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找到你了!”
“呜......!”
两眼闪着诡异红光的黑衣青年一脚踢翻璃子躲藏的大垃圾箱,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整个人拎起来。青年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眼璃子,扭曲的嘴角吐出了属于诺登的阴冷声音。
“逃跑也是没用的,望月璃子。2027年3月20日,你确实死在了这一天,这是你既定的命运!”
呼呼呼呼!
青年身上魔气翻涌,整个人的样貌在诡异的气息中随着魔气一同扭曲,逐渐变成了披散着凌乱白发、生有弯曲头角和骨刺双翼,披着不合身宽大黑袍的少女模样——也就是“梦主”诺登的本来面貌。
魔气缠绕在璃子身上,将她整个人压制在半空中,诺登手里的匕首在暗淡月光下反射着凶狠的光芒。明明那把刀还没有刺到璃子身上,刀刃却已经渐渐渗出了猩红的血珠。只听刺啦一声,璃子胸口的衣服也凭空破开,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迹开始在她胸口蔓延。
诺登的力量开始作用在璃子身上,让璃子在真实历史中的“死相”逐渐显现。
然而,即使全身都被魔气缠绕无法动弹、即使胸口已经能够感觉到皮肉被撕裂的刺痛,璃子还是努力咬着牙、挤出一阵压抑的声音:
“不......小秋......小秋一定会来......”
“少啰嗦。”
诺登完全没有听璃子说话的兴趣,她小手一挥,让魔气堵上璃子的嘴,并强迫她展开四肢、将身体中段毫无防备地完全暴露出来。
诺登咧开嘴角,脸上已是不耐烦的神情。她不再废话,用力握碎魔气化成的匕首,逸散的魔气随即和周围涌动的黑暗同化,围绕她手臂回旋的魔气宛如全功率运转的电钻。
“去死吧,望月璃——”
刷!!!
魔气钻头即将扎进璃子身体的瞬间,一道深蓝闪光划破小巷黑暗,准确无误地打在诺登的手腕上。刹那间,高纯度的魔力在小巷内爆开来,浓稠的魔气在与纯粹魔力的冲击之中迅速消弭,诺登和璃子两人都因为魔力爆炸的冲击而飞了出去。
紧接着,一道被蓝色光辉包裹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小巷,接住了刚刚从魔气的束缚中被解放出来的璃子,然后又立即拐了个弯、垂直向上朝着夜空飞去。
“没事吧,璃子?”
关切的话语从耳边传来,璃子这才畏畏缩缩地睁开眼睛,对来者挤出一个稍显勉强的微笑。
“我没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小秋。”
——来者自然是溟海魔姬。她用飞行魔法展开如同海浪一样的光翼,带着璃子一同飞上高空,远离了那条夺走璃子生命的小巷。
“......”
溟海魔姬和璃子的视线在昏暗的月下交错。她脸上仍然留着尚未消退的紧张,她的心脏直到现在仍然在狂跳,璃子大概也能听见她现在震雷似的心跳声吧——刚才如果再慢个一两秒,溟海魔姬可能就要亲眼目睹璃子被诺登贯穿的画面了。
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溟海魔姬还是垂下眼帘、对挚友露出一个足以让她安心下来的温和笑容。她一手抱着璃子,一手捧着天球仪,口中念念有词:
“伤痕绽放白莲,辉光织就绸缎。暗潮退入琉璃川,祈愿凝成琥珀环......圣光术。”
随着溟海魔姬的咏唱,天球仪周围的十三颗星光释放出柔和的金色光辉,将璃子笼罩其中。几乎只是一眨眼,璃子胸口的伤痕就已经愈合。
“好神奇......一下子就不疼了。”
“这就是魔法......如今成为了魔法少女·溟海魔姬的我所拥有的力量。”
溟海魔姬带着璃子飞上高楼,两人一起落在天台上。溟海魔姬上下打量了一番璃子,确认璃子身上没有其他伤口之后,笑容也逐渐舒展开来。
“那么璃子,接下来我们就......”
