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世界还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
一如往常的提前到学校，我走到楼梯口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悄然来袭，四周弥漫着不对劲的气息。
我往前走了一步，那股感觉越来越重，仿佛觉醒了体内的杀意感，周围的寂静感被无限放大。
我紧盯着楼梯口，警觉地扫视着一切后，慢慢往前继续走。
前脚刚跨过楼梯口，后脚还未落地，一个黑影从侧面自上而下冲击上来！
‘砰！’
那个看似柔弱的身影竟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还没来得及看清，我就被撞倒在了地。
倒在地上有些吃痛，眼睛还未睁开，胸口却感觉趴了个人，好...柔软的触感！
眼前，林语同学同样摔痛的从我身上爬起，却还坐在我身上揉着自己的头。
“你怎么这么弱不禁风......”
“呃。”
要不先搞清楚这糟糕的姿势吧！
我躺在地上，一脸震惊地仰视着林语。
林语同学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从我身上手忙脚乱地挪开。
“啊！不，不好意思，陈霖生......”
我还没缓过来，仍躺在地上，头侧着看连廊的瓷砖墙。
[如果是后宫文的话，这会我应该——]
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还是坐了起来，感觉脸上有些火热，不敢看林语同学。
“你干嘛。”
“本来是想...报复你昨天...欺骗我成绩的事情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只能听到‘情’字。
林语同学双颊绯红，害羞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娇小的身躯此时显得更是柔弱。
见过我还坐地上，她目光里闪过一丝犹豫后，缓慢地伸出那双白皙的手到我眼前。
如同拒绝了一个无声的邀请，我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想到你为了报复我，竟然能起这么早来蹲我。”
她收回了手放到胸前，我拍了拍衣服的灰尘，一边往教室里走。
刚到后门处，发觉身后没声音，我漫不经心的回过了头。
林语同学微微垂首，几缕头发散落在脸庞，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似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嘴唇轻轻抿着，目光中尽是羞涩和歉意，不安地望着我，又迅速躲闪开去。
[这是何等的怦然心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语同学的声音委屈得快哭出来了，这模样搞得我反而成罪人了，也许我本来就是罪人——
“不是，你。”
我有种无意间霸凌了同学的羞愧感，手不知所措地提了书包肩带又扯了下衣服。
“我以后不这...样了。”
林语边委屈边往我这走，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这不禁让我更慌了。
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仅仅是一瞬间，我把美味汉堡的制作流程到火星发现外星人的事情全想了一遍。
我，不经思考地回过身，抓住了她的手。
一刹那，整个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唯独抓住她手那轻微的声音，是何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呢。
“啊——”
林语被我举动惊讶得轻喊一声，回过头才看清她的面庞。
[没..没哭，我在干嘛。]
或许是本能反应，以至于我的意识还在火星停留，尽管她已经回过头，我的手仍未松开。
是什么时候才反应过来呢？
我感觉手有种要被反扣抓住的时候，这才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我。”
“......”
“......”
有时候我沉默，并非我无话可说，只是此时的沉默更显得震耳欲聋。
[好想......好想逃离这里。]
我垂着头，赶紧从她眼皮子底下坐回了自己位置，感觉这已经不是解释不解释的事故了。
更让我担心郁闷的是，为什么会有种快要被反扣手的感觉。
“陈霖...”
“喂，陈霖生！”
一声浑厚的呼喊把我从虚无中拉了回来，大可嘴里嚼着里脊蛋卷饼，一只手在我眼前来回晃动。
“你神游了吗。”
随着大可的话语，教室里的嘈杂声越来越响，一切都回到了现实里。
窗外，天已经亮了，只是注视着天空时，感觉并没有原先在门口那样亮。
“没事，那个。你成绩出来了吗？”
“哎你一提到这个我就没胃口吃饭了。”
说完，大可同学把最后一大块里脊蛋饼全部塞入嘴里，咀嚼的时候脸部甚至紫红。
[这家伙别给吃窒息了。]
好不容易咽下去后，大可朝我比了个‘23’的手势。
“23？年级排名的话还挺好的！”
他摇摇头，一脸壮士一去不复返的神情，用着悔恨不甘的语气说道：“倒数——二十三名。”
“啊。可惜...可惜。”
我客套惋惜的同时，忍不住朝林语同学望了一眼，只见她的长发盖住了肩以上的部分，低着头在做什么的样子。
[欸。这下该怎么解释，莫名其妙抓...不，准确来说是牵了别人的手。]
“对不起，我以为你哭了所以想牵你的手。”
“对不起，你从我身边走过有很香的味道忍不住牵了你的手。”
“对不起......”
