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睡早起，这是顾长生的习惯。
今天是雷法课，他还要去。
不过这种高密度的工作也只持续十年。他修炼十五载就踏入金丹巅峰，长老说他锋锐过甚，要再沉淀一下。
本来昨天可以自己修炼一天的，但被阵法课抓了壮丁，还遇到了小师妹。
顾长生心里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旁边的剑。
【难道谈恋爱真比修炼有趣？】
顾长生搞不懂叶欣的心思，只好想着再过两月小师妹就会知道修炼的好了。
他又坐了一会，才走出门去。
差不多到了上课的时候，他也御剑去了神威堂。
课程进行很平稳，也不会有小师妹出现。他一年多前说过后，小师妹倒真的不再来了。
午时教习便离开了，接下来开始自习。
正常的天气下，天空中蕴含的雷力是稀薄的。
神威堂布置有引雷、聚雷的法阵，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让所有练习的弟子招引一次。
当然，无极紫电咒修至更高境界，可以轻松引来九天之上的雷力，只是这种境界不是普通内门弟子能接触到的。
雷法课的弟子都是金灵根，一般来说都锐意向上，因此总体都还像样。
顾长生一路看过去，也都比较满意，除了王富贵。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是金灵根。
正午的钟声一响，到了正常下课的时间，弟子有点鼓噪。
顾长生皱了皱眉，朗声道：“神威堂练习时间宝贵，大家想不想再练一会？”
也不等众人回复，顾长生又率先引下一道雷来。
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说，不一会练习又恢复了秩序。
又过了一刻钟，有些弟子面色已有点苍白，饿了和累了二者兼有，顾长生也顺势下了课。
他目送着弟子一个又一个升空，心中却隐隐有点不安。也许前两天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他对普通的一天都不习惯了吧。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叶师妹，你怎么在这里，来找顾师兄吗？”
果然还是来了，不良预感得到应验的顾长生只好前去。
面前的少女装扮与昨天差不太多，气质又有点不一样。她小动作做了一圈，还是拿出了食盒，递到自己面前。
“顾师兄，这是给你带的。”
顾长生看看食盒，又看看叶欣，心里却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还以为师妹会努力修炼，没想到用的还是这些方法。但弟子已经围过来了，我不能再当着众人拂她的好意。】
叹了一口气，顾长生还是结果了这个小巧精致的方型食盒。是番茄炒蛋，像小师妹自己做的，顾长生有点惊讶。
顾长生十多年前很爱吃番茄炒蛋，但筑基之后就很少吃了。小师妹做的看起来也还像样，番茄还剥了皮。
【毕竟是小师妹的一番心意。】顾长生带着一点自己都不察觉的期待伸出了筷子。
拿到近前，一股若有若无的糊味还有烟熏味钻入了他的鼻腔。
根据蓝星科学的观点，芝麻油烟点低，用作炒菜容易焦糊。
顾长生顿住了，又看到叶欣那闪闪发光的盯着自己的眼睛。
【不能让小师妹难堪】，顾长生把筷子捅进了嘴巴。
嘴里有焦味、烟熏味、淡淡的酸甜味，就是没有咸味。
【小师妹没有放盐！】顾长生死心了，看着食盒里剩下的物质，金丹期修士的决心发挥了作用。
一勺接着一勺，顾长生感觉自己的味觉麻木了，但总算吃完了。再看向小师妹，她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
顾长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更加恨铁不成钢。【你翘课就做了这个？】
这样的折磨他只想受一次，也不想叶欣再翘课，于是他说出了委婉的拒绝，小师妹还是坚持要带菜来。
他又斟酌了语句，再表示了一遍拒绝，劝叶欣把心思用在修炼上。
但叶欣一点都没有反省的意思，反而又露出第一天那低声下气的姿态来。
顾长生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累积，终于把想法说出了一半。
他到底没有说叶欣做菜的水平，他不希望叶欣回去把心思放在研究厨艺和迎合他的口味上来。
他希望小师妹能够成材，能够用心修炼，至少做到清心峰弟子的基础。他不希望小师妹的天赋在最适合打基础的年纪被浪费了，他希望她以后不要后悔。
中间小师妹还有话想说，也被他打断了。
顾长生说完了这些话，看到愣在原地的小师妹，想转身回到天威堂内，毕竟还有仍在修炼的弟子。
他心中突然一紧——他的衣服被拉住了。
前天的一幕一幕又在眼前重现了，有一股无力感在心中生成。如果小师妹自己不把尊严当成重要的东西的话，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顾长生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是小师妹，低着头，扯着他的衣角。
他以为昨天之后会不一样，但是他好像错了。难过、无力、失望，复杂的情绪从他的眼神中溢了出来。
但紧接着，小师妹就说出了那段话。她的语气急促、哀伤，带着哭腔，也带着恳求，仿佛把自己的一切都要剖出来给顾长生看。
顾长生被控住了，满心都是“我真不是人啊”。
【我不明白小师妹蕴含了多少心意，将它当作无关紧要的东西拒绝了，我真不是人啊！我没有问过叶师妹都做了什么，自顾自地想了一大堆罪名来呵斥她，我真不是人啊！我说过会一直在她身边，却不信任她，一直伤害她，我真不是人啊！】
顾长生回过神来，小师妹已经是梨花带雨。
顾长生赶忙上前扶住叶欣，然后就感觉小师妹的身体软了下来，他又靠的近了一点，只是已经没有了安慰小师妹的立场。
他现在一点责备小师妹的心思都没有了，有的话实在是太不是人了，只有愧疚、惶恐还有一些迷茫。
他到底要怎么对待小师妹的这份情谊？
不管之后什么打算，现在都要道歉。
顾长生看叶欣慢慢平静了下来，退后一步，弯下了腰：“叶师妹，对不起！我在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随意指责你，颠倒是非，我不配做大师兄，我会去向大长老领罚。如果叶师妹之后还愿意为我带来饭食，我会郑重地对待。如果叶师妹还有其他的……”
“我希望你不要再这样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