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成为了道侣，就是一辈子。”顾长生接着这样说。
【一辈子啊，我好像说出了很了不得的东西。】顾长生后知觉后地反应过来。
不过他不觉得有太大的问题，如果互相喜欢，就会结成道侣，如果结成道侣，就应该相伴终生。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虽然他的计划是，在说出喜欢后，用更长的一段时间和叶师妹——更亲密的称呼还没想好，以新的状态接触、了解，然后再想这些事。
但叶师妹比他急切地多，因为她的态度，因为他内心的想法，他就顺着将这么重大的事轻易说了出来。
【我其实比我自己认为的还要坚定吗？】
顾长生不打算收回说出的话，也不打算后悔，他用亮晶晶的眼睛对上叶欣亮晶晶的眼睛，确认彼此都不会后悔。
【我们要成为最幸福的人。】
下一刻，他就看着这双眼睛蒙上水雾——这应该是幸福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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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
叶欣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如意诀的暖流也霎时间停住，取而代之的是微妙的痛感。
万幸这个痛感并没有向剧烈演化的趋势，也许因为她的本心也同样迷茫。
但她的痛苦并不需要如意诀来施加，对这个词想得越久，就越是痛苦——她很可能不会有“一辈子”了。
她很贪心，从几天到几个月，刚刚仍然想着再长一点点的时间，但她的贪心就到这个程度了，而顾师兄一下子给的太多。
很可笑，她日复一日地发起进攻，准备初选和大比，一直以为自己为的是现在的事情，实则只是在享受逃避而已。
叶公好龙说得大概就是她这样的人，刚好她的姓氏也是一样。
当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阶梯就放在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没有资格踏上去的幽灵。
叶欣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幸好现在流泪也不奇怪。
【这样不行，会暴露的。】
【今天要是最好的一天，一定要留下美好的记忆。】
哪怕今天是以失眠开始的，哪怕她在离开雾林尖之前，也在忧虑现在忧虑的事情。
但今天是顾师兄向她告白的日子，会是她正式——会是她留下最美好回忆的日子，绝不能因为内心的动摇被毁掉。
顾长生的脸看得并不算清楚，但她能找到他的嘴唇在哪个位置。
叶欣扑了上去，顾长生现在头略微低着，触碰应该并不困难。他的嘴巴也没完全合上，这是叶欣的好运气。
这是两辈子加起来的第一次，她做得并不算成功。
叶欣的吻毫无章法，她的牙齿磕到了顾长生的下唇，鼻子也撞得生疼，但最终嘴唇还是结结实实地印了上去。
顾长生的气味很好闻，像山间的清风，但在现在带不来暖意，好像随时都会溜走似的。
叶欣试图将舌头伸出去，她记得应该是要这样做的，现在也应该这样做，她要留下更深一些，更稳固一些的记忆。
叶欣碰到了顾长生的牙齿，硬邦邦的，就竖立在那里，像墙一样阻隔了她的尝试。
叶欣浑身像触电一般，僵在原地不动了，只有泪水更加放肆地流淌了出来，她连一个吻都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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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受到了冲击，等他回过神来，叶欣的嘴唇已经贴在他的嘴唇上了。
顾长生并不知道怎样的吻算是一个真正的吻，也点评不了吻技的高低。
但他就是微妙地感觉到，叶师妹现在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她的吻慌乱而苦涩，让顾长生的心一下子也坠了下去。
叶师妹的舌头触碰到了他的牙齿，像是幼兽受了惊吓，在颤抖一下后僵硬在了那里。
顾长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打开牙关，他的感觉变得无比清晰，叶师妹就紧紧靠在他的身上。
叶欣的眼睫毛带来一点点毛毛的触感，不安地小幅度摩挲着；流下的泪水带来的是微苦的湿润的感觉；她的嘴唇是软软的，气味是好闻的莓果的味道；舌头的触感很鲜明，慢慢变得干而冷；她的双手扣在他的腰后，比以往还要紧一点；身体也紧紧贴着，能感受到微微的颤抖。
这不是开心的叶师妹，顾长生感觉自己的身体冷却了下来，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他向后仰去，叶欣的嘴唇就被分隔了开来，触觉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只有叶欣的手仍然叩着，但他现在能看清楚叶师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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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师兄抽开了身子，清风一样的气味也清风一样地消失了。
叶欣下意识地向前探去，触碰不到。
踮起脚尖，也触碰不到。
顾师兄比她要高一些，这个特点现在带来的是和平时给的安全感相反的东西。
【啊，结束了。】
幻灭的感觉，催动着叶欣的眼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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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出现的状况是比不对更糟糕的状况。
叶师妹的泪水被晕开成不规则的图案，新的泪水在这些崎岖的道路上汇聚和破裂，杂乱地滴落，鼻头和嘴角因为刚才吻中的磕碰有些泛红，还有她的眼睛，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仍然睁着，并不聚焦，在深邃的底部，映照的是痛苦。
叶师妹现在的样子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无助，哪怕是她第一次表白被拒绝的时候，哪怕那时他的态度是那么恶劣。
“叶师妹。”顾长生的声音变得干涩，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
叶师妹今天一直很开心，他能感觉出来，从出来见到他们，到只剩下单独两个人，从自己说出“喜欢”，到说要“结成道侣”，叶师妹一直很开心，他也很开心。
但一切都在一瞬间急转直下，从他说出“如果成为了道侣，就是一辈子”开始。
难道叶师妹并不希望和他一直在一起吗？
这个可能性很快被他否决了，但他提不出另一个解释。
叶师妹在痛苦，但他不知道怎么帮忙，这令他也感到痛苦。
他只能说：“叶师妹，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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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的话将叶欣惊醒了。
她挤掉泪水，看清顾长生的担忧。
她的嘴巴比她的心更先做出回复：“没什么，我只是太开心了。”
嘴巴翘出了笑容的弧度，也得到眉眼的配合。
她的心随后也理解了这一点，她不能在这个时刻暴露，今天要是最好的一天。
接下来的话语重新变得流畅，她的笑容也越发真实。
“我只是听到顾师兄你说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我就激动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想到了这几个月和顾师兄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了。”
“叶师妹，你真的没事吗？”
“当然。被顾师兄喜欢，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