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作者:真白绫子 更新时间:2025/1/9 10:55:21 字数:2582

这一次,少女慌不择路逃跑的时候跌倒,一脚踩空落入下水道,身体被尖锐的酒瓶碎片刺穿;

这一次,少女正欲和骑士交谈,从楼上落下来的鸡蛋准确无误地在骑士面前击碎少女的脑壳;

这一次,骑士尝试不顾一切直接带少女逃离,飞上空中时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乌鸦撞到脸上,当她反应过来时少女已经从高空坠落、粉身碎骨;

这一次,骑士试图直接报警、提前让警察来到事件发生的地方,然而警车却因为意料之外的交通无法无法及时赶来,少女就在这时间差中被一刀捅穿肺部、不治身亡;

这一次......

这是第几次了?

“......”

叶奈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人来人往的秋叶原街道上。头顶之上是清澈的万里晴空,嘈杂的人声如同海浪一般在街上涌动,街边地摊小吃的香味在空气中不断飘荡。

叶奈眨着眼睛望向身边不断走过的人群,颤抖的眼中不知不觉已经布满血丝。等到冰冷的身体再次取回知觉,她用力摇了几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到街边,在一处树下的长椅边坐了下来。

“哈......克图鲁,这是第几次了?”

叶奈弓着身子坐在长椅上,连续几次深呼吸之后抬起脑袋,茫然地望着澄澈的天空,向藏在她体内的克图鲁发问。。

<已经是第十次了......这次也没能成功。>

“是吗......已经十次了啊。”

听到克图鲁这么回答,叶奈嘴角一抽搐,她咬着嘴唇闭上双眼,瘫在腿上的双手忍不住用力捏紧了连衣裙的下摆,手套和裙子都因为她的动作而被拧出明显的褶皱来。

叶奈已经是“第十次”站在“2027年3月20日上午”的秋叶原街头了。

最开始的那一次,她亲眼见证溟海魔姬·墨秋的挚友望月璃子在自己眼前被卡车撞飞,最终抢救无效死亡。当她正苦于如何破解这个噩梦、将墨秋从梦境的牢笼中拯救出去的时候,她突然失去意识、倒在了医院的走廊上。

当叶奈反应过来的时候,梦境中的时间已经逆转,她回到了这一天的早上、还没有和墨秋相遇的时候。克图鲁也能够确认,诺登的力量让梦境形成了轮回,似乎只要触发某个条件就会让梦境世界被重置、回到3月20日上午。

而那个条件,很明显就是望月璃子的死。

第一次目睹望月璃子死亡、并经历时间回溯回到上午的叶奈,很快就通过克图鲁的说明掌握了现状。她认为打破梦境的关键或许是救下璃子,所以在这之前的八次轮回中,她尝试在这个由墨秋本人的记忆形成的梦境世界中调查和璃子有关的事情。

这个梦境世界的时间固定为2027年的3月20日。虽然是周末,但璃子和墨秋一样都需要打工赚钱。和之前墨秋在女仆咖啡厅“甜心港湾”告诉过叶奈的一样,璃子目前在做外卖派送员的工作,白天的时间她基本骑着电动车在千代田区跑来跑去,只有午饭和晚饭的时间会休息。

重点,是在这一天的晚上。

璃子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准备去秋叶原的一家动漫周边店买东西,买完之后就要去广播会馆,接应即将下班的墨秋。

但是在前往那家店铺的路上,璃子会亲眼看到一场犯罪事件的发生——也就是那三个持刀青年威胁西装眼镜男的场景。经过叶奈和克图鲁的调查,那名西装眼镜男是在某公司任职的职员,因借了高利贷无法偿还而被那三个青年缠上,三人正欲对西装眼镜男动手的时候璃子正好经过附近。

根据克图鲁调查到的,墨秋本人的真实记忆,璃子是在报警的时候不小心被青年发现、逃跑的时候身中数刀失血过多而死的。

之前的八次轮回,叶奈一直都在尽可能尝试拯救璃子、让璃子活下来。然而,无论她怎么做,总有她无法预想到的意外会突然发生。无论她怎么做,璃子总会在她面前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死去——

