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宛如火山喷发的金红烈焰从教学楼侧面破开的巨大缺口直冲天际,只是一眨眼,便穿过梦境世界虚幻的天地之间,如流星一般撞进压抑的漆黑云层中。
“诺登!”
身缠烈焰的白骑士——魔法少女石蒜直入云间,她一甩火翼披风、荡开周围阴郁的魔气,震声高呼梦境之主的名字。
她胸甲中心的石蒜花水晶闪烁着耀眼的焰色光辉,整副铠甲都在披风喷发的火焰中熠熠生辉,盾牌表面的“浴火石蒜”纹章仿佛有生命一般燃烧摇曳,仿佛要烧尽周身的黑暗。这里明明是诺登魔气最为浓郁的空间,却一点都无法侵染这名耀眼的白骑士。
此时此刻,噩梦的始作俑者已经褪去伪装,显露出属于它的,最真实的模样。
“可恶......可恶的魔法少女......!!”
流溢着暗紫色魔气的阴云在石蒜眼前散开,身披黑袍的骨翼白发少女从中现身。它圆润的小脸蛋被愤怒扭曲,眉眼之间狰狞得仿佛一批咆哮的野兽。它那身随魔气飘舞的黑袍上满是被金红烈焰灼伤的痕迹,偶尔露出的皮肤也是被灼伤的状态。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没死,为什么你还没崩溃!!我明明——”
“够了,诺登。”
石蒜打断了诺登的歇斯底里。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抬眼正视前方那个狼狈如小丑的骨翼白发少女,白色手铠包裹的右手在胸甲水晶前紧握成拳,铠甲碰撞的清澈声响鲜明得与周围的魔气格格不入。
“你的败因只有一个,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原因,那就是——你根本不了解我们。”
“生活在重压下的我们,即使一时之间无法击碎超越自身能力的压力,但我们那颗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心......绝不会因为一时的绝望就消失!”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可是伟大的梦之主,我比你们自己更了解你们!你直到现在都还没走出过去的阴影,里见葵在梦境外是个比这里更没用的轮椅废人!!说什么我不了解......根本是胡说八道!!”
诺登嘶吼怒骂,抬手挥出一道魔气汇聚而成的骷髅状冲击波,以雷霆万钧之势袭向石蒜——
嘭!!!!!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石蒜神速一挥盾牌,魔气被原封不动地反弹回去,在诺登的哀嚎中将她身上那件大黑袍炸得破破烂烂,骨翼也被炸断了一半——她并没有使用最上级的“爆裂奉还”,仅仅只是使用了普通的魔法格挡。
能达到这种效果,或许意味着诺登的力量已经相当贫弱了吧。石蒜垂眸注视着像只被烧着的小鸡一样在魔气里窜来窜去的诺登,心里只觉可笑。
这家伙不过只是个会挖苦人的小丑罢了——
“你已经败了,诺登......”
“住嘴!你......你可不要以为这样就赢了!!”
诺登扑灭身上爆炸的魔气团,口中语气愈发愤恨,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米,畏惧似的和石蒜拉开距离。
“就算你能打得过我又怎么样!里见葵还是会被困在这个梦里,她的困境绝不可能被解决,这可是超越了现实,会困住她一辈子的梦魇!!”
“哈啊。”
听着诺登的话,石蒜忍不住发出一阵叹息,脸上也渐渐浮现出笑意。
“所以说,你不了解我们,更不了解里见小姐。”
“该死......!!”
轰——!!
阴暗的魔气再次迸发,诺登展开几近破碎的骨翼,裹挟着骇人的魔气潮流冲向石蒜。石蒜收起笑容,披风上的烈焰再次猛烈喷发,金红烈火缠身的白骑士飞身迎向气势汹汹的恶魔——
拯救友人也被友人拯救的魔法少女、试图通过恐怖的记忆和过去的痛苦击溃人心的恶魔,二者在无人知晓的阴暗云层中展开了最后的战斗。
但——
对于这个梦境来说,那并不是主战场。
诺登的阴云只能遮盖住教学楼的主体,学校的其他区域依然激荡着仿佛能灼伤皮肤的热辣阳光。穿着夏季校服的学生们聚集在看台上、跑道边,加油助威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高年级学生们在塑胶跑道上你追我赶,挥洒的汗水好似闪闪发光的勋章。
这副充满生命活力的景象,已经不知轮回了多少次。
“等一下!那不是3年E班的里见吗?!”
操场看台上撑着伞的学生们仿佛受到某种指引一般吵嚷起来,不约而同地望向某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操场入口的娇小身影,就连操场上奔跑的参赛选手们也齐刷刷地朝那个人影投去视线,仿佛要把那个人影刺穿。
“呼......呼......”
