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彤情绪低沉地告辞了，身影在落日中逐渐隐去。
“喂！能不能别光顾着埋头苦吃啊！”艾黎头疼地看着低头狂炫饭菜的路天穷。
“唔……”路天穷吞咽下盘中最后一块牛肉，说道，“我付的钱，我不能好好吃吗？”
多吃一块肉，等于少亏钱。
少亏钱等于赚钱。
“别闹，我多吃点就赚回来了。”
连汤里的鱼骨头都被路天穷吮得津津有味，也是个神人了。
正当路天穷清扫桌面时，忽然感觉眼前一片昏暗。
“谁啊？挡到我光了。”
路天穷诧异地抬起头，随即噤声不语。
原本待在酒馆角落女战士拖着比人还高的巨剑，伫立在桌旁，沉默不语。
她的脸颊上还有一条骇人的爪痕。
“灰……灰太狼？”
“灰太狼？没听过的新品种，想要猎杀。”
“额……他是青青草原的狼王，有空我给你介绍介绍？”
“谢谢。”
感觉这大妹子有点淳朴憨厚啊……应该不会用巨剑把我抽得如陀螺旋转吧？
路天穷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低声问道：“所以这位大姐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自己寻思着也没赖账啊？
“你，是领主的女儿，对吧？”女战士指着艾黎问道。
不会是仇视贵族的人来找她报复吧？
艾黎开口回答前便被冷汗浸透了背脊。
“是……是的，我是领主家的小女儿，艾黎。”
艾黎坐得端正，双手叠在腿上。
至少巨剑劈下来的时候，她能死得端庄优雅些。
“你们，要革命吗？”
“啊？”
路天穷迅猛起身，环视四周。
生怕有人听见这话，一个举报送他去监狱劳改。
但酒馆内出气的安静，只有老板在前台静静算账。
原本还在嬉戏打闹的食客们都消失了，代替的是统一穿着灰色狼皮夹克的帮派成员。
他们将这家酒馆的每一个方位封锁，獠牙微露，朝两人显露野狼般的凶利目光。
“革命？不敢不敢真不敢。”艾黎拼了命地摇头摆手，“我只是有意愿改革罢了。”
“对对对，我们只是想让十三区发生一点微小的改变，”路天穷接过话尾，“革命什么的……哈哈，没这胆量。”
女战士没有立马回应，将巨剑依靠在桌旁，然后坐下。
扫视一圈桌上那连油水都被刮得干干净净的菜盘，她叹了口气，露出遗憾的表情。
“额……老板，再来一盘鸡腿，快！”
“你居然还有钱吗？”艾黎轻碰路天穷的胳膊，低声问道。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大不了洗一个月碗。”路天穷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鸡腿来咯~”
老板笑容满面地端来一盘鸡腿，想不到今天生意如此之好。
别看路天穷穿的不怎么样，能和领主家女儿坐在一起，又如此大笔大笔地消费，他应该是个装普通人的富哥吧？
是的，兜里只有一枚硬币的路天穷，是位负哥。
“鸡腿，是给我吃的吗？”
“对对，你吃吧。”
“谢谢你，你是好人。”
路天穷表面微笑着，实际上内心恨不得把这张好人卡撕得粉碎。
“对了，我叫狼辛，是犬牙帮的老大。”狼辛满嘴油水地说道。
“犬……犬牙帮？”艾黎声音尖锐得好似要突破屋顶。
不会是统治地底世界的黑帮吧？
那我是不是可以安详地去了，至少饭钱不用结了，路天穷双手合十，如此想到。
“艾黎小姐，原来认识犬牙帮吗？需要我，再介绍一下吗？”
“不用不用，完全不用！”艾黎使劲摇头，薰衣草束般的长发不停抽打着一旁路天穷的懵逼脸庞。
“犬牙帮……是十三区的黑手党吗？”
路天穷凑到艾黎耳畔，悄声询问。
“好像不算？”艾黎自己拿不清对犬牙帮的定义，“犬牙帮的业务是为商户提供保护，惩治某些无赖，大概就是收保护费，平时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在街坊中名声很好。”
“那你刚刚叫那么大声干嘛？”
“欸？叫的很大声吗？”
“嗯？”路天穷指着自己被音波冲击所伤的耳朵，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咳咳，因为上一次征收之日中，带头掀起反旗的就是犬牙帮……”
此时盘中鸡腿只剩骨头，狼辛抿去指尖油渍，向二人提问道。
“二位，知道我们为什么，叫犬牙帮吗？”
“因为犬牙代表心狠手辣？”
狼辛摇头，咧开嘴巴，露出一颗突兀的尖牙。
“这……不是人的牙齿吧？”
“这是一枚狼牙，请细看。”
路天穷眯起眼，看清那狼牙上似乎刻着文字。
“莫娜？”
“这是将我抛弃的，家族的名字，是我永远铭记的名字，是我永远追猎的名字。”
路天穷目光转向犬牙帮的其他成员，他们都露出雕刻着名字的犬牙。
“将憎恨者的名字，嵌在嘴里，咀嚼。”
狼辛拉来一位中年大叔，他的犬牙上刻着“凯拉”二字。
“凯拉是我的前妻。”
“她偷偷进行了窥探仪式，在镜中看见我和别人苟且。”
“于是她大肆宣扬，要和我离婚，并分走大半家产。”
“人们都相信她的话，相信魔镜呈现的荒谬未来。”
“可笑啊可笑，我曾经是那样的爱她，怎会与别人偷情呢？”
“迫于压力，我不得不和她离婚。”
“街坊邻居不再相信我，连我的小儿子也因为这根本不存在的未来讨厌我。”
“我于是一无所有。”
“走投无路的时候，犬牙帮收留了我。”
“我们铭记，我们追猎。”
“魔镜，是我们苦痛的根源。”
“一定要，摧毁魔镜！”
说到最后，大叔情绪陡然激动，双手挥动似乎要把面前并不存在的魔镜捶碎。
而揣着魔镜碎片的艾黎表情微变，朝另一侧挪了一下屁股，生怕对方感知到了什么要上来锤她。
“那大叔，你还爱你的前妻吗？”路天穷似乎想到了什么，提问道。
“不爱了。”大叔摇摇头，眼神尽显沧桑。
“那你以后打算娶妻吗？”
“不，直到我死，也不会娶妻，也不会沾染任何女人。”
“我要向人们证明！”
大叔眼神坚毅无比。
“魔镜所呈现的未来是错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