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雨夜的冷风吹得人有些发颤,现在时间已接近午夜。
“我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茄子问道。
“大概会和英雄协会敌对很长时间,过不了多久我们的通缉令就会被挂在全城的告示牌上了。”
“……”
“这是一座有英雄的城市,有英雄就该有反派,而我们恰好可以胜任。”
“欸,要、要做坏事嘛?”
“嗯……如果和英雄们作对算是坏事的话,那我们还是必须做的,毕竟要活下去嘛!”
“这样啊……”
“你要去把脖子上那个抑制器拆掉嘛?”
“不!”茄子急忙摇了摇头,“如果、如果我被抓起来了,只要我还带着这个,大概就可以说明我很清白……大概吧……”
“不太可能哦,你不是已经干掉过钻石女神一次了么?”
“我才不想……”茄子有些消沉。
萤沙打了个寒战,她感觉夜越来越冷了。
“庇护所!我们需要庇护所,好冷!”萤沙叫喊着,她总是这么活力四射了?
就算是在这雨夜,她也能亢奋的像只鹦鹉!
这儿是废墟,这里没有什么能让人暖和的东西——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这里……没有什么暖和的东西……”茄子缩在篝火旁消沉着,收集来的柴火已经用完了,火苗在渐渐消失,寒意慢慢增长。
萤沙抱来一堆细长的钢筋。
大概是某些建筑工程剩下的,没有用就丢在这里了。
“我们用这些玩意儿搭个庇护所。”萤沙说道,“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萤沙在一个墙角将钢筋堆叠在一起,钢筋彼此挤压哀嚎,发出刺耳地鸣叫。
“呜……这东西看起来不是很靠谱……”茄子在一旁说道。
萤沙用这些东西搭出一个盆状的小空间,又用叶子杂草铺了个底,完完全全就是个鸟巢,“现在我们只要在这里面抱在一起就可以暖和了!反正鸟是这样!”
“但我们不是鸟,而、而且钢筋又冷又硬……”
“没有区别,我们就是城市里的鸟!不,是鸟迷失在城市中变成了我们!总之这么说都可以啦,森林里它们以树枝筑巢,那城市中就该用钢筋!”
真是极具后现代主义风格的话语。
萤沙率先挤了进去,钢筋发出震耳的撞击声。
“快来,嘶,好冷,好冷啊,感觉更冷了。”萤沙拍了拍她身边的空位,让茄子也躺过来。
实际上,就是睡在水泥地上也要好过睡在钢筋上。
茄子小心翼翼地走进钢筋之中,就算下面铺有杂草垫子,但金属无情地寒意仍然刺痛着她。
还有那坚硬又硌人的什么鸟巢结构,那东西让她躺得很不舒服,感到背部在隐隐作疼。
城市中得鸟巢就该是钢筋做成得嘛?这是不是也太没有人情味儿了?茄子这样想着,从鸟巢中看去,可以透过废墟得空洞看到远处市中心繁华得高楼林立,也许在那里真的有会舒服得鸟巢,有不再寒冷但却自由的家,那里生活着什么样的人?那里有在发生着什么故事?异能者?普通人?似乎那里是一团含混的雾气,扑朔迷离又捉摸不透,就像把各种彩泥弄在一起,团成无法分离的整体。
“那里……”茄子指向城市的方向,“我们是不是只要去到那里就什么都会好起来了?”
“那里嘛,说不定呢……”萤沙顺着茄子的手指望去,那座城市,她再熟悉不过,萤沙清楚地知道,她们既无法前往,更不可逃离,她们始终就在这城市之中,那霓虹组成的洪水猛兽正从她们钢筋鸟巢的缝隙间渗透进来,钻入骨髓。
那座城市高高隆起,成为一处刻印而出的景观,一切都在向心化的流转,欲望堆砌出高耸的楼,把人囚禁其中沉默着发疯,密谋的恶魔正在那最高处痛饮人的悲伤,城市在迷狂。
茄子依偎在萤沙身旁,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让自己靠近——而且靠得是如此的近。
她能感受到在这层胶质战衣下那胸腔的起伏,一颗活力的心脏将血液和生命力泵向每个角落……
萤沙的体温让茄子感觉不再那么寒冷,那温度是如此的让人安心。
那战衣的触感十分光滑,而且紧紧贴敷在萤沙的皮肤之上,就像她天然的第二层皮肤,茄子偷偷用手指触摸萤沙胸的侧边,甚至可以清晰地触摸出肋骨的形状,脸贴在战斗服上还会有些粘连的感觉。
茄子看着萤沙那熟睡的脸,这是多么精致而俊俏的面容,如春季藏在绿色下的含苞,又像夏天夜晚独自绽放的睡莲,是秋饱满的果实,也是冬雪下的新芽。
萤沙……好、好可爱!茄子心中想到,能凑得再近些就好了!
茄子清楚得闻到萤沙身上的味道,那是海盐,椰奶,柚子汽水还有橙子的感觉,明亮又活力,像在度假胜地面朝大海的躺椅上喝上一杯水果汽水的感觉。
茄子偷偷瞥了眼萤沙,她大概率是睡着了。
闻起来很好闻那尝起来又会是什么感觉了?如此想着,茄子偷偷用舌头舔了下萤沙的脸,直到已经做出,茄子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变态,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
反正连来源可疑的酱料都吃了,也不差这些啦!
因为战斗的原因,率先尝到的是淡淡的咸味,随后是一种类似果酱的甜味,这个应该是先前的草莓酱甩得到处都是,没有擦干净的缘故,之后就是平平无奇微微发苦的感觉。
实际上并没有多么好吃——这是理所当然的了。
随后茄子也缓缓睡去,她们两个仅仅依靠在一起,就像一颗薰衣草口味和一个柚子口味的冰淇淋球,彼此贴在一起,因为温度上升而软化并相互融合、渗透。
在这雨夜中,环境的寒意与钢筋的坚硬成为了逃逸的层,茄子所能感受到的幸福是存在动物性的,如同待在洞穴中的兔子,趴在丝网上的蜘蛛,假装自己是木头的林鸱,她从未体验过,这种作为动物的自由,尽管这个钢筋鸟巢自始至终也为给茄子一丝舒服的体验,但这里却可以最纯粹的畏缩着,躲避着,窝藏着,隐匿着,就像一首冷冰冰的安眠曲,聊胜于无。
人什么都会做,除了鸟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