里见葵脚步沉稳,她顶着阳光与视线,大步跨过操场入口的鹅卵石子路。仅仅只是从教学楼到操场这不到三百米的路,她新换上的运动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浅亚麻色的头发胡乱拍在脸上,和通红小脸上淋漓的热汗糊在一起。
咚咚、咚咚、咚咚——
操场上一阵一阵的嘈杂在葵听来接近失真,她只能听到自己胸膛中战鼓擂动般的心跳。
“呼。”
葵来到塑胶跑道边,她闭上双眼、捂着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然后——
她弓步俯身、双手撑住滚烫的地面,做出了标准的起跑预备姿势。
咚咚——咚咚——咚咚——
仿佛是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主人接下来的行为,胸膛中那颗心脏不禁发出沉重的哀嚎。即使还没开始跑动,过去每一次在操场上倒下的记忆,都让少女纤弱的肢体传来一阵阵幻痛,炼狱般的烈阳更是烤得葵有种自己就要融化了的错觉。
葵感受着震动的心脏,在心中开始了默数。
三。
二。
一......
“呜......!”
倒数归零的瞬间,葵双眼怒睁、后脚发力,绷紧全身疲软的肌肉,奋力冲上跑道!
第一步踏出,葵的小腿一阵抽搐,神经与肌肉寸寸断裂的剧痛从她骨肉之间迸发出来——那是之前被诺登化身的霸凌者踩断的位置,即使叶奈(石蒜)已经治好了她腿上的伤,疼痛的记忆依然在尖啸着,试图阻止葵近乎自毁的行为。
但是,
“这才......刚刚开始呢!”
葵喉咙里挤出沙哑嘶吼,她用力咬破下唇,血腥味儿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随即强行稳住身形、继续迈出脚步用力踏在几乎要灼穿鞋底的跑道上。
毒辣的烈阳之下,娇小得不似中学生的少女在无数师生的瞩目中一步、一步、一步地奔向前方,她身姿摇晃、面色惨白,每跑出一步都呼着带血般的吐息,那双脆弱的小腿好似下一秒就会断掉。
这副模样,和她之前每次轮回中的奔跑,并没有什么区别。
双腿好像灌满滚烫的铅,每一次抬腿都要紧绷正在哀嚎的意识,每一次呼吸都好似吞入火焰一般,呼吸道和肺部承受着烈火灼烧的剧烈疼痛。
心脏的疯狂擂动则是这具身体发出的最大抗议,每一次搏动都要拼尽全力,从心脏泵出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荆棘,光是鲜血在体内冲撞的感觉都让葵感到痛苦。
窒息和眩晕冲上脑门,操场上的广播声逐渐远去、视野一点点蒙上迷雾。
葵踉踉跄跄地冲过第一个弯道,此时的她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她的步伐已然扭曲,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倒下、想要蜷缩起来、想要从这火热的阳光中逃走——
第一弯道之后的直道,就是葵轮回中每一次倒下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
葵揪着几乎要炸裂的胸膛,稚嫩却又强硬的咆哮伴随着灼热的呼吸一同喷涌。
砰——!
葵重重地踏在深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向前俯下的身体犹如破膛而出的炮弹,连要融化她身体的阳光都被甩在身后。
还剩三百米。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操场上其他学生和老师的身影逐渐模糊,他们已经不再是记忆中具体的人,仅仅只是注视着葵的某种意志。
放弃吧、你做不到的、你这是在找死、你马上就会倒下、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一度在记忆深处回荡的质疑声化作钻入耳畔的毒虫,蚕食着葵剧烈燃烧的意识,失真的人影在她眼前摇曳,像是要阻止她的前行。
“住嘴......!”
葵一头撞开质疑的人影,踉跄的身姿无可阻拦,仍旧持续着燃烧生命的奔跑。
咚咚咚咚咚咚咚!
胸膛之中,战鼓擂动,葵全身的肌肉几乎都要断裂,体内的脏器正因她的搏命举动而衰竭。她已经无法呼吸,视野也仅剩下深红跑道的残影,前方的景色像是在躲避她一样远去。
葵的身体,已达极限——
“还......没完呢!!”
咚......!
沉重的脚步再次落下,少女挥洒的汗水如同流星一般,她的身姿在汗水反射的光辉中仿佛被彩虹环绕。她咬紧牙关、摆起双臂,即使双眼几乎看不见、即使身体的知觉正在迅速远去,她也没有停下来——
她无视了周围或质疑或讥讽的目光,只是一路前冲、一路前冲、一路前冲!
还剩二百米!
“咳.....咳啊!”
