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布朗小姐，感谢您对教会的支持。”一位站在佐伊•克拉克身旁的教会人员接过格蕾丝递来的相当份量的金镑道。
一共六十镑，其中二十镑是保释金，四十镑是对教会的初次捐款，而在帝国一个中产阶级的年收入也才三百镑左右。
佐伊并没有去关心金镑问题，这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内，一个虔诚的教徒，为教会的慈善事业捐款再正常不过。
“克拉克主教，伊芙琳是个好孩子，她看到有人枉死，就第一时间送到教堂，这一点，教会的特殊执行部门人员可以证明。”格蕾丝解释道，教堂里她自然不能拿着烟斗。她双手扶着手杖，抬头看向佐伊。
“自然如此，这只是按照规定的流程，他们也没有为难伊芙琳。”佐伊咳嗽了两声道，“伊芙琳，和格蕾丝•布朗小姐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听到这句话，格蕾丝暗暗松了口气，紧握着手杖的手也放松了些许。
教会的执行部门绝对会发现尸体和头骨对不上，格蕾丝假借伊芙琳之手达到了这一目的。
实际上，早在她还在音乐厅的时候，她就隐隐猜到这有问题，所以她才用一些手段，让埃德蒙出去，否则那个炼金术士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大概率会被活捉，而且肯定会拼死搏斗，现场的人估计要遭殃。
现在她内心最后一块石头也落地。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解决方案，陌生炼金术士被追杀，活捉难度大大提高，追上绝对会直接当场诛杀，不会出幺蛾子。
而无辜丧命之人在教会或者秘密警察的调查下，身份也会出来，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
最重要的是，她也避开了那真正危险的拼死搏斗，某种意义上，也算保护了在场所有人。
至于后续，这颗被掩藏在一场谋杀案下的一场盗窃案赃物头颅，这种事也不是她这个刚入门的炼金术士和魔法师所能处理。
“等等，格蕾丝•布朗小姐，这个我相信你也许需要。”佐伊拦住了格蕾丝，从不知何处拿出一把左轮手枪，但见到格蕾丝有些犹豫，又补充道，“今天你也看见了，这里的不安定份子并不少，您这样一位善良的小姐拥有一把手枪，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一次捐款四十镑就算善良，之前没捐就不算......虽然内心认为这位主教的评判好坏方式很有槽点，但还是接过手枪，和几发特制子弹。
盘算着一切，格蕾丝缓步走出教堂，登上马车。
伊芙琳也跟随上车，格蕾丝刚坐下就听见她说：
“抱歉，格蕾丝小姐，因为我，让您损失了二十金镑。”
将手杖放到专门的位置，格蕾丝道：“并非如此，原本我就准备了六十镑，只是今天刚好要保释你。”
说完这些，格蕾丝莫名觉得心虚，对伊芙琳这样的人说假话，一般人都会如此。
“还有一件事，之前让你去联系的愿意运输尸体的车队，联系好了吗？”联想到刚刚的尸体，格蕾丝想起庄园地下密室也躺着一具尸体，随口问道。
拿起茶具，格蕾丝意外的顺利将品了一口。
伊芙琳想了想，认真答道：“一共有三家车队愿意做这件事，价格......”
