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
星野武藏一声令下,四具被阴暗魔力撑起的武士盔甲纷纷挥刀冲向石蒜,星野武藏自己则是揪着骸一起退到了天守阁的门边,就像是要欣赏武士盔甲和石蒜的厮杀一样。
古朴的战国风日本武士盔甲们发出震人心魄的咆哮,迎着月光向石蒜包抄而来。其中两具分别向左右两侧散开,试图从两个方向夹击石蒜,剩下两具则是一前一后,前方的那具双手持刀举过头顶,另一具则是把刀收于腰间,作出居合的起手架势。
活铠甲......某些奇幻作品和恐怖故事里经常见到的敌人呢。既然是用魔力撑起的铠甲,便是无实体之物。这样的话,利刃的攻击或许效果并不好。
石蒜一边思考着对付这群盔甲的方法,一边顶着盾牌大踏步直接冲向迎面而来的盔甲。她毕竟已经直面过毁天灭地的熔山帝龙,活铠甲这种怪物根本不会让她感到畏惧。
铛!
石蒜用盾牌生生接下第一具盔甲的双手全力下劈,手臂连动都没动一下。武士刀砍到石蒜的盾牌上,不但没能在盾牌表面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因为冲击力被弹开。但双手下劈的盔甲在攻击被弹开后迅速后退、和身后的另一具盔甲交换了位置。
石蒜藏在身后的右手放开了手中的长剑,长剑立即被金红色火焰吞没,瞬息之间缩短、扭曲,一柄大概和她手臂差不多长的银质战锤出现在她的手中。
蓄势待发的第二具盔甲一记居合斩朝着石蒜的盾牌横扫而出,与此同时,之前从两侧包抄过来的两具盔甲也朝着石蒜一刀砍下。
石蒜抵挡第一具盔甲全力下劈的手臂还没收回来,此刻的间隙也不足以让她抡起战锤来反击,看样子她只能勉强架住正前方那具盔甲的居合斩了。
呼!
说时迟那时快,石蒜背后的披风再次燃起烈焰,猛烈展开的火翼披风掀起爆热的魔力流,让三具铠甲寸步难行,武士刀难以劈开石蒜的魔力波。
趁着盔甲们被魔力流冲激的短暂间隙,石蒜一甩火翼披风、一个踏步猛冲,顶着盾牌直接往面前使出居合斩的盔甲身上撞去——
火翼披风爆发的强劲魔力让石蒜犹如一台全速行驶的卡车,武士盔甲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被石蒜撞得四分五裂!
构成盔甲本身的竹木块和铁片在盾牌的冲撞中四处飞散,盔甲的形体一下子就被彻底破坏,甚至刚才往后退的第一具盔甲都被连带的冲击力撞飞了出去。
而另外两具包抄石蒜的盔甲,它们手中的刀刃已经追不上石蒜的身影,仅仅只是堪堪擦过石蒜身后的火翼披风。
但石蒜并没有就这样停下动作。她用力踏在天守阁的木地板上、拉开弓步稳住身体,然后借着短距离高速冲撞的惯性猛力起跳,地面甚至因此留下铠靴形状的陷坑。
“嘿!”
飞身跳起的石蒜瞪大双眼瞄准刚刚被击飞、尚未落到地面上的第一具盔甲,她在空中灵活地扭动腰肢、抡起右臂带动战锤,照着盔甲的头盔部位当头砸下!
石蒜花模样的金红色火焰纹章在战锤表面燃起,一阵轰然巨响从猛地锤头炸开,这具盔甲也随着前一具一起被砸成了碎片。即使被灌注在盔甲中的魔力试图重新汇聚起来,战锤上燃起的火焰也将其迅速烧尽,阻止其重构盔甲。
——只一眨眼,石蒜就解决了两具盔甲。
左右两侧的那两具盔甲此时才刚刚反应过来自己一刀挥空的事实,它们一边发出低沉的怒吼、一边再次举刀向刚刚落地的石蒜袭来。
“呼......”