溟海魔姬话音未落,一团浓稠黑影火山喷发般从小巷中直冲天空,掀起一阵让整栋高楼都摇摇欲坠的烈风,大楼墙体都在那骇人的气浪之中迸裂——
“站在我身后,璃子!”
“好,好的......!”
溟海魔姬急忙挥动身后光翼,嗖的一下挡在璃子前方。溟海魔姬被克图鲁的魔力强化过的身体能够抵挡这阵冲击,但身为普通人的璃子或许一不小心就会被整个人掀飞出去。
“幽渊启幻章,幻流破幻障。纳亚特兰之浪,借露露耶之芒。此为第五乐章,亦是涤荡邪妄的溟波之光......”
溟海魔姬的长袍在狂风中肆意飞舞,她毫无畏惧地直视着那团几乎要吞没整片夜空的魔气,双手环绕着天球仪、有条不紊地咏唱着魔法咒语。
【溟·海·魔·姬!】
伴随着诺登的怒吼,凝聚在空中的魔气狠狠爆开,显现出诺登的身影来。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天台上的两位少女,声音充满了恼怒: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溟海魔姬?你想要违抗命运吗?!”
“违抗命运?”
溟海魔姬只是面无表情地仰望着恼羞成怒的幻魔,让经由完整咏唱描绘出的海蓝色魔法阵静静地悬浮在自己身边。
“拯救朋友,人之常情。”
“愚蠢!”
诺登一挥小手,魔气迅速在她手中汇聚成了一柄漆黑的锯齿大镰刀。她双手舞起镰刀、刀尖直指溟海魔姬和璃子:
“望月璃子早就已经死了,就算你在这里打败了我也无法改变这件事!”
“......那又怎样?”
“哈?!”
面对诺登的质问,溟海魔姬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
“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人类。我当然知道这里只是梦......是你为了囚禁我、吞噬我的灵魂创造出的梦境。无论我能不能离开这里,已经发生过的现实都无法改变。璃子......确实已经不在了。”
“小秋......”
听到溟海魔姬这么说,躲在她身后的璃子畏畏缩缩地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身缠魔气的诺登后,又默默把视线落回溟海魔姬的背影上。
正如诺登所言,这里是诺登用溟海魔姬的记忆创造出来的梦境、现在站在溟海魔姬身后的璃子也不过只是她记忆中的一个投影。哪怕在这里打败诺登、救下璃子,现实中“墨秋未能及时接到璃子逝世前最后的电话”这件事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现实中的璃子也不会因她在梦境中的行动而复活。
但是——
“但是,那又如何!”
溟海魔姬高举右臂,天球仪随之飞向空中,她脚下的海蓝色魔法阵也随着她的动作翻起汹涌的波涛。
“‘你想要杀掉我的朋友’、‘我想要保护我的朋友’,我只要知道这两件事就足够了!”
“啧,可恶的魔法少女......!”
见溟海魔姬似乎完全不被自己的言语影响,诺登咒骂着挥起镰刀,身边翻涌的魔气仿佛被暴风吸入一般聚集到镰刀的刀刃上,紫黑色的魔力纹路在镰刀表面显现,溟海魔姬和璃子立足的大楼都因为镰刀上不断释放的惊人魔气再次剧烈摇晃起来。
“那就把你们一起埋葬在这里吧!!”
诺登的魔气开始从厚重的黑袍下迸发,她挥舞着镰刀,紫黑色的巨大魔法阵在她身后显现。肆虐的魔气几乎要吞没整片夜空,无边无际的黑暗从镰刀上迸发!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吧!!”
诺登挥镰甩出一道半月形的魔气冲击波直击溟海魔姬,魔气之中回荡着尖锐刺耳的嘶吼与悲鸣,其中甚至隐约能看到之前数个轮回中璃子死亡的不同残像;
“幻梦水流·五重奏!!”
深蓝的魔力之光从悬浮在空中的天球仪中爆发,溟海魔姬脚下激荡着海流的魔法阵高速旋转着、只一刹那就从一个变成了五个。下一瞬间,每个魔法阵中分别涌起五道高压水流,合计二十五道极速回旋的魔力水柱拔地而起、直穿天际——
哗!!!!
