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抗争的纽带

作者:真白绫子 更新时间:2025/1/12 10:54:43 字数:4426

直接带魔姬去见证望月小姐的那场“意外”......这真的是个好主意吗?

叶奈已经重新站在了女仆咖啡厅“甜心港湾”的门口。她捏着手机压在胸口,注视着咖啡厅门旁的女仆立牌,心中还是有些踌躇。

尽管和克图鲁商讨之后,叶奈决定遵从克图鲁的提议,尝试在梦境中“唤醒”墨秋,让她回忆起自己身为魔法少女的记忆、重拾魔法少女的力量,但她心中仍然有个悬而未解的困惑令她苦恼不已。

那就是——

在墨秋本人真实的记忆中,望月璃子确实已经去世了。璃子这位挚友的离开,让墨秋对这个城市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变成了纯粹的悲伤,所以她才会选择离开东京、转学到火鹤市开始新的生活。

也是因为璃子在墨秋心中留下的伤痕,所以墨秋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后才会如此重视同伴......也就是说,叶奈和魔法少女们认识的“溟海魔姬”,很大程度上就是由这段过去所塑造出来的。

这种情况下,只是单纯让她恢复记忆,真的能够击破梦境牢笼......真的能够让她从心底对朋友的意外死亡释怀吗?

“欢迎大小姐光临甜心港湾!~”

正当叶奈站在甜心港湾门口沉思时,一位满脸堆笑的女仆来到门口,对着叶奈鞠了一躬。她那甜美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叶奈的思绪从踌躇之中拽了回来。

叶奈眨了眨眼,仔细一看,这位女仆有些眼熟......

“您似乎是第一次来?不用担心,就让我‘小澪’来带您徜徉甜心港湾吧!请大小姐跟进我的步伐,要上船咯!~”

——就连台词也和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模一样。

叶奈回过神来,立即挤出一副带着歉意的微笑,对自称小澪的女仆店员摆了摆手道:

“啊,对不起,我有提前预约......我是来找‘阿库娅’的。”

“诶,原来如此啊。”

小澪脸上的笑容有些失落——当然,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的笑容保持着十足的礼貌——她侧过身子、抬手往店内一摊,恭迎叶奈进入店内。

“现在店内客人有点多,就让我带大小姐进入店内,等待阿库娅姐妹的接待吧~”

“嗯,谢谢。”

叶奈笑着对小澪点了一下脑袋,随后便跟随着小澪一起快步走进了店内。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小澪带叶奈前去落座的地方依然是店内靠里贴墙的那张桌子边。

“好啦,既然大小姐已经有预约了,那么小澪的服务就到此为止了哦。桌子的抽屉里有菜单,大小姐也可以扫描桌角的二维码点餐哦。”

小澪双手交叠在身前对叶奈鞠了一躬,然后便离开了桌前。

叶奈轻声叹了一口气,用手机扫开甜心港湾的菜单页面,漫不经心地浏览起已经见过一次的餐品页面。与此同时,她默默在心里呼唤起陪伴着自己的那位火焰精灵。

呐,克图鲁。

<怎么了?>

克图鲁的声音在叶奈脑中响起,叶奈已经快要习惯这种感觉了。

我有个想法。待会儿见到魔姬的时候,你能不能尝试......重新跟她建立魔法少女契约?

<这个嘛......>

叶奈的这个问题似乎让克图鲁有些为难,她迟疑了好一阵儿才做出回答。

<实际上,第一次轮回刚刚见到溟海魔姬的时候,吾辈就已经试过这个方法了。吾辈跟你想的一样,既然吾辈在这里的话,或许能试着通过重新和她建立连接的形式来唤醒她被压制的力量和记忆......但很可惜,诺登的封锁很严密,吾辈的尝试失败了。>

也就是说,还是得让我来吗。

<你在害怕吗?>

不,怎么说呢......

<你担心自己无法解决溟海魔姬时至今日都未能释怀的阴影......对吧?>

叶奈嘴角一颤,被克图鲁说中内心的她差点没能握住手机。

“让您久等了,大小姐!感谢大小姐的指定!接下来的一小时,就由我‘阿库娅’酱陪您度过!~”

叶奈还没能回答克图鲁的反问,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抬头一看,身穿女仆装的水母头少女已经站在桌前,带着她那甜美纯粹的清澈笑容,对叶奈比出爱心手势。

“大小姐似乎还没有点单?需不需要阿库娅为您推荐呢?”