各种各样的场景在我脑海里浮现，只是没有一个能正常解释，妈的。
不知何时，林语同学手拿着咬了一口的白煮蛋在盯着我。
“你要吃吗？”
......
“不，不用。”
“那你一直看我干嘛。”
“呃。”
“我吃，给我吃！”
前桌的大可赶紧接林语的话，感觉是真想吃她的鸡蛋。
“去死。”
我没再接话，从书包里开始找昨天布置的作业。
[难道早上发生的全是幻觉吗？为什么她好像完全不记得有那回事了。]
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还没翻开检查，旁边林语同学一手就抢过去了。
“太好了，正准备和你借的，昨晚我想看会小说结果睡着了。”
“可是——”
“可是什么，就当是你补偿我的。”
林语同学不满地鄙夷了我一眼，把蛋壳收拾好放在书桌里。
[补偿，什么补偿？]
百思不得其解。
午饭时间，三个女生围聚在一张课桌吃便当。
“哎，到时候拜神祭你们有安排吗？”
周敏同学一边说着，一边把两根薯条往林语同学嘴里送。
“来，啊~”
“啊呜。”
“真乖真乖！”
周敏同学十分满意地笑着，摸了摸林语同学的头。
“拜神祭，完全没打算。但是也没什么好玩的吧，全都是小孩子吃的玩的。”
“喂，别把自己说得跟大人一样。”
叶虔同学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把便当里的西兰花偷偷放到周敏同学的便当盒里。
“你呢，林语。”
周敏同学又转过头问起林语，林语眼神不知道到往哪里瞟了一样，这引起了叶虔同学的注意。
“我——”
“林语，你刚才在看哪里？”
叶虔同学一脸邪恶地凝视着林语，似乎就快要抓到凶手一样。
“啊啊，什么看哪里！我也没什么打算呀。”
林语同学掩饰着情绪里的不安在解释着，旁边的周敏他同学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要不，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去逛一逛吧，据说猜谜游戏有奖品哦！”
为什么是‘据说’呢？因为往年，猜谜游戏的奖品就是参与嘉宾猜中后周围看客们的欢呼声，一点物质上的奖励都没有。
“我是随便啦。”
叶虔又偷偷夹了块西兰花放到林语同学的便当盒里。
“嗯，那个我就......”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周敏同学完全不给林语回答的机会，直接就约定好了，这反而让林语更不好开口了。
“这是哪来的西兰花？”
“欸，欸！我怎么这也有。”
叶虔同学抱着自己便当盒往外走，丝毫没有理会二人的疑问。
“你这个不吃青菜的坏孩子！”
周敏同学抱着便当盒起身追叶虔同学，一场西兰花追逐战就此展开......
手机上，我在和次子同学谈论着。
「次子：这周日出来享受享受吗？」
「霖：享受？」
「次子：去吃甜点吗！上次那家，快一个月没去了欸。」
啊，刚想打字拒绝，又想起次子同学坐在我身旁落泪的样子。
「霖：行吧。」
「次子：？这么勉强吗？」
「霖：行！」
此时，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林语同学同样也在回复消息，而且脸上还透露出很开心的样子。
放学后，灰暗的天空为告别增添了一份淡淡的忧伤，似乎也在为同学们的离去而叹息。
我走到一楼的平台，听到楼梯口处有人叫住了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头，那个声音同样耳熟，是曾经把我堵在楼梯口的欧阳鑫同学。
“喂。”
他从我身后跑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怎么了。”
我依旧没停下脚步，他同我并排走，简直就像是好朋友。
“上次那个事，不好意思。”
“什么事？”
“就是那次......你故意装不知道吧。”
“嗯。”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他，余光里他却停下了脚步，不明白为何要和我道歉。
“喂，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欧阳鑫的声音还在耳后响起，我这才停下脚步回头。
“好的，大人。”
说完我嘴角忍不住扬了一下，不知道是在为我自己的幽默逗笑，还是被奇怪的道歉而高兴。
[其实，那天主要是我的问题，明明欧阳鑫也没骚扰林语同学，我却多嘴了。]
我快步走出校门，心里竟然产生了愧疚。
人的成长，往往就是在一瞬之间，所谓的隔阂，不过是彼此为了共同的目标产生的竞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