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布朗小姐，你刚才是如何判断出办公室里的文件签名和信件上的不一样。”走在路上，本杰明询问道。
“弗兰克•威尔死亡的时候并没有带走签名印章。”格蕾丝如实回答道。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平时不会用签字章盖信件。”本杰明说道。
“是的，最重要的是弗兰克是在昨天死亡，按理来说这个玻璃厂已经不再是他的产业，因为已经完成产业递交，给我舅父的那个邻居，可教会方已经证实了其是由炼金术士假扮。”格蕾丝没有顾忌这里的秘密，根据刚刚那些秘密警察的表现，这位本杰明•怀特的级别应该相当高，就算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这件事。
“你应该知道在那个炼金术士假扮之前就已经完成了这场交易，这正是炼金术士的作案动机。”本杰明略微思考道，没有说出“银之匙”的事情。
“所以炼金术士的信中还伪造了那几天，也就是他所假扮的人死后的信件，与弗兰克的通信，这也就意味着，就算字迹一样，只需要伊恩拿出信，暴露出‘真的有信’这件事本身。”
“就可以通过资金流动时间，证明其是完成正常的交易。”格蕾丝停顿了几秒，才又补充道，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场正常的交易，所以理论上不能证明和炼金术士勾结。而只要有一件信件表现出伪造迹象，其他的信件再怎么真，也不会有人相信。”
格蕾丝看着旁边的本杰明皱着眉，就又概括了一下：
“本身教会方和贵方对这次事件的态度就很暧昧，所以为什么不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呢？
格蕾丝停了下来，第一次穿高跟鞋走如此长的路让她有些脚疼，可港口区的呕吐物实在是太多，不得不如此做。
“只要能在表面上证明这是一场炼金术士杀死一名无辜之人用其身份，诓骗一个无辜的玻璃厂老板，最后计划败露，残忍杀害玻璃厂老板的故事呢？”
“故事吗？”本杰明眉头舒展，笑出了声，“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你如果去当圣丹伦斯的警察总监绝对比沃尔特强！”
“谬赞。”格蕾丝继续向前走着，心里吐槽道：可是弗兰克•威尔并不无辜......
“可是弗兰克•威尔并不无辜，就算是马修，他曾经也享受着其父为他提供的优渥条件，这优渥条件来的可不算正当。”本杰明停下脚步，用手杖指着路对面的一家啤酒馆点了点，说道，“原本他就已经足够富有，可为了避开政府要求支付的工人疾病赔偿，就与炼金术士合作在工人病重前杀死他们，伪装意外避开后续赔偿。”
格蕾丝沉默了，她自认为能力一般，遇到这种真正复杂的事情，她实在无法给出公允的答案。
“我没有资格回答这件事。”格蕾丝如实回答道。
“没关系，这方面你还是不如沃尔特，因为他......”本杰明转身进入楼梯，“根本不会花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格蕾丝短暂的停着，看着对面啤酒馆里进进出出的码头工人，过了数秒，才跟随已经上了二层的本杰明进入楼房内。
说是宴席，实际上只是家庭晚宴，这个房间不算大也不算小，刚好容下了本杰明一家，加上本杰明一共三人，有他的妻子和女儿。
房间内的摆设都是最普通的摆设，这出乎格蕾丝意料，依照刚刚那些警察对本杰明的态度，本杰明应该是帝国政府的高官，这地方过于朴素。
“格蕾丝•布朗小姐，我希望您能支持我竞选圣丹伦斯市的市长。”本杰明直言不讳道。
格蕾丝没有说话，这是她第一次得知真正意义上的超前信息，为了避免犯错，干脆没有说话，连基本的打招呼都没做，只是坐在原地没动。
“我已经获得克拉克家族的支持，还有众多盟友。”本杰明说道。
所以，帝国要改制了么？格蕾丝沉思道。
皇帝居然愿意放权，这是她未曾想象过的事。
“国家的财政情况还好么？”既然对面真诚，格蕾丝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问道。
“很不好，南方与意连王国的战争，北方海盗的袭击，帝国北部的几个不冻港被袭击损失严重，新大陆与哈伦王国的一些冲突，以及......”
