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鹤市再次迎来了夜幕。
今天上午，火鹤市本地新闻频道播出爆炸性的新闻后，火鹤市迎来了巨大的躁动。不知名的怪物、保护市民的魔法少女，原本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事物被官方证明存在、甚至是前段时间连环失踪案和未知传染病的直接诱因，这毫无疑问相当冲击大部分普通人的世界观。
不过最后，火鹤市民们要面对的情况和之前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还有不到三天就是圣诞节，谁都不希望重要的节日前被袭击，导致住院甚至死亡。于是，政府依然号召市民减少外出，并且“象征性”地加大了公安方面的防备。
持续了几乎一整个白天的新闻发布会结束后，随着媒体人各回各家，火鹤市的市民们也暂时移开目光，思考起了今天晚上吃什么这样的问题。
但，还有一部分人例外。
此时此刻的海雅辛斯公司，深藏于地表之下的蜂巢型研究基地中——
一阵滴滴滴的电子音在空荡荡的银白色房间内响起。房间中凭空闪烁起无数“0”和“1”交织的彩光，那些仿佛数据流一般的光辉在房间中逐渐汇聚成人形，并随着“乒”的一声完全定型。
那是一名穿着纯白西装，一头长发和胸前领带如血般猩红，漆黑眼白中间亮着红色骷髅状瞳孔的少女。
“呼哈——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啊。”
幻魔少女·芭芭雅嘎，扯着领带长舒一口气。虽然话语中间带着几分疲惫感，但她的脸上却毫无倦意，嘴角甚至还咧着一股近乎于“爽快”的笑意。
过去十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进行着凪原莎托里安排给她的特殊实验——确切地说，“进入由数据辅助构建的网络空间拟似幻魔结界，并在里面战斗”的实验。
芭芭雅嘎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手指勾起挂在腰间的银白手枪，在手上转了一圈之后便抵上自己的太阳穴，若无其事地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芭芭雅嘎的脑袋顿时被魔力子弹整个打爆，她的身躯也随之化成飞溅的黑泥。
很快，这些黑泥重新汇聚起来，并在聚成人形之后浮现出鲜活的色彩，不一会儿就恢复成了那个红蓝异色双马尾少女的形象。
千花解除变身后不久，房间前方的金属防爆门向两边分开，一名捧着平板电脑的研究员站在门口朝千花招手道：
“辛苦了，桐生小姐。董事长在楼上的办公室等你。”
“咱在这里边儿忙活儿了大半天，连顿饭都吃不上。她倒好，自己在外面看着咱们忙活。待会儿总不能还要咱把实验报告啥的给她带过去吧？”
千花扭了扭脖子，笑嘻嘻地晃向研究员，毫无边界感地调侃起理应是自己顶头上司的莎托里。对于千花的“玩笑”，研究员只能略带尴尬地耸肩一笑回应道：
“实验报告我们这边会整理，您直接去找董事长就可以了。”
“行吧行吧，那咱走了，你们忙~”
千花没什么兴趣和研究员多聊，一甩双马尾就走出了实验室。她穿过蜂巢基地缺乏生机的白色长廊，乘上电梯刷卡离开。
两分钟后，电梯带着千花来到了圣遗楼的最顶层。电梯门一开，便能看到一条铺着地毯的走廊。走廊尽头伫立着一扇厚重的双开木门，上面的标牌用烫金文字刻着“第四开发部 指挥中心”。
虽然第四开发部的大部分工作都有专门的负责人，但实际上的“部长”却仍然由公司的总裁/董事长担任，关于遗迹结晶的所有研究和工作项目都由总裁/董事长直接负责。
先前，这个名为指挥中心、实为部长办公室的房间曾是凪原莎莉娅所有，但是在今天上午公司内部的董事会之后，它已经正式成为了凪原莎托里的所有物。
千花推门而入，撑着嗓子往房间内喊道：
“来咯来咯，凪原家的大小姐，还有什么差事儿要吩咐咱吗？”
凪原莎托里站在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前，被分割为数十块区域的大型显示屏上实时呈现着地下蜂巢研究基地中各个实验室的研究进程、以及五块遗迹结晶目前的状态。
位于显示屏正中间、被特别放大聚焦的是一块粉红色的六棱双尖晶柱，那就是莎托里这段时间着重研究的“情感”遗迹结晶。
画面上的“情感”遗迹结晶悬浮在培养皿中，每隔一段时间就释放出如同红色闪电一般的气息，仿佛某种正在呼吸的生物似的。然而，从那时大时小、节奏混乱的吐息看来，“情感”遗迹结晶目前的状态似乎并不稳定。
待千花来到自己身后不远处，莎托里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叹息，叉着腰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住了千花那对异色瞳。
“有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咱有得选吗？”
“呵......那就先听坏消息吧。”
莎托里耸肩一笑，然后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显示屏。
“坏消息是，‘情感’的充能进度不增反减，其内部收集到的情感能量比之前低了大概十个百分点。”
“哈？这是什么意思？”
千花跟随莎托里的目光望向屏幕上的“情感”遗迹结晶，挑着眉毛露出不解的神情。
“简单来说......”