“嗯——其实我已经决定好了。”

叶奈迅速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并将已经提交的订单展示给阿库娅,或者说墨秋过目。墨秋弯下腰来,托着下巴扫了一眼叶奈点的餐品,立即眯起眼睛笑道:

“诶,海鸥小糖糖的甜心蛋包饭、海豚夫人的奶油泡芙,还有秘密甜心珍珠特饮,这些都是我们店里人气特别高的餐品,看来大小姐很懂呢!不过,您每一样都点了两份......是待会儿还有朋友要来吗?”

“不。”

叶奈脸上那副礼貌之中略带惆怅的微笑渐渐消失,目光也从墨秋脸上缓缓落下。她垂下眼帘,紧紧捏着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第二份是为你点的,阿库娅......不,墨秋小姐。”

“?”

墨秋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直起身子,带着疑惑的眼神注视了叶奈好一会儿之后,才勉强挤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道:

“不好意思,我们之前认识吗?”

叶奈微微点了一下脑袋,纯白的双手把手机捏得更紧了。

“虽然你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但你......”

说话之间,叶奈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当初进入骸的梦境时的情景。

当时,她直接找上了骸,并告诉骸她的真实身份是魔法少女。那之后,骸表现出了头痛欲裂的状况,并在和叶奈直接接触的时候爆发出来自诺登的抗拒力直接击飞了叶奈......

叶奈嘴角颤抖,略有迟疑,但她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

“你不仅仅是‘甜心港湾’的‘阿库娅’,你还是与来自三千万年前的文明守护者‘克图鲁’签订契约的‘魔法少女·溟海魔姬’。”

“......”

墨秋听到这话,既没有恍然大悟似的回应叶奈,也没有表现出强行思考被压制的记忆而导致的头痛。她只是叉着腰,神色变得苦恼起来——就连那纯粹的笑容,也逐渐有些尴尬了。

“那个,大小姐......我们这里是海洋主题咖啡厅,不是魔法少女主题咖啡厅哦?虽然不知道您是从哪里知道我的本名的,不过您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呃......?”

这回轮到叶奈不知所措了。她一下抬起脑袋和墨秋对视,心里急忙呼唤起克图鲁。

克图鲁,这是怎么回事......我都直接说这么关键的事情了,她为什么......?

<一定是因为诺登在经历过上一次的失败之后,对魔法少女们的压制进一步加强了吧......光凭这种程度的言语或许无法将她唤醒。>

听了克图鲁的解释,尽管心里依然还有不少疑惑和无奈,但毕竟此时墨秋还在桌对面看着自己,叶奈也只好尴尬地摆着双手,满脸赔笑道:

“啊......啊,那个,对不起!这个是......啊,对了,这个是我想跟你分享的故事!我不是预约了女仆指名服务吗?所以我就想在聊天的时候讲一些小故事......刚才那个就是开场话啦,啊哈哈哈——”

叶奈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但她已经想要立刻从这里逃走甚至钻到地板下面躲起来了......她一向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

看到叶奈这副样子,墨秋扶着额头发出一阵无奈的叹息,她恐怕已经觉得叶奈是来捣乱了的吧。

<石蒜,你的演技也太拙劣了吧......>

“......”

墨秋和克图鲁的反应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叶奈脑壳上。这下,叶奈是真的连一点笑容都挤不出来了。她捏着双手、咬着嘴唇用力低下了头,整个人就像是要蜷缩起来一样。

明明我来这里是要打败诺登,帮魔姬逃出梦境的,可是我现在却......

“如果感到苦恼的话,不用逼自己笑出来也可以哦?”

“诶......?”

叶奈本以为墨秋多少会挖苦她几句、亦或者再次强调女仆咖啡厅的规矩,然而她听到的却是墨秋温和的话语。

只见墨秋慢慢拉开桌对面的椅子,在叶奈面前坐了下来。她闭上双眼,做了一次深呼吸。当她重新睁开眼睛、面对叶奈的时候,脸色已经重归平静,那抹纯粹的笑容重新回归她的眉眼之间——只不过比起之前要显得更沉静得多。

“你不是来娱乐的,对吧?我在这里干了有半年左右了,姑且也能看出来一些客人心里在想着什么......不过,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你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我却对你有种莫名的怀念感。”

墨秋稍微停顿了一下,垂眸望向叶奈被白手套包裹的双手。

“真是不可思议啊。总感觉我不是在面对你一个人。你身边,仿佛还存在着另一个人......像火焰一样,无比温暖、令人怀念。”

“墨秋......小姐......”