说到这些的时候，本杰明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所以皇帝陛下这次放开玻璃税也是为此。”等本杰明说完这一切后，格蕾丝询问道。
本杰明摇摇头，起身走至书房内，不一会拿着几叠厚厚的文件走出来，放置到格蕾丝面前。
格蕾丝正要伸手，本杰明又将文件收了回去。
“如果您可以支持我，这些东西可以随意翻看。”本杰明说道，他这次抽出一份关于市议会相关文件，递给了格蕾丝。
来自现代社会的格蕾丝没有翻看，只是推了回去。
“如果您可以支持我，圣丹伦斯的市议会议员我会用我的资源为您留一个空位。”本杰明将文件重新放回那一叠之中，而后说道。
“我会给予你金钱上的帮助，前提是我可以得到回报，比如一个贵族头衔。”格蕾丝不假思索道。
贵族头衔，在与格蕾丝类似的“new money”中属于那种，几乎要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富商们都想要去追求这个东西。就连格蕾丝的舅父奥利弗也拿了一个勋爵的爵位，虽然无法世袭。
“我会为您介绍一位真正的绅士，菲尼克斯家的长子威廉已经......”本杰明一脸不出所料，介绍道，可被格蕾丝打断。
“等等，我需要的是那种不需要嫁人的贵族头衔。”格蕾丝说道。她勉强的保持着微笑。
“威廉是个真正的绅士，他善良、温和，有礼，体恤平民......”本杰明说完这些赞词后又补充道，“重要的是，他会继承他父亲的伯爵爵位。”
“不用，勋爵就行。”格蕾丝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她也没想到这个刚刚还在严肃讨论政治的中年男人，到了这种当“媒人”的话题上就止不住。
“真的......”本杰明说道。
“真不用。”格蕾丝赶忙打断。
“好的，我会替你搭线。”本杰明将文件收起，只留下一份政治投资规范书文件，一脸落寞的走回书房。
这失望的表情是做什么？你可是要去竞选圣丹伦斯的市长，第一任民选市长，在这种事情上......格蕾丝腹诽道。
在和本杰明的妻子与女儿完成早就该完成的打招呼后，格蕾丝拿起规范书翻阅起来。
五千镑，单人赠予的最高限额。虽然这个时代，一个普通工人一年大概率无法拿到超过二十镑的收入。一个家庭能挣到三百镑就可以过上相当体面的生活。这个限制看似没有意义。
但这个限额实则有意义，因为年收入在五千镑以上的人并不少。
本杰明家的晚饭由其的妻子制作。
格蕾丝坐席前的第一个餐盘装着一个面皮金光的卷状餐品。
用刀轻轻划开，内里包裹的蛋黄流心流出。格蕾丝用叉子叉起一个塞进嘴里，面皮的酥脆和其中流心形成鲜明层次差异，内里温度恰好。
这道菜的材料极为简单，可制作流程并不简单。
尤其格蕾丝知道现在的条件没有无菌蛋，想要将用温度将腥味去除且留下流心本就困难，而面皮包裹更是增加了难度。
“很美味。”格蕾丝真心称赞道。
“谢谢。”本杰明的妻子礼貌回应道。
“布朗小姐，您认为食物最重要的是什么？”本杰明突然插话。
思考片刻，格蕾丝回应道。
“食材的易获取程度。”
“这是我听过最有趣的回答，您是一位真正智慧的人，不过我还是最后给您一个忠告。”本杰明停顿后，才道，
“最好不要将自己设定在一个自己不在的位置去思考问题。”
“前提是我真的不会在那里。”格蕾丝笑道。
本杰明没有反驳格蕾丝，又低头进餐。
许久之后，警察放行后的伊芙琳也到了本杰明家里，借着这个机会，格蕾丝留下一个四千镑政治捐款的承诺，跟着伊芙琳离开。
“你是怎么知道他家在哪里的？”走在路上，格蕾丝问伊芙琳。
“马修告诉我的。”经过盘问又没有吃晚餐的伊芙琳已经没有思考能力，只是呆呆地答道，如同自动问答机。
这两个人早就认识......格蕾丝内心一紧。
可她又仔细一想，议会制度绝对不可能是皇帝一拍脑袋就下达的命令，早就闻到风向的本杰明去拜访一位富商也很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