莎托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向千花描述情况，那张冷彻的脸渐渐浮现出几分烦躁。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剩下那两个还被困在梦中的魔法少女，其中至少有一个在梦境里面反打了诺登一手，导致诺登无法完全掌控梦境......甚至在梦境里受到了重创。这导致诺登通过梦境收集情感能量的进程被迫打断，之前收集到的能量也开始回退。”
“真丢人啊，那家伙不是号称梦之主吗？在自己的主场被控制对象倒打一耙也太好笑了吧？”
千花嘻嘻一笑，好似这让莎托里困扰的坏消息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所谓。
“我考虑过诺登的失败，所以目前并不是没有处理方法。这样看来，让诺登通过将魔法少女囚禁在梦境中的方式来收集情感能量的方案基本宣告失败......也就是说，接下来要加速‘预备方案’的实施。”
“说来说去只是对你而言的坏消息吧......那，好消息是什么？”
莎托里没有马上回答千花，而是垂下眼帘，嘴角勾出一抹危险的弧度。
“影牙被结城叶奈打败了。”
“......？”
刚才还在嘻嘻笑的千花，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表情顿时凝固。莎托里似乎很满意千花的这副表情，她接着往下说道：
“你在拟似幻魔结界里训练的时候，结城叶奈主动找上了不知火芽衣，然后她们便打了起来......结果就是，结城叶奈几乎毫无悬念地打赢了不知火芽衣。那之后，‘修女’把不知火芽衣送了回去，她的妹妹也差不多知道了她现在的身份——”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千花急忙往前踏出两步，几乎就要贴到莎托里身前揪住对方的领带，不过鉴于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她还是勉强忍住自己动手的欲望。
“这怎么会是好消息！那家伙，可还没有正经地跟咱打过一场，怎么就先被结城叶奈干倒了！！”
“当然是好消息了。”
莎托里仍然保持着平淡到有些冷漠的语气，然而她的话语之间却又带着几分笑意。
“因为对于启动‘情感’的预备方案来说，这场失败、再加上对于妹妹的身份暴露，可是非常正向的推动力啊。”
“......”
千花完全笑不出来，她死死咬着牙，两只拳头几乎握出血来。
“这一点都不好笑啊，凪原家的大小姐。那个‘余烬’在单挑之中输给了我以外的其他人......这种事一点都不好笑啊！而且你刚才说的预备方案，难道意思是......你要让不知火芽衣成为‘情感’的宿主吗？！”
“不完全对。”
莎托里摇了摇头，举起手轻轻拍在千花的肩膀上。她对千花露出一个乍看之下平静温和的微笑，抓着千花肩膀的手指稍稍用力，仿佛要扎进千花肉里。
“好消息和坏消息都讲完了。现在，你应该稍微燃起斗志了吧？”
千花冷冷地瞥了一眼莎托里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哼了一声将其甩开，往后连连退了几步。
“如果只是为了让咱感到恼火的话，你已经成功了。”
“没想到你对不知火芽衣有这么深的执......”
“少说两句吧你。”
千花再次打断莎托里的话，一甩红蓝异色双马尾就大步流星朝指挥中心外走去。
“接下来是去新露露耶里面把‘威严’抢回来是吧？咱照做就是了！”
砰——
话音未落，千花便已撞开大门冲向电梯，自行从莎托里眼前消失了。
“嗯......”
千花走后，莎托里收起笑容，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重新转身望向大屏幕。
屏幕上，“情感”遗迹结晶如同虚弱的病人一样，放出红雷状气息的频率似乎正在慢慢降低。
“虽然很抱歉......但是，芭芭雅嘎。你想和‘余烬’来一场真正死斗并完全胜过她的愿望......恐怕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莎托里慢慢地朝屏幕上的“情感”遗迹结晶举起右手，仿佛要将其握在手中。
“不知火芽衣，还有结城叶奈。今年圣诞节，会有你们的一份特别大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