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希收回目光，他不知道现在这个心情要怎样面对眼前的青梅竹马。
可能是看出他心事重重，奚念起身来到床边，牵起了伏希的手，轻轻地摇晃着：
“怎么了吗？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不会真的是像大家嘴里说的那个样子喜欢那个符一佳吧，我还以为只是谣言呢...那个，别难受了好不好。”
伏希调整好情绪，轻笑一声，坐在了她的身边，说道：
“符一佳？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名字，我都困惑好久了，老有人说我喜欢谁暗恋谁的，可我连是谁叫什么一直都不知道，总算从你嘴里听见名字了。”
“伏希，你不会是受打击太大傻了吧？”奚念一脸怀疑地盯着伏希，嘟着嘴问道。
“有可能是傻了，但不是受打击太大，”伏希突然起身，和奚念拉开距离，坏笑着说道，“今天是有场表白来着，但是是有人向我表白，还不止一个，我一直在犹豫选哪个比较好呢。”
“哼，吹牛。”奚念鼻子哼哼着，把头扭了过去。
“没吹牛，真的。”伏希转到奚念头偏向的那一边，追述道，“你帮我参谋参谋呗，有个女孩长得可好看了，一袭白衣，像个仙子，但是另一个女孩也不差，而且特别有钱，座驾是什么超跑来着，唉呀，我也不太懂这些，反正就是很有钱，你说我选哪个好呢？”
“真的？”奚念皱着眉头问道。
“这还有假，我今天就是坐人家跑车回来的，唉你别说，那玩意儿虽然快吧，但是还真舒服——”
伏希的话被奚念尖锐的喉音打断了，她带着哭音，又抱住了伏希的枕头，打起滚来：
“呜呜...伏希要被资本给腐化啦...也可能要被美色侵蚀了...”
声音突然停止，奚念突然坐直，严肃地问道：“你没和她车震吧？”
伏希被这句话雷到没法出声，过了好久才憋出句“没有”来。
不过伏希心中的阴霾也随着和奚念的烂话横飞而消散了不少。
远在天边的最终决战像是压着城边的黑云，眼下完全没有按照原定路线发展的剧情像是扰人心烦的蚊虫，只有眼前一直没个正形的女孩，从来都是这样。
一直都是这样...
直到本该在伏希怀中死去的时候也是这样。
这次，真的要放弃她吗？
一瞬间伏希刚刚放松的心情又变得难以平静，可前路未知，他也暂时没有个准确的计划，只能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招呼奚念从床上起来，和自己一起准备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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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你是吹牛，都有富婆看上你了都不请你吃顿烛光晚餐之类的？”奚念洗着青菜，撅着嘴阴阳怪气地问道。
“请了，但是我一听说不能给我可爱的奚小姐打包点龙虾鲍鱼什么的回去，一怒之下我就断然拒绝了。”伏希尝试了好几次，才点燃了好几年都没碰过的煤气灶。
他倒是也不算说谎，白仁确实是邀请他去吃个饭来着，但是鉴于她今天完全不符合人设的行为，伏希怕再节外生枝，就找了个还得照顾别人的借口离开了。
“那下次她要再请你吃，你就给衣服里撑个袋子，假装吃的时候装到袋子里拿回来，让你可爱的奚小姐跟着沾沾光。”奚念把青菜和其他东西递给伏希，嘴里嘀咕着说道。
“恐怕是不行，人家要从背后抱着我教我用刀叉呢，我怎么假装？假装我的嘴长在衣服领子上吗？”
伏希想起上周目中某个人请他吃饭时的场景，就像是他说的这样，为了培训他的用餐礼仪，从背后捏着他的两只手，手把手教他吃饭，从天黑吃到天明，结果肚子还是饿的，一直响个没停。
“呜呜...伏希要变成白马会所的男模了...将来就会是‘我是人形快速充电器，伏希，用温暖的东西融化姐姐们冰冷的心’了...呜呜...”奚念突然假装悲伤，嘤嘤地假哭了起来。
“你就这么希望我去卖身的。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怎么这么懂？”伏希没搭理她的戏精行为，将青菜倒入锅中。
“是你太土啦，整天抱着些看都看不懂的书研究个没完，人家现在早就有第一视角沉浸式体验牛郎店的视频了，你要是想看风俗店的，可以求求我，说不定本小姐一时心善，就会放出些神秘代码哦...”奚念闲聊着，稍微离远了些，她不喜欢被滚油溅到身上的感觉。
“没兴趣，不如去找富婆直接变成视频主角。”伏希翻炒着锅中的食物，随意说道。
“呀，你果然要变成男模了！”
“没完了是吧！”
关火出锅，菜肴被奚念先一步端上了他们两人的小饭桌。
伏希端着两碗饭出了厨房，一碗是他的，另一碗是奚念的，奚念的饭碗尖堆得老高，超出碗口许多。
两个人对坐在两边，埋头吃着饭，夕阳快要被黑色的天空压下地平线了。
“对了，”伏希低着头，突然开口，“我马上要走了。”
“去哪儿啊？”奚念同样也没抬头，从盘子里抢着菜吃，她的胃口一直很好，不像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去上学，提前报道，而且我报的那个学校封闭式管理，可能很久都没办法回来了。”伏希继续说着，头还是没抬起来。
“啊？那你干嘛报这么个烂学校。”奚念的手停止了一直夹菜的动作，抬起头来问道。
“奖学金高哪，而且还是中外联合办学，听说外国的学生很多，说不定哪天咱就傍上哪国勋贵，从此山鸡变凤凰了。”伏希仍然低着头，继续说道。
“这样啊，那我明年要不也报这所吧，到时候你就是我学长——”
“不行！”伏希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直直望着奚念，有些粗暴的声音打断了她。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看向伏希，这时奚念才发现，伏希的眼中雾气朦胧，像是水一样的东西附在他的眼膜上，闪烁着光。
“别去，破学校连二本都不是，纯坑人的，我混个他们的奖学金就跑。”伏希神色又变回了往常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淡淡地说着，“而且啊，现在我也算是你学长，怎么没见你学长学长的叫过？”
太阳此刻完全地落了山，房间陷入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奚念看着眼前的又开始正常低头吃饭的伏希，眼中突然卸去了伪装，抑制不住地涌出无限的悲伤和内疚。
那是既悠远，又近在眼前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