一口腥味儿从肺里直冲脑门,葵忍不住干呕咳嗽,暗色猩红从她嘴角淌下。若是以前,这样的疼痛别说是让她倒地昏迷,甚至已经足以严重威胁她的生命,让她连坚持到医务室都做不到。
但是现在——
“纵肉成泥......骨作尘烟!!”
葵低吼着石蒜为她施加魔法时的咒语,拖动自己几乎要撕裂的身躯不断向前。她双眼迷离、跌跌撞撞,咳嗽之间绯色飞溅,却始终没有任何停下脚步的势头——
“肉斩骨断”。
它的效果是,为目标附加“不死之身”——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不会死去,无论承受怎么样的痛苦都不会轻易失去意识,在魔法的持续时间结束之前,承受魔法效果的对象都不会“死去”。
每当葵的身体濒临极限,这个魔法便会将她无法承受的极限转化为加倍的痛苦——呼吸的灼痛犹如生吞玻璃碎片,腿部的酸楚好似经脉寸断,魔法会撑开她萎缩的肺泡、支撑她脱力的双腿,让她得到继续奔跑的力量。
这不是强化,而是“透支”。
一旦葵无法承受跨过身体极限的痛苦,她就会立刻倒下,甚至有可能承受不住魔法的反噬当场死亡,这就是试图跨越“不可能”所需要支付的代价。
但是——
结城小姐也在战斗,我可不能辜负她的魔法......!
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人,
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为了“里见葵”!!
“我绝对......不·会·再·次·倒·下!!!”
呼——!!
少女已达极限的身躯冲破熔火般的空气。即使瘦小、即使脆弱,此时此刻的她,身影却仿佛和使出“爆列冲击”燃尽诺登阴影的石蒜重叠在了一起!
第二弯道,跨越!!
身体,已经扛不住了。
但意志,还能继续感受这份痛楚——这份为了实现“正常”而感受的痛楚。
只要还能感觉到这股几乎要扯碎身躯的痛楚......就还能继续向前!!!
“呼哈.......!”
葵的喘息声已经完全变调,她奔跑时挥动手臂的动作甚至打出沉重风声。她仍在奔跑、仍在冲刺,即使她的速度恐怕还没有同龄人的三分之一,即使这最后的一百米在她眼中犹如遥不可及的通天之路——
“还剩——一百米!!!”
葵重新抬起头,直视着烈阳炙烤的前方。她已目不能视,曾经平静如湖的镜眼几近碎裂,涣散的眼瞳却死死盯着前方,好似咬住猎物的猛兽一般,眼中燃烧着近乎狂热的执着!
葵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她已经无法感受到自己肢体的存在,仅仅只有身体跨越极限本身所带来的超乎想象的疼痛,还在如永不停息的海啸一般冲击着她的神经,化作体内空洞且迟钝的轰鸣,以及濒死的麻木感。
她仅靠着最后一丝从头到尾不曾溃散的意志、驱动着这具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躯,让这具早就该倒下崩溃的躯体进一步剧烈燃烧,执行“奔跑”的指令。
“最后的......五十米!!!!”
终点线在即,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除了疼痛以外的一切感觉都已消失,只剩下胸中疯狂跳动、随时都有可能炸裂的心脏能给葵带来鲜明的存在感。
在她眼中,周围的世界已经被染成一片白色,只剩下不断前行的自己——
无垠的白色世界中,过往的种种如同白驹过隙般闪过葵的眼前。
少女在家人的爱意中降生,然而天生的遗传病没几年就夺走了她的母亲。她在父亲的爱和愧疚中成长,殊不知自己已经和外面的世界断开了联系;
少女逐渐长大,过于脆弱的她生活在大人为她划出的特别界线中,她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直至自己和同龄人的距离逐渐遥不可及,从“那个生病的孩子”变成“那个异类”;
少女为了证明自己而跑上操场,然而身体上不可跨越的极限却将她拖入更深的地狱,父亲的哀求和同学的讥讽让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彻底成了玻璃展柜中的瓷娃娃;
直到——
直到少女与改变她命运的那团火焰相遇,她得到了超越不可能的力量,得到了......敢于打碎她封闭的玻璃柜,给她从只可远观的瓷娃娃成为“真实之人”机会的伙伴。
“唔噢噢噢——!!!”
葵瞪大双眼,第一次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她的声音从灵魂的最深处爆发出来,带给即将崩溃的身体最后一搏的力量——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从她耳畔响起。
咔咔——咔!