石蒜呼出一口气,她稍微瞄了一眼星野武藏和星野骸的方向,发现星野武藏仍然只是把手按在骸的脑袋上,没有其余多余的动作。
即便如此,石蒜依然不敢轻易把背身留给敌人。再加上此时她刚刚挥着战锤落地,身体仍处于僵直之中无法立刻起身回击,无论是架盾还是挥锤子都已经来不及——
“护盾术!”
石蒜迅速释放魔力,通过“艺术”结晶戒指的力量复现《薪炎计划》中的下位防御魔法。
转瞬之间,金红色的火焰环绕着石蒜形成了半透明的球形护盾。几乎就在魔法护盾形成的同时,两把从后方刺来的武士刀锵的一声扎在护盾上,承受突刺的护盾当即浮现出了几条裂纹。
虽然匆忙释放的护盾术没能完全挡下两具武士盔甲的突刺,但起码为石蒜争取到了起身反击的时间。石蒜屏住呼吸、后仰上半身的同时双腿发力蹬地,并且甩起火翼披风向自己前方喷发魔力流——
轰!!!
强劲的火焰魔力流带着石蒜以近乎贴地飞行的姿态向后方冲出,嗖的一下从两具盔甲中间穿过。紧接着,石蒜迅速在低空之中翻转身体、疾驰着飞向其中一具盔甲的身后,双手握住战锤的握把、从下往上抡起一锤!
咔啷——!!!
又是一阵清脆的碎甲之声,第三具盔甲也在战锤的猛击中粉碎。
与此同时,石蒜的双脚用力踩到地面上,趁着火翼披风疾驰飞行的推进力还未消失,她举起盾牌朝着最后一具盔甲猛冲,再次使出刚猛的顶盾突击、一盾把那具盔甲撞得趔趄,又立即补上一锤,咚的一声把那具盔甲敲碎。
距离活盔甲们向石蒜发动攻击甚至还没超过半分钟,它们便已经全部变成了散落在天守阁地板上的碎裂甲片。
镇守天守阁的武士们被轻易击碎,只余格格不入的西洋风格白骑士立于月下,这副画面对于热爱历史的人来说或许相当具有冲击力——某种意义上也更加突出了石蒜在这个梦境世界中的外来者身份。
“哼......不愧是解决了‘熔山帝龙’的魔法少女,四具活盔甲果然没办法拦住啊。”
看着石蒜轻而易举解决了四具武士盔甲,星野武藏稍微挑了挑眉,眼中浮现出几分不悦。
石蒜长舒一口气,火翼披风在身后抖落。
虽然和武士盔甲的战斗非常短暂,但是石蒜也察觉到了某些违和感。她皱着眉头瞪向星野武藏朝他举起手中的战锤。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梦主’诺登应该拥有‘能够随心所欲操控梦境’的能力。也就是说,如果你想的话,或许你可以创造出‘我无法战胜的敌人’,甚至直接让我失去战斗能力。”
“但你却没有这么做,这些活铠甲甚至都没办法劈开我的盾。如果你真的能够完全支配梦境、在梦里为所欲为的话,恐怕我的铠甲和盾牌根本挡不住刚才那些攻击。”
“......”
星野武藏面无表情,但他的眉毛却稍微跳动了一下。他的微表情让石蒜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石蒜便继续往下说道:
“我想......魔姬小姐、葵小姐、还有花冈小姐,此时此刻的她们也被你困在梦中,也就是说你的力量分成了四份。”
“而且,为了确实地压制住她们‘魔法少女’的那部分力量,你可能还需要尽可能维持梦境本身的‘合理’——囚禁她们灵魂的梦境是用她们过去的记忆构成的,如果出现了与她们记忆中不符合、在她们记忆中不存在的事物或者现象,就有可能导致你对她们记忆和力量的压制产生松动......”
“我猜得没错吧!”