<石蒜,你感觉到了吗?!她似乎.......>

叶奈呆呆地望着朝自己露出温和笑容的墨秋,绀紫的眼瞳一时之间产生了动摇。

说起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扮演着女仆阿库娅的墨秋就说过这样的话——

【不知为何,我见到‘你’便有一种怀念的感觉。或许......跟‘你’说说也没关系呢。】

怀念——

墨秋对出现在梦中的叶奈感到怀念,甚至能够隐约察觉到潜藏在叶奈身上的克图鲁的存在。

“墨秋小姐,我......”

“虽然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明白......但你应该就是专门为了找我而来的吧?不是为了享受女仆服务、不是为了见‘阿库娅’,而是为了与‘墨秋’见面,你才来到了这里。”

墨秋用左手捧起叶奈的右手,然后把自己的右手轻轻盖在叶奈的手背上,就像是要安抚叶奈、让她繁乱的思绪平静下来似的。此时此刻,她已经能隔着手套、摸到叶奈戴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了。

叶奈睁大双眼盯住了自己被墨秋的双手握住的右手,她几乎想要立刻把手抽出来,但是她马上便因为注意到某件事情而愣住了。

诺登的排斥和抵抗......没有发动!

“所以,跟我说说看吧。那些你想要告诉我的,你所认识的‘墨秋’的故事。你如果正为此而感到苦恼的话,就让我来倾听你的话语、你的故事,让我试着来排解你的苦恼吧?”

“我......”

叶奈踌躇之间,她之前点的两人份蛋包饭、泡芙和饮料已经被另一位女仆送上桌来。墨秋收回手,以娴熟的动作把餐品和餐具在桌上摆好。

“来咯来咯,这是你为我们点的饭菜。在我的老家,大家都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任何问题都能通过一起吃顿饭来解决!所以,不要有所顾虑,让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把你所有想要告诉我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哈啊......”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少女,不知为何,叶奈一直积压在心中的苦闷,却是渐渐缓解了。

——真是的,她在说什么啊。明明我来到这里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帮她,现在怎么反而显得我像是该被帮助的那个了?

叶奈再一次在心中呼唤克图鲁。

克图鲁,你发现了吧?虽然诺登对她的压制依然存在,但她的意识深处一定还在抗拒着这股力量,就和轩辕十四一样,她的潜意识还记得我们。

她对我们的“怀念”,就是她反抗梦境的呼唤——是她与我们之间再次产生联系的纽带。

<那么,你决定好了吗,石蒜?>

嗯......既然她本人都在努力,那我怎么可以在这里犹豫不决呢。

即使这会让“现在的她”感到痛苦,我也一定要......和她一起打破这个牢笼!

“墨秋小姐——”

叶奈缓缓呼出一口气,先前在她心中不断激荡的苦闷和犹豫都随着这口气消散,她绀紫的眼瞳已经不再动摇,甚至隐约能看见火焰在她的眼中闪烁。

“我的名字是,结城叶奈。魔法少女·石蒜,结城叶奈。你刚才所感受到的另一个人的气息,是引导我们成为魔法少女的精灵,我们共同的伙伴克图鲁。”

“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对‘现在的你’来说是‘即将发生的未来’。那是会让你感到无比痛苦、甚至彻底改变了你现在所热爱的生活的,一场灾难。”

“我所认识的未来的你,或许依然没有从这场灾难带来的痛苦之中释怀......但是,那依然是塑造了你的人生、已经发生过的事实。那件事对你造成的伤害,成为了将你囚禁于此的牢笼、让你不断重复着悲伤的轮回——”

叶奈停顿了一下,用力捏紧拳头,说出了最关键的话。

“溟海魔姬!这里不是现实,而是操控梦境的幻魔‘诺登’用你过去的记忆创造出来,囚禁你的意识、侵蚀你的灵魂的牢笼。”

“你最好的朋友,望月璃子小姐,她将会在今天死去。你因挚友离世而生出的悲哀与痛苦被诺登利用,构筑出了无限轮回的记忆监牢,让你不断重复着失去挚友的这一天、在痛苦之中越陷越深,直到灵魂被侵蚀殆尽——”

“身为外来者的我和克图鲁无法动摇你已经确认的真实记忆。如果想要打败诺登、想要离开这个梦境,你自身的意志和力量都必不可少,只有你才能真正面对并战胜你过去的痛苦阴霾,也只有你......拥有真正击碎这个梦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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