叶奈,已经连续九次目睹璃子在自己眼前死亡。

飞溅的血花、璃子错愕的脸庞、救护车刺耳的嘶鸣、医院那白得空虚的墙壁、墨秋一次又一次的痛哭流涕......这些画面已经深深刻印在叶奈的脑海中,即使她用力闭上眼睛、眼前依然会不断闪烁那些场景,墨秋的哭声似乎一直都在她的耳边环绕不止。

不断见证有人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无论如何如何都无法改变现状......

“克图鲁......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叶奈两眼无神地仰望着天空,向那位与魔法少女们共同前行至今的火焰精灵发问。

<一定还有办法的,石蒜......>

脑海中传来安慰的声音,但叶奈听得出来,克图鲁也感到有些一筹莫展。

之前,克图鲁曾提出过“直接把诺登找出来干掉”的建议,然而......

整个梦境世界里,只有璃子遇害的那条小巷附近存在诺登的魔力反应。之前的九次轮回,叶奈和克图鲁已经确认过很多次,虽然那里充斥着诺登的气息、甚至出现在那里的五人(璃子、三个持刀青年以及西装眼镜男)的身上都有诺登魔力的痕迹,但叶奈和克图鲁依然无法从中找到“诺登的本体”。

这就好像,诺登并不是伪装成了具体的某个人,而是化身成了“璃子在3月20日晚上遇害身亡”这件事本身一样。

这种情况下,到底要怎么跟诺登战斗、怎么破除这个梦境牢笼呢.......

呼。

此时,叶奈的右手手套下,忽然窜起一束鲜红的火苗。

“克图鲁......?”

叶奈微微抬起疲惫的眼帘,望向那团在空中摇曳的小火苗。她能感觉到火苗在“注视”着自己——那似乎是一种柔和而无奈的眼神。

“石蒜,溟海魔姬的故乡有一句老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吾辈觉得,尽管望月璃子就是溟海魔姬直到现在都还没解开的心结、尽管望月璃子的离世就是将溟海魔姬的心困于此处的囚笼,但是......我们或许还得从溟海魔姬本人身上尝试寻找那个‘解’。”

摇曳的小火苗中传出克图鲁的声音,它在叶奈眼前一晃一晃的,就好像克图鲁在挥手一样,这副模样不禁让叶奈想起克图鲁最初的形态。

“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们应该怎么办?”

克图鲁沉默了一阵,压低声音说道:

“把溟海魔姬......直接带去望月璃子遇害的地方。”

“诶?”

听闻此言,叶奈愣了一下,她忍不住睁大双眼瞪住空中摇摇晃晃的小火苗。

“可.....可是,魔姬她已经因为这件事......如果直接让她去看到望月小姐遇害的场景的话——”

“石蒜,冷静下来,听吾辈说。”

克图鲁慢慢落到叶奈的手上,来自她那副火焰之躯的温度逐渐传向叶奈冰冷的双手,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安慰她。

“我们现在知道的是,诺登会对陷入梦境的魔法少女施加束缚,不仅让她们无法回忆起自己身为魔法少女的事实、无法使用魔法少女的力量,而且还会对你这种外来者的接触形成直接的抗拒力。”

“这有可能意味着......吾辈和你,身为梦境外来者的我们,或许从根本上就难以动摇梦境的底层逻辑。你还记得吗?你在轩辕十四的梦境里和诺登战斗的时候,唤醒了轩辕十四被压制的意识,最终才拿下决定性的胜利。”

“克图鲁.......”

叶奈低头俯视着落在她掌中的小火苗,疲惫的眼帘微微睁开——即使她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克图鲁想要给出的建议了。

“再次与溟海魔姬见面......然后去‘唤醒’她吧。或许,只有她本人才能击破这个梦境......只有她自己,才有战胜她心中那道阴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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