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师妹去筑基了。
在大长老将叶欣推出去的一刹那，这件事反而变得不真实起来。
他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昨天叶师妹就在这里，他在她面前等了好几个时辰。
但就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叶师妹的衣摆飘飘荡荡的，一点也不像平常的样子。
还好山脚下没有云雾，叶师妹的表情还分得真切。
她还回过头来，向他挥了挥手。
他表现得很得体，以师兄的身份说出了合适的话。
“等我的好消息。”叶师妹这样喊着。
当她又转头回去，向更远的地方走的时候，顾长生就看不太清她的身影了。
这几个月来，点点滴滴的回忆涌了上来的，一部分是悲伤的，更多是快乐的，在这一刻却都凝聚成惆怅的情绪，笼罩在仍然是“师兄”的他的心头，将他的视线也遮蔽了起来。
这几个月的经历、现在的叶师妹，还有他心中激荡的情感，都像是梦幻一样。
还好叶师妹没有回头，不然在没有雾的山脚下，又要让她看到大师兄不可靠的样子。
顾长生就这样站在原地；大长老也是一样，比他还要沉默一点；周羽卿也一样静静看着，和他更早的记忆里的状态一样。
叶师妹没有再回头了，她的身影渐渐隐入雾中，直到与那个接引的前辈分别，她好像又回了一次头，然后彻底隐入云雾中。
又待了一会。
“走吧。”大长老说。
没有等顾长生他们的回复，大长老挥一挥手，又将他们带了回去。
再睁开眼，已经到了清心峰，是更加熟悉的地方，只是这几天会没有一个叽叽喳喳的小师妹了，恐怕还得适应一下。
“别在这边发呆了。叶欣筑基一共才几天的时间，你们的祝贺礼物准备了吗？”大长老打破了这个氛围。
被旁边的师傅和师兄低沉的氛围压制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周羽卿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立刻补充道：“没错，顾师兄，我们想一想等叶师妹出来后我们怎么祝贺她吧！”
顾长生如梦初醒，立时变得紧张起来，急忙出声：“对，我们现在就去集市看看吧。”
“你们自己决定吧。”大长老顿了一下，又看着顾长生说，“虽然你送什么那个傻丫头大概都会开心，但我可不一定。”
大长老压力完顾长生后转身离开了，但顾长生最大的压力并不是从大长老那边获得的。
在大长老离开之后，周羽卿终于长舒一口气，有机会开展对现在状态明显有点不好的顾长生的心理辅导。
“顾师兄，你对叶师妹到底是怎么想的。”单刀直入，对付顾长生应该会比较有用。
刚唤出飞剑的顾长生一愣，嘴巴下意识地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你现在有没有那么两点点喜欢上叶师妹了，她突破筑基一共才几天时间，你就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周羽卿打定主意了，现在是要下猛药的时候。
“我只是觉得……”顾长生犹豫着，“我觉得这一切像幻梦一样，就像稀世的珍宝放在面前，没有机关阵法、没有邪魔外道，反而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明白了，我们打一架吧。”周羽卿双手一合，发出清脆的声音。
顾长生这下是彻底跟不上周羽卿的节奏了，在他要进一步问清楚之前，被周羽卿拉上了她的飞剑。
“反正你已经请假了，我们先切磋一下，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切磋了。”周羽卿只是这样说。
周羽卿一拉就把顾长生拉了过去，在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走的时候，一拉就拉动了。
在演武场摆开阵势，顾长生依惯例将修为压制到和周羽卿同等的水平。
今天演武场的人也不少，有人陆陆续续围观了过来。
周羽卿向底下弟子提前赔了不是，挥挥手，将擂台隔离声音和隔离画面的功能打开，底下的弟子也不是没见过，说了声可惜就散去了。
一声清脆的钟声宣告比赛的开始。
一声清脆的钟声宣告比赛的结束。
顾长生低头看着从腹部刺入的剑锋，下一刻才感受到疼痛的袭来。
切磋结束，金丹期的修为恢复，生机向那个地方涌去，按上次的情况，周羽卿会紧张地给自己用药，然后在药力发挥作用前他就能恢复正常。
但今天不一样，周羽卿又往里捅了一捅。
这让这个伤口的存在感强了很多，其实用气劲可以将剑锋挤出去，但顾长生也没有做，只有他的身体徒劳而坚定地试图修复这个损伤。
“战胜这样的顾师兄一点也没意思。”周羽卿小声地埋怨一句，“害得我没有目标修炼懈怠了，你也得给我准备一份赔礼道歉的礼物。”
“现在痛吗？”周羽卿问顾长生，声音大了一点，气势也很强。
“痛。”顾长生老老实实地回答。
“痛就对了，现在还梦幻吗？”周羽卿显露出了S的气质。
顾长生好像明白了周羽卿来演武场切磋的目的，苦笑一声：“不梦幻了。”
“不梦幻就好。还有第二件事，一直迷茫，就会痛。”周羽卿继续说，把剑又往里塞了一点。
在第一次伤到顾长生以后，她就对金丹期的恢复能力有了认识，大概是没问题的吧。
顾长生低头：“受教了。”
“不是让你受教，是让你想明白。之前你来问我，我说不确定也是一种状态，但不确定和迷茫是不一样的。”周羽卿继续说，“不确定是给你一个方向，让你知道你需要去把它变成确定的东西，而不是仗着对方会等你，你就一直不确定下去。”
顾长生弱弱地反驳：“其实我还是努力尝试了，多少还是确定了一点的。”
这次轮到周羽卿惊讶了，也不再动那把剑，而是问：“真的吗？你现在确定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上叶师妹了？”
“也许两点点。”顾长生试探性地回复道，被捅了半天，他反而放松了下来。
周羽卿一下子把剑抽走了，开始给顾长生上药：“那是我错怪你了，所以你今天为什么这幅样子。”
“我只是觉得叶师妹一下子筑基了，有些感怀，一时间有些……说不太清楚的情绪。”顾长生坐直了一些。
虽然这么说着，他迷茫的程度还是比说的要多一些，不然也不会连一招都没过就败下阵来，被周羽卿捅了这么一会才清楚了许多。
周羽卿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去，低下头，继续伏着身子给顾长生上药：“作为捅了师兄的补偿，师妹有上中下三策献给师兄。”
埋伏在远处的王富贵已经看着什么都看不见的擂台一段时间了，愤怒到了极点：“叶师妹还在筑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