她详细的介绍各个车队的具体情况，每家车队所要求的报酬不一，提供的服务也不一样。
在伊芙琳介绍完后，格蕾丝略微思考，做出了选择。
“就这个吧，‘沙虫’车队。”
沙虫，一种传说生物，帝国北部有一片接近极地的荒漠，据说曾经有过它们的身影，在太阳历元年就彻底消失。
而车队取这种名字和取“忠诚之阿比斯蒂亚”一样，因为沙虫非常喜欢吞过往的车队，这种起名方式无异于曹丕建立新朝，取名为“汉”，是一种倒反天罡的行为。
格蕾丝自然不是因为这种整活取名才选择这个车队，最重要的是这个车队答应在当地停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格蕾丝可以借口回在这个世界的乡下老家。
说是老家，实际上也不过是在当地教堂的一处小房间而已，自从父母去世，她大部分时间就在当地教会修道院住着，乡下的教会自然没有大城市的条件，种豌豆吃豌豆，种大麦，吃大麦。吃到吐的她只能去找灰狼赛跑夺食。
顺便给那些小家伙们带点东西......格蕾丝想起了过往，原本认为回家无望的她在乡下努力生存的日子，以及那些日子里的人们。
乡下的教会显然没有特殊执行部门，他们大多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自从这个世界的蒸汽机发明以来，人口就不可避免的向着大城市转移，没有足够的人口，教会自然没有必要在这个地方安排超凡能力者，这不仅是出于经费考虑，还有一点是没有足量的人口，就连炼金术士也不会停留，只有一些弱小者，也没必要去追捕。
收回思绪，格蕾丝重新将思维聚焦到当前所面临的事件。
刚刚佐伊的反应已经间接证明其已经发现问题所在，既然如此，剩下的就是保护自身的安全。
思考着的格蕾丝突然想起了什么，因为那想法，她突然浑身一紧。
“艾登，返回教堂，快，掉头。”格蕾丝立刻说出这番话。
“好的，格蕾丝•布朗小姐。”艾登没有质疑雇主的决定，立刻找路掉头。
“还没好么？艾登。”格蕾丝掀开马车的侧窗，朝着道路望去。
直到看到莫名的人群接近，总算明白为何今日没那么颠簸，格蕾丝当机立断，“跳车，全都跳，不用管马车，艾登，你朝着我们反方向跑，不要跟着我，伊芙琳跟着我跑。”
人群越来越接近马车，马车车轮发出了一些破裂声音，那些人已经将手扒在车轮上，接近车窗。
用皮靴的厚底踩在扒上来的人手后，格蕾丝借着人的身体，踩着朝更远处逃离。
在看到那个无头尸体傀儡在人群中挤着后，格蕾丝总算明白那个眼熟的人到底为什么能在教会管辖地隐藏如此长时间。
他根本没有隐藏，他是最近才完成的替换，时间短所以没人发现，若是早就隐藏，那那颗人头不会保存如此完整，并且，漏洞太过于拙劣，在钢琴后盖里藏尸，而本次演出的著名曲目没有钢琴，实在不像是一位平日里经常看音乐演出之人。
而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居然在跑走后还想着杀她。格蕾丝对这些炼金术士的内心评价又下降了一些。
真是耻于与他们为伍......格蕾丝边跑，边腹诽道。
细数着左轮转轮里的六发子弹，格蕾丝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多要点。
“还行吗？”格蕾丝对着身旁的伊芙琳问道，伊芙琳也算是同调教会体系下的九阶超凡者，就算是非战斗人员，基本的体能训练应该不会太差。
伊芙琳点点头，没有回话，已经数个月没有训练的她现在并不算太轻松。
八阶炼金术士里并没有相关概念能力的介绍，这人不像是炼金术士，更像是光照会的人......虽然格蕾丝暂时无法理解，为什么“光照会”这样一个名字如此光正的秘密教团，实力体系内会有操纵傀儡的能力。
可她见过的瑟琳确实有这种能力。
在钻进一个正在维修的楼房后，格蕾丝用一根地上木棍卡住了大门。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格蕾丝刚转身又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
“我们又见面了，亲爱的。”瑟琳翘着二郎腿，随意坐在一个红色华丽靠背椅上，玩味看着格蕾丝。
“你和那人是一伙的？就为了我做出这些事，值得么？”格蕾丝一边说一边用手示意背后的伊芙琳，她将左轮递给伊芙琳。
她并没有做过枪支使用的练习，现在将左轮交给伊芙琳显然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还想要套话，亲爱的，我真是越来越不舍得杀你了，可惜现在你的命已经不是我能做主。”瑟琳也看见了格蕾丝的小动作，可是并没有阻止，只是看着。现在这两人的实力要远低于她，做再多的小动作也没有用。
“不过嘛......”瑟琳朝着格蕾丝勾了勾手。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将格蕾丝束缚住，不过几秒时间，格蕾丝就被迫一动不动到瑟琳的面前。
“你可以再尝试反抗一下，把我逗开心了，我会考虑求情，让首席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格蕾丝奋力挣扎着，可还是动弹不了分毫。
