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痛苦啊......阿丝黛尔觉得自己的神经被按在烧红的烙铁上,被生锈的尖刺贯穿......
她从前世的噩梦回到了今天,安雅带给她的唯有人类所能感到的,最深的痛楚。
脑海中又浮现出来了多年前的那场相遇,前一世,十六岁的阿丝黛尔在星神祭典的那一日遇到了一名名叫安雅的偷渡罪奴,她正被人按在小巷之中,街道混混的双手已经按住了她的四肢......
唯有祭典这天可以在星神市内自由活动的阿丝黛尔燃烧着魔力,将安雅从混混手里救出。
她一向认为星之神的恩赐理应平等授予众生,怎么能因为出身的缘故,就不由分说的判处外城人对星之神有罪呢?
“......特别是在人类城市已经只剩三座的今天,难民大量涌入的时候,作为人类最大最坚固的堡垒,就更应该敞开星神领域的大门,接纳这些害怕恐惧的人,团结起来共度危机,只不过贪婪自私的圣堂八翼会绝不会轻易从自己的府库之中划出财富。”
“然而,在人类存亡的危机之前,真正支持他们的人在越变越少,圣女殿下,改革的契机到了。”
阿丝黛尔的房间内,她发现了这名少女不仅容貌美丽,见识也远远超过反应都比别人慢半拍的她。
那些自己看半天只会犯困的卷宗,安雅可以分析得头头是道,在圣堂八翼会议事时,她运用精妙的逻辑、强悍的记忆以及对于各方势力不会真正团结的心理把控,将一笔笔资源从他们手里抠了出来。
而阿丝黛尔要做的,只是代表教皇,代表恋爱十字军在任何场合表示对她的支持。
《解放罪奴法案》、《难民待遇法案》、《经济所有权改革法案》......这些阿丝黛尔想都不敢想的法令一件又一件地从圣歌大教堂传出,这显然会招致反对者最酷烈的反扑。
阿丝黛尔和安雅一起落难了,她们住进了贫民窟最阴暗的房屋里,躲避着一队队审判庭的追兵,逃亡时安雅被刀剑命中,她发着烧,两个人在雨中的破屋里互相依偎,可安雅却笑容灿烂:
“没关系,阿丝黛尔,我们在给予那些在水深火热的人们以希望后,只有让毒草蔓延,让毒蛇出洞,让他们把我们给予的希望从人们手里夺走,才能真正引燃这座城市下方埋藏的火种。”
“那一天到来时,我们才真正要忙起来呢。”
一个月后,她们站在圣歌大教堂最高处的钟楼上,望着旧贵族的军队一片又一片的倒戈,富人区内火光一片,而贫民窟则张灯结彩。
曾几何时就连阿丝黛尔都自觉无能为力的绝望巨石,被安雅轻松撬动。
阿丝黛尔不顾纯洁律令,为这个拯救了星神市,拯救了她的女孩献上了自己的初吻。
那是阿丝黛尔最快乐的时光,她可以自由自在地行走于星神市的大街小巷,人们见到她就露出淳朴的笑容。
回到圣歌大教堂,为处理政务的安雅裹上外套,听她对于各方势力的有趣吐槽,用自己的拥抱舒缓她的压力。
前线也不断传来好消息,后勤充足的恋爱十字军将怪人的军势一次次挫败。
这美好得犹如梦境的日子,持续得漫长又短暂,直到那一天,数十个破地而出的君主级怪人将阿丝黛尔的梦砸至粉碎。
“阿丝黛尔,我们都做错了,我们不该放任那么多难民进入星神市...但现在我们还有最后的补救办法,那就是战斗,只要拖到前线部队返回,人类就还有机会,我们不能放弃星神市,放弃我们的家,对吧?”
圣歌大教堂的星神像下,阿丝黛尔抹去眼泪,安雅在混乱之中遭遇了暗杀。
她实在不想在安雅生死未卜的时候离去,可正如安雅所说——比起减少伤亡的撤退,她和星神市的居民宁可和怪人殊死一搏!
而殊死一搏的结果,是恋爱十字军奇迹般的提前赶到,是更加惨烈的战争,是阿丝黛尔空洞的眼眸望见已被夷为平地,尸横遍野的燃烧废墟,阻断了阿涅内河的水流。
至少,至少安雅还......!
阿丝黛尔孤身一人回到圣歌大教堂时,里面站满了诡异的人影,坍塌在地的星神像上,坐着衣着邪异的少女。
“忘了告诉你,我是最后的魔法少女,当然咯,正如你所看见的,把我称之为魔女也无所谓吧,我傻白甜的——圣女殿下。”
“你可真是信任我啊,放任我将混有怪人崇拜者的难民拉进结界,支持我掌握巨大的权力,最后关头,居然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情感留恋,带着满城的人一起惨死。”
“不过,也多亏你了啦,要不是你的努力,我也不能够收集到如此充足的魔力。”
惊恐、茫然、不解,阿丝黛尔的眼中,那个温柔笑着的安雅,这个笑容如异形般的安雅激烈地碰撞着,最后支离破碎成名为现实的模样。
“为什么,安雅,难道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开心吗?”
阿丝黛尔缓缓地提起了自己的灵器,那缠绕火焰的长剑响应着少女的意志,发出清脆的悲鸣。
“为什么呢?嗯......”似乎还嫌阿丝黛尔的表情不够有趣地,魔女安雅发出了嗤笑。
“嘻嘻,我不喜欢这座城市,所以就把它烧了。”
“我也不喜欢你,所以要带给你绝望。”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一刻都没有发自内心的开心过——除了现在。”
之后,阿丝黛尔并没有和那位魔女安雅战斗,圣女是卓越的恋爱军师,在冲锋之前,悲伤就已经令她心碎而死。
可是,死亡之后并不是黑暗,而是一阵伴随飘渺钟声传来的金色光芒。
阿丝黛尔再度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回到了星玉市陷落之前的日子。
在这个人类尚存七座城市的时间点,带着九件金色品质的灵器和完整的记忆的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请问,你是谁呀?”
阿丝黛尔抬起手指,捏住了安雅的下巴,迫使那双迷惑又无辜的玫红眼瞳对上自己的笑容。
“欸——?”
香波堡,舞台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般,安雅不知所措地望着好像哪里变得不太一样的圣女殿下,心中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牢统,我怎么感觉她要吃了我😨?】
【牢安,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