姜啊，有什么事我就找你。”
叶澈再一次蹲下身，将花摆好。
然后带着白姜，踏着地上的水渍离开。
“走吧，咱们去给你买几套衣服。”
“给叶澈买……”
“柜子里全都是我的衣服，给你买几件先。”
…………
墓碑前的花被雨滴轻轻拍打着，花瓣像是在摇曳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