“疯女人，你最好放开我，我告诉你，我舅父还在外面。”
“我一死，你觉得他会不会将他的手记留下来给你们，或者说就算烧成灰你们也能还原，那么你们该如何从大海里找回全部的灰烬？”格蕾丝挣扎大喊着。
这段话引起了瑟琳的兴趣，她从座椅上站起来，缓步走到格蕾丝的身边，问道，“他在哪？告诉我。”
“我不告诉你又如何？恐怕现在你还不能杀我。”格蕾丝不卑不亢道。
从刚才瑟琳的话里，格蕾丝提取到的唯一信息也就是这个，她现在确信瑟琳不会杀她，最起码在见到她口中的首席前不会。否则凭之前她和瑟琳的关系，一定会被当场击杀。
“我是不能杀你，可你旁边的小姑娘，我能杀。”瑟琳低头看向格蕾丝，眼神冰冷，小声道。
一旁的伊芙琳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可她没有说话，因为格蕾丝刚刚的手势要求如此。
“你杀了她，我就绝不告诉你舅父在哪。”格蕾丝直直的望着瑟琳，现在她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球。
“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现在你们俩的命都在我手上。不妨告诉你，首席说过活体最好，可尸体也能用。”瑟琳一边用一条黑色细纱蒙住格蕾丝的眼睛，一边道，“别反抗，身上丢了零件在任务中是常见的事情，如果你不想失去什么重要的身体部位，最好还是乖乖的让我搜身。”
瑟琳已经失去和格蕾丝说话的耐心，她决定先搜身，等实在没有办法再去尝试审问格蕾丝。
“不要碰我！！！”格蕾丝的反应异常激烈，甚至将一旁的瑟琳也惊到了，毕竟上一次可不是这样。上一次都快把格蕾丝的衣服扒干净了，她也没有多大情绪波动。
“做什么？你难道是什么单纯的姑娘么？”瑟琳嘴上说着，可受害者越是这样，她就越是高兴。
正是因为这样变态的心理被发现，她才会被驱逐出教会，成为堕落骑士。
不过在她眼中，“白昼”支持这种行径，不然为何不将赐福从她身上夺去。
“能不能别这样，我带你去见舅父还不行么？”格蕾丝用极为可怜的语气道，可内心却在计算着目前局势。
教会在圣丹伦斯的较强者应该只剩下一个佐伊还在，但佐伊在教堂，除非将她引到教堂......格蕾丝心中盘算着。
“在哪？”瑟琳并不想多说，直言问道。
格蕾丝断断续续道，仿佛真的是刚刚被弄哭了，“在教堂。”
这句话一落下，瑟琳又继续用手在格蕾丝身旁摸索着，没有回应。
在她心中，这个格蕾丝仿佛像对待傻子一样对待她，所以手下动作也加重不少，引的格蕾丝痛苦不堪。
“不要再......他真的在教堂，他被教会逮捕了。”格蕾丝挣扎说道。
“那你为何不去保释他？”瑟琳问道。
“钱已经到我手里了，我不想多生事端，教会也对这样很满意，毕竟我是女神的信徒。”格蕾丝解释道。
思索片刻，瑟琳觉得格蕾丝这句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在她眼里，所谓正统同调女神教会里的人全是群伪君子，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事实上也是如此，如果奥利弗真的没有死，教会里的人大概率会用手段让他在法理上死亡，这样奥利弗的人际圈里那些人的反应也不会太强烈。
而格蕾丝作为女神的虔诚信徒拥有这样巨大的财产，显然比起奥利弗要好很多。
“你很聪明，所以你也该明白，我不会让你去的，让你身旁那个小姑娘去，我们就在外面等着，要是出什么意外......”瑟琳将格蕾丝眼睛上的黑色细纱解开，慢慢地帮其重新穿戴整齐，仿佛在摆弄变装人偶，等穿好后，她随手一指铁门上的木棍。
咔嚓一声，木棍瞬间断裂。
“你的尸体，也能用。”
“明白，明白。”格蕾丝尽量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神色。
暂时达到目的的格蕾丝心中还有着一个疑问，那就是她这次是作为主菜还是配菜。被操纵着行走的她一言不发的走在人群中。
此时大喊一声可能会引来关注，可是除了让周围人也因为她一起死以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听说了么？十字花街马车撞倒了不少人，马车都被撞解体了，马车夫被甩飞出去不知所踪，不知道里面的老爷们会不会也死了。”
“谁知道呢？面对这种事情，大家都一样，大概率也是死了，希望在女神的引导下能安眠吧。”
......
这场马车事故并没有如格蕾丝所愿的那样传播太远，进入教会的耳目中。
就该发明个电台......在格蕾丝内心不知为何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可很快压了下去。毕竟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距离教堂大约一公里路的一处餐厅，瑟琳停下了，她操纵着格蕾丝坐下。
“就在这里，等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