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事情是这样,人也是如此。意外和明天,你总是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
那一天她们找了很久很久,就连自己的手掌破皮,蹭出血也还是不停地用手刨开大楼的残躯。
直到手指血肉模糊,也还是这样。明明知道没有任何意义,明明知道无济于事,可是…陈兔兔无法接受…这荒诞、无理的事实…
陈兔兔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她的手指在废墟中不断地挖掘,尽管疼痛和疲惫已经让她几乎无法支撑。她的眼泪和汗水混合着泥土,但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她的父母。
韩卜卜也是如此,即使她是最清楚的人,像这种程度的破坏,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活下来,能保留全尸已经是万幸了,但是她愿意相信,反倒说她很想要陈兔兔的父母活下来。也许…是想要拯救小时候的自己吧…
而自己仅存的照片也在那场魔族入侵里丢了…,那个小盒子被她落在了家里,那里应该成废墟了吧,但好像因为这样,她和兔兔的关系好像才达到这一步。
真是…
韩卜卜站在废墟之中,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哀伤和无力。看着旁边的陈兔兔,那一瞬间,她的模样好像和自己重合,一样孤单、落寞。
“卜卜,我们……我们该怎么办?”陈兔兔的声音颤抖着,她的眼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韩卜卜沉默着,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人,就连自己她也无法接受…
后来才知道,陈兔兔的父母当时在市外,并没有直面魔族,但是也是被波及,送进了郊区的医院。
说来也是讽刺,那家医院已经快要倒闭,其药品短缺,医疗设备简陋,甚至连最基本的消毒酒精都成了奢侈品,像是什么治疗类稀有的魔卡更是没有。病床上的伤员们,有的失去了四肢,有的身受重伤,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和不确定…
她的父母没有那么多钱…被孤零零地放到了医院外面的柏油路上,不止他们,还有更多的幸存者,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已经死掉了…
陈兔兔和韩卜卜看着面前的场景,如同末日一般…
“妈…”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的…孩子,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她才五岁啊…”
“水……给我点水……”
“医生!医生在哪里?!”
陈兔兔和韩卜卜在这片混乱和绝望中,继续寻找着陈兔兔的父母。她们的脚步在医院外的柏油路上沉重地移动着,每一步都像是在穿越一片死亡的海洋。她们的目光在每一个受伤的面孔上停留,希望能找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我们去那边看看。”韩卜卜指向了一群被临时安置在帐篷下的伤员,她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这些临时床位之间,仔细辨认着每一个人。
“爸?妈?”陈兔兔的声音颤抖着,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和恐惧,害怕每一次的希望最终都会变成更深的失望。
她们经过了一个又一个伤员,有的闭着眼睛,有的睁大眼睛但眼神空洞,有的在痛苦中呻吟。每一个面孔都让陈兔兔的心揪紧,她害怕在这些面孔中找到她的父母,也害怕找不到。
“兔兔,你看那边。”韩卜卜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她指向了一个躺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陈兔兔的心猛地一跳,她几乎是跑着冲了过去。
“爸?”陈兔兔跪在他的身边,她的手颤抖着,轻轻地触碰着他。她的父亲看起来那么虚弱,那么苍白,他的眼睛缓缓睁开,当他看到陈兔兔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兔兔…”陈兔兔的父亲的声音微弱而沙哑,但他的手还是努力伸出来,想要触摸女儿的脸。
陈兔兔紧紧握住他的手,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爸,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你妈妈…已经…”
陈兔兔的心猛地一沉,她紧握着父亲的手,眼泪模糊了视线。而这个将近半百的父亲也像是一个孩子般流下眼泪,声音带着呜咽…
“爸,你不要说话,保存体力。”陈兔兔的眼泪滴落在父亲的手背上,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妈妈已经不在了,但是爸爸还能救回来…
韩卜卜早就交了足够钱,身边带着仅存的医护人员。她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安慰陈兔兔,但她知道任何话语在这个时候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
“兔兔…你妈妈最后告诉你…”父亲话音未落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令人心疼。
他的腹部被钢筋刺穿,生怕这声咳嗽会带走他最后一丝希望。
“爸,咱以后再…”
“你妈妈说她对不起你…”
陈兔兔一愣,脸上翻涌起出一抹痛苦,为什么…要和我道歉…,为什么…
“把成为魔卡师的愿望强加给你身上,把你逼得太紧,对你的痛苦和执念熟视无睹,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
为什么…要现在说这些…
“别说了,别说了……”陈兔兔的声音几乎被泪水淹没,她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不要再说了…”
人总是这样,只有最后一刻或者无法挽回的时候才会醒悟、理解、原谅。为什么不能早点认识呢?到底是为什么?
父亲很快被担架抬走,韩卜卜则是跟在医护人员的身后,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陈兔兔的父亲,她知道,这是陈兔兔唯一的希望了。
但是…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
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了,门缓缓打开。医护人员推着空荡荡的担架走了出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遗憾和无力。陈兔兔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她的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韩卜卜站在她身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与无力。她轻轻地握住陈兔兔的手,发现那只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兔兔,医生他们说……”韩卜卜的声音哽咽,她几乎无法说出那个残酷的事实,“你爸爸他……他没能挺过来。”
韩卜卜轻轻地转过头,看向陈兔兔的脸,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向陈兔兔的那一刻起,脸上带着不解与惊愕。
陈兔兔的脸上没有泪水,没有悲伤,只有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陈兔兔,你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