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茄子入狱还有10个小时：
“现在，你觉得我们最缺的是什么？”
“是人手！要壮大组织！”
“战力？感觉战力严重不足耶……”
“错，都错。”
彩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破旧的老板椅，坐在上面抢着二郎腿，手里轻抚着那只黑猫。
“那到底是什么，彩汐？”
萤沙问道，她手里拿着一个明晃晃的大橙子，抛向空中又用双手接住。
“你要吃这个嘛，茄子？”萤沙将橙子递到茄子面前，茄子接过来，一口咬了下去。
“要剥皮的啊，喂！”
橙汁顺着茄子的手流到胳膊上，茄子抬起胳膊用舌头舔干净。
“剥皮好麻烦……”
茄子有些无精打采，这是自然，自打从监管所逃出来就没有一天安稳，她这几天用过的异能力已经达到前半辈子用过所有异能总量的数倍。
“你是骆驼嘛……怎么这样吃啊……”
“那你给我仙人掌吃……”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茄子又躺会床上，将被子盖住脑袋，“是的，无精打采，我要再睡上一会儿……”
“你没有不舒服之类的吧，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茄子没有回应。
萤沙坐到床边，隔着被子捏了捏茄子的脚。
“啊，别碰我，痒。”
茄子的腿在被子里胡乱地蹬了两下。
“可爱捏~”
“所有，彩汐，我们到底需要是什么？”
“哼，答案是钱，我们需要钱。”
“啊……没有人不需要钱，彩汐。”
“不是的，现在我们还是一团乱麻，想要组织真正启动、运转起来的话，我们需要资金来维系……服装的钱，可是我用存款垫付的，不过我的金库已经告急了，希望这次投资能回本，不然我们只能天台相见了……”
“别说的这么严重，我们，我们总有办法搞到钱的！比如，比如我们去摆摊卖柠檬汁怎么样？”
“你是小学生嘛？”
“那有什么不好的嘛，柠檬汁……”萤沙赌气地鼓起半边脸。
“我们需要快速筹集资金……卖柠檬汁可无法支撑一个组织运转……”
“那有什么快得来钱方式嘛？”
“嗯……”彩汐紧皱眉头，用手指搓弄着下巴。
“say my name……”从被窝里传来一句很不妙的经典英文台词。
“不不不，茄子，不可以哦，唯有这个，绝对不可以哦！”萤沙慌张地手舞足蹈，“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你这样会被送进监狱的！”
“这个的话，没有一定的资金和人力支持很难搞得吧……”彩汐认真地说道。
“喂，不要真的认真考虑这种事情啊！你也要进去的哦！”
彩汐将脑袋低下，在暗色调的光影下她显得如此深沉、老练，用手指捉弄着怀里的黑猫：“我们家族不会参与这方面的事业，这会让我们失去政府的庇护……”
“家、家族？你谁啊你？”
“你甚至都不愿叫我一声彩姐……”
“哈？”
Bro以为自己是教父呢。
*
监狱里，茄子用手扶在那块光滑而巨大的落地黑色玻璃前。
12号监狱的异能看管区并不像普通牢房那样，这里没有铁制的栏杆，取而代之的一大块黑色玻璃。
“这是单面玻璃，只能从外面看到里面。”
“我们看不到外面嘛？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茄子感到疑惑，如果是为了管理，难道不应该让里面的人注意到总有狱警经过才更有警示作用嘛？
“哼哼……”博绫笑了笑，“你知道这座监狱的构造吗？”
“啊，好像每层都是一个环。”
“是的，是环形监狱，而在中心有一座高塔，那就是狱警站岗的哨站。”
“好奇怪的设计，这样不是有很多空间都没有利用吗？为了美观吗？”
“不，这是为了给人一种错觉，为了让服刑的人时刻感到被哨站的狱警注视才这样设计的，所谓大他者的凝视就是这样，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狱警注意到你，你都会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好、好厉害的管理技术……”茄子感叹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如此，那让我们能时刻看到中间那座哨站不是更有效果吗？为什么要把玻璃涂黑，是为了让我们有安全感吗？”
“恰恰相反，这种技术正是通过被管理者无法洞悉监管者的行动来实现的，只有当你既知道有人会从另一侧看着你，又无法确认那人是否真的在看着你的时候，这种看似自律实为他律的管理技术才得以密不透风、无孔不入的运行。”
“好可怕！”茄子将手缩了回去，她感受到博绫所说的那种潜在于墙后的目光正扫视着她的周身，茄子不禁打了个寒蝉。
“噶？”云啵鹅叼着茄子的裤腿向后拉扯，茄子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种感觉就像悬挂在树枝上的蛹，其内的幼虫在黑暗中等待破茧，而外在的威胁——那些鸟类的目光——无时无刻不骚动着它那敏感脆弱的神经……
何以应对这种恐惧，大约也只有“溶化”，最起码幼虫就是这样做的，将自身溶化为无器官的身体……将主体消解为外在之物……
茄子也溶化了，她瘫软在地上，双眼无神……用数只云啵鹅将自己埋在下面。
“噶——嘎嘎……”
“嘎嘎！”茄子也模仿着它们的叫声，仿佛自己也可以像云啵鹅那样化作水汽而消散。
“喂，也不至于这么消沉的嘛……不过你的样子好有趣，哈哈！”博绫笑道，“也难怪云啵鹅会喜欢你。”
在温热而柔软的云啵鹅之中，困意涌上茄子的心头，但另一种，更加强烈的不安骚动着茄子即将下沉的神经——萤沙，彩汐，她们怎么样了，能否平安了？
不知道面对那种怪物级别的敌人，萤沙还能否安然无恙……
萤沙那爽朗而阳光的笑脸，再次浮现在茄子的脑海之中：
“茄子，其实呀，如果当时没能成为英雄的话……”萤沙手拿着装满柠檬汁的杯子递给茄子，“我是想开一家饮料店的，对了，等干完这一票……要不要和我一起开一家试试看？”
因为萤沙的动作很快，有几滴柠檬汁滴落在茄子的手上。
酸酸的，还有点咸……
虽然萤沙在用英雄的职业笑容极力遮掩，但不自然地动作出卖了她，萤沙有些迷茫和慌张——少有的，迷茫和慌张。
为什么？茄子不明白。
“萤、萤沙……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来……”
“是、是呢，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