某种束缚着少女灵魂的枷锁,终因她源自灵魂本身的燃烧而碎裂。
她最后一次咬紧牙关、绷紧全身的力量向前冲锋,记忆闪回的画面也被少女冲刺的身影击碎,向着她曾经倒下的过去飞散——
这一瞬间,记忆与幻景的碎片化作纯白的光之洪流,回旋着向她的胸口汇集。
聚集的白光,凝结成少女迈向未来的祈愿,在她的领口汇聚成型!
那是......一个领结型的小麦克风。
——那是她真正突破自我、超越现实的结晶!
哔————!!!
“冲————线!!!”
遥远的哨声连同不知是谁的呼声一同响起,少女从耀眼的光辉和迷离的幻象中冲出,瘦小的身形在层层叠叠的光影之中摇曳、重塑。
呼。
冲刺的身姿卷起烈风,燃烧自我冲过终点线之后,少女已不再是那副病恹恹的脆弱模样。
整洁的黑色女仆裙随风飘荡,三股辫在虹色映照下闪闪发光,宛如破茧重生的蝴蝶,少女迎来了自己的新生。
现在站在这里的,已经不是......不,现在站在这里的,【不仅仅是】里见葵。
而是,
魔法少女——无名伺者(Nameless Servant)。
“呼哈......!”
即使已经冲线,但无名伺者却没有停下。她虚脱地昂起脑袋,身体依旧被惯性裹挟着,摇摇晃晃向前跌去。
即使突破自我、取回了魔法少女的力量——
她的内里,依然是“里见葵”。
没有欢呼,没有掌声。曾经注视着她的记忆幻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剩她孤零零一人在操场上晃荡。
沙沙——沙沙——
无名伺者的脚步逐渐迟缓,心跳声一点一点远去。
加持在她身上的魔法似乎也濒临极限,她一度燃烧的意志几乎就要伴随着魔法的消失冷却下去,回归到她本应面对的结局。
之前累积的所有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将她淹没,她凭借钢铁般的意志强迫身体迸发的力量瞬间被抽掉所有骨头般的空虚感冲散,紧缩的肺部将最后一丝气息泵出体外,猩甜的味道随着滚烫的呼吸从口中呕出。
她摇摇晃晃地停下脚步,几近融化的视线落回自己身上。
黑白交织的女仆装、高挑俊美的身姿,属于“无名伺者”的力量已经完全回归,诺登以“过去”之名束缚在她身上的枷锁已被彻底击碎。
一股纯粹而炽热的感觉从无名伺者的心底升起,冲淡她强迫自己奔跑的信念,取而代之的是解脱般的情绪——
我......做到了。
无喜无悲——仅仅只是“完成”本身,就已让她感到无比的解脱,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疼痛、多年以来的重压,都随着她脆弱而滚烫的呼吸离她而去。
“我做到了......”
这一次,就是真正的结束了。
无名伺者的双腿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她的身体向着地面倒下。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能够烧烂皮肤的塑胶跑道。
呼——
一阵隔开酷热的微风从天而降,纯白的身影展开火焰的双翼,为无名伺者挡住热辣的阳光。伴随着一阵铠靴踏地的清脆声响,无名伺者倒在了纯白的怀抱之中。
“......”
无名伺者茫然地抬起眼帘。
即使她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但她却不会认错眼前这个散发着暖意的白色身影。
“结城......小姐......我......我做到了.......”
“很漂亮的战斗哦,里见小姐。”
柔和的话语从葵的上方落下,那个身影随之逐渐清晰。
——魔法少女石蒜。
白色的骑士支撑着黑色的女仆,对她露出了清晨阳光一般的微笑。那抹笑容明亮而温暖,为她隔开了夏日的火热。
“看样子,属于‘无名伺者’的力量回来了呢,里见小姐。”
“结城小姐,诺登.......”
“战斗结束了——无论是我的,还是你的。”
石蒜微笑侧目瞥向教学楼——教学楼上空的阴云已经完全消散,炼狱般的烈阳也不再灼热。随着操场边老树上树叶的沙沙声,一丝清凉穿过学校所在的山道,为两名少女驱散了酷暑。
“是吗.......谢谢你,结城小姐。”
“你应该感谢你自己。”
石蒜注视着松弛下来的无名伺者,眼角的笑意中带上了几分钦佩。
“你能实现你的心愿,不是因为我来了,也不是因为我会魔法......而是因为,你是‘里见葵’,是那个一直挣扎着活到现在、始终不曾倒下的‘里见葵’。”
“你一直都能做到,所以你才会是你。因为你能做到,所以......你才能成为‘无名伺者’吧。”
骑士与女仆相视一笑。
梦该醒了。
超越了过去的苦难、了却了未解的心愿,两位少女终于要从这个深邃的梦中醒来,回到她们应该回去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