魔气月牙和汹涌海流狠狠撞上,强大的魔力冲击下,溟海魔姬和璃子脚下的大楼轰然爆裂,在一阵巨响中化为齑粉。
“楼,楼塌了,小秋——!?”
“璃子,抓紧我千万不要松手!”
溟海魔姬一手将悬浮的天球仪推向前方、维持幻梦水流·五重奏的持续魔力输出,一只手紧紧抓着璃子的手腕,以最快的速度咏唱飞行术、让璃子的背上也生出光翼。
“诶,我飞起来了......?”
“还不能松懈......”
借用飞行术的力量让两人重新再空中稳住身形之后,溟海魔姬深吸一口气,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天球仪上,努力释放着自己的魔力、维持幻梦水流·五重奏的输出。
高压水流和魔气月牙在空中僵持不下,彼此都无法迅速击溃另一方。二者的冲击不断释放惊人的魔力威压,甚至连周围的楼房和街道都开始迸裂。
“哈哈哈哈,溟海魔姬!你不是要拯救你的朋友吗?话说得那么嚣张,结果你就这点力量吗!?”
见二者近乎势均力敌,诺登从刚才开始一直紧绷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她嘴角颤抖着向上抬起,眉眼之间愈发狰狞。
“你和你的回忆,就在这里灰飞烟灭吧!!!”
诺登再次甩动镰刀,又是一记魔气月牙轰得甩出,与先前的那道魔力月牙交织成十字形、开始一点一点地侵蚀深蓝的海流——
“小秋,你的攻击......!”
为了避免被魔力冲击吹飞出去,璃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紧紧搂着溟海魔姬的腰。当她抬头看到溟海魔姬的幻梦水流·五重奏正在逐渐被诺登的十字魔气斩破开时,她忍不住发出一阵悲鸣。
然而——
暴风之中,溟海魔姬巍然不动。深蓝的海流环绕着二人,为她们抵挡来自诺登魔气的冲击。
“放心吧,璃子。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诶?”
呼——!
漆黑的天空中,突然掠过一道金红色的烈火。
那道火焰撕开了诺登浓厚的魔气,两位少女的身影如同火箭一般从魔气之中冲了出来——
那是,克图鲁和叶奈。
“什?!”
察觉到叶奈和克图鲁那无比炽热的魔力波动,诺登不禁猛回头望向那二人。
克图鲁的身体像是火山喷发一样释放着太阳般的烈火,她抱着叶奈的腰、带叶奈一起飞上天空;即使半边身子已经被魔气侵蚀,叶奈依然高高举起右手,让金红色的烈火从她的白手套下爆燃而起,当诺登看到她的时候,金红的烈火魔法阵已经在她手背上显现。
“启动吧......幻魔杀手!”
金红烈焰迸发席卷,克图鲁和叶奈周围的魔气转瞬之间就被金红烈焰燃烧殆尽。
“结城叶奈,你——?!”
轰!!!
诺登话音未落,克图鲁便带着叶奈飞驰而过,一记熊熊燃烧的火拳直接打穿诺登的胸口。随着金红烈焰在诺登身上的爆炸,烈火符文飞速聚集到诺登周围,化成巨大的禁止符将她牢牢套住。
“魔姬!”
叶奈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魔气侵蚀再次蔓延,释放完幻魔杀手的力量之后,她急忙朝着另一边的溟海魔姬高声呼喊。
“辛苦你了,石蒜......”
趁着叶奈用幻魔杀手控制住诺登的间隙,溟海魔姬已经完成了新的魔法。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诺登挥出右手——
“极限爆发,溟海怒潮!!!”
一度淹没熔山帝龙的究极海洋再次显现,整个秋叶原转瞬间化为一片汪洋大海。滔天巨浪从崩坏的黑暗之中涌起,隐藏于海中的远古巨兽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嚎,朝着被幻魔杀手封锁力量的梦之主狠狠拍下!!
“可恶的魔法——”
轰——!!!!
诺登甚至来不及发出完整的怒吼,整个人便被铺天盖地的洋流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