说到此处,石蒜用力一挥手中战锤,战锤随即再次缠上金红色烈火,迅速转变成了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银色骑士剑的模样。她拉开弓步、举起盾牌、将骑士剑架在盾牌上,俨然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架势。
“你猜得没错。”
出乎意料地,星野武藏竟直接承认了。他把手从骸的脑袋上松开,然后扶着骸的肩膀、在骸的身边蹲下来。
明明被猜出了自己力量的缺陷,此时的星野武藏却反而朝石蒜露出了无所谓的微笑。
“原本我以为光凭她们记忆中本就存在的事物,只要稍加修改,就能把你这个‘异物’给解决掉。现在看来,似乎是我有些轻敌了。你没有落入我为你编织的噩梦,似乎并不完全只是运气好。”
“不过——你也不要以为这样就赢了。”
星野武藏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在半空中一划。石蒜本以为他又要发动什么攻击,但他手指划过的地方却闪过一道熟悉的樱粉色流光,然后便是一个吊着樱花挂饰的手机落到了她的手中。
看到那个手机的时候,石蒜愣了一下。
“那个是......?”
星野武藏没有理会石蒜的惊讶,他把手机按到骸的手中,然后紧紧捏着骸的手、稍微起身俯在骸的耳边,刻意以能够让石蒜听到的声音对骸耳语道:
“骸。现在家里进了歹徒,我【命令】你,解决掉那个歹徒。”
眼神空洞的骸一边点头,一边慢慢举起手机。
“是,父亲大人。”
刷——
手机屏幕猛地亮起,一个樱花图标在手机屏幕中央闪闪发光。与此同时,骸的身上开始一阵又一阵地释放出极具侵略性的黑红色魔力浪潮——
“等一下,难道这是......!”
石蒜已经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她一咬牙,火翼披风再次在身后甩起,她飞身冲向星野武藏,打算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砰!
然而就在石蒜飞入骸面前不足三步距离时,骸身上的黑红色魔力浪潮轰然爆发,生生将石蒜击飞出去——就和之前两次一样。
“虽然这会导致她的记忆封锁在一定程度上松动......但让她来亲手解决你,一定会非常精彩吧。”
随着星野武藏逐渐变成多重奏的声音,骸的身影逐渐被黑红色魔力浪潮完全吞没。紧接着,星野武藏的身影也化为阴沉泥泞的黑色气流融入到了那股浪潮之中,直至完全被骸瘦小的身体吸收——
“啧......骸小姐!!”
即使在气浪爆发的瞬间石蒜急忙举起了盾牌,但她依然被这阵冲击逼退到了天守阁的边缘,差点再一次朝着夜空飞出去。
站稳身子后,石蒜呼喊着骸的名字,她用力甩开盾牌,以盾牌为基点释放自己的金红色火焰魔力以抵消几乎席卷整个天守阁的黑红色魔力浪潮。
呼——
金红火焰与黑红气浪冲撞之后迅速爆开,利剑一般的月光再次落入天守阁,让石蒜得以看清眼前的景象。
站在她眼前的不再是星野家的父女——
而是魔法少女·轩辕十四。
“......”
变身后的骸、魔法少女“轩辕十四”比石蒜还要稍微高一些,她身上那套格斗服随着逐渐散开的魔力浪潮噼啪作响,右手上沉重的臂铠也在月光映照下折射出危险的光芒。
原本以樱花粉与纯白作为主题色的轩辕十四,此时身上白色的部分已经全部染成了噩梦般的黑色,粉色的部分也变得如同血一般鲜红。配合着她小麦色的皮肤,以及转变成猩红的双眼,她已经不再具有原本飒爽勇者的氛围,反而像是从阴影中走出的恶鬼。
“如何,魔法少女·石蒜。”
“轩辕十四”缓缓开口,从她口中吐出的是多种音调完全不同的声音重叠起来的复合音,那声音光是传入耳中就让石蒜隐隐头痛。她用那对血一般的眸子望向石蒜,嘴角咧开一道危险的弧度。
“事先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在这孩子的梦里杀了她的话,她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哦?”
“诺登......!”
“那么接下来......准备好迎接自己的死亡吧,石蒜!”
还未等石蒜从震惊和愤怒的情绪中缓过劲来,与诺登融合的轩辕十四便抡起被沉重臂铠包裹的右拳、飞身朝着石蒜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