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业以后有没有兴趣来牛氏上班？”沉默了半天以后牛宇深说出了这样的话。
萧十三郎表现得十分云淡风轻。他不是装，他是真的看淡了。
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牛氏集团的offer，他真的不是很感冒。如果说未来的他没有选择用控制手机谋利、称霸世界什么的，是因为他心理有问题，想法狭隘，只知道去控制女人供自己享乐，而且当时时间太短了，还没等他玩够，进入贤者时间，去思考政治、哲学的大事，灾难就已经发生了。那么现在的他，只要想，别说牛氏了，直接入职MiCo，或者统治MiCo，都不是问题。
他是真的对这些没有兴趣。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赎罪，以及想办法提醒人类未来的危机。而这些目前对于他来说都有点远了，他现在只想先把牛婷娜救出来再说。这主要不是因为牛婷娜是他的女朋友，他对牛婷娜没有感情，而是因为，他想对得起肖鹏。
所以萧十三郎只是淡淡道：“我的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就是‘一剪梅’的实力，这一点都还没有验证，计划都还没有开始，别的什么还是等到救出牛婷娜以后再说吧。”
“虽然我和你只是刚见面，但是我已经感觉，你的判断不会有问题了。”牛宇深说，“好吧，这个先放一边。那个‘一剪梅’要怎么联系？”
“这个我自有办法，牛哥你这边需要做的，就是提供资金，只要资金到位，‘一剪梅’就可以行动，牛婷娜就可以救出来。然后那之后的收尾工作，也要麻烦牛哥去安排了。现在，等我消息。”
“嗯，我相信你，找到‘一剪梅’就和我联系。”
萧十三郎起身要走，牛宇深起来送他。他搂着萧十三郎的肩膀，抬起了头，好像在回忆什么，感慨道：
“你可一定要救回我的妹妹啊，你不知道，她走丢的这些日子里，我多想她，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再看见她，她竟然都那么大了……”
到了茶楼的门口，牛宇深才突然想起：
“哦，对了，你叫什么？”
“萧十三郎。”
刚刚说出自己的名字，萧十三郎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萧小友，真的是你？”
萧十三郎回头一看，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又瘦又高的男人，虽然并不认识，但是凭借他的体型，还有这个称呼，萧十三郎已经猜出了他是谁。
“你是……翡玉清大哥？”
翡玉清爽朗地大笑：“你还记得我？真好啊。虽说新闻里已经说了漫展那天没有人重伤，不过看到你活蹦乱跳的在这里，我还真是开心。”
“你们认识？”牛宇深短暂地从感伤中走出来，笑着看着两人。
自己的两个朋友互相认识，的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漫展上认识的，相见恨晚啊。”翡玉清说，“就是发生了恐怖袭击的那个漫展。”
“既然你们碰见了，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嗯，有空请你吃饭。”
“啧，你先安排好你自己再说吧。”
“哈哈！”
两个人互相挥了挥手，牛宇深就此离开了茶楼。
等到牛宇深走远了，萧十三郎说：“能够认识牛家的少爷，翡玉清大哥，难道你也是商界大佬？”
“亏得七七八八了，什么大佬，跟要饭的差不多了。”翡玉清耸了耸肩，“作为一个老二次元，当初没看好《原神》，还是挺后悔的。”
嗯？怎么这个游戏又出现了？葛薇薇那天cos的，好像也是这个游戏里的，范杰那天也提到了这个游戏。
“好像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在说《原神》不行啊。”萧十三郎说。
“那，带节奏带的，一群小孩跟着起哄，哪能信？以前读历史，感觉童谣这东西，没什么用啊，封建迷信啊，为什么古人那么喜欢编童谣？现在网络隐藏了用户的年龄，才知道，现代童谣的杀伤力，已经是一种强大的信息武器了。”翡玉清叹了一口气，“小孩子是真的不惜花费自己全部的时间、经历，乃至青春、人生去破坏大人的美好。不过这也可以看作是一种人类进步的源泉吧，小孩子总喜欢否定大人做的一切，只有这样，人类才能进步。但这也就意味着假如有一个计划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放在少数人中或许可能，放在全人类中就是不可能的了。唉，扯远了。总之，要是投《原神》真的亏，亏本我都投。反正都是亏，我亏的那些钱要是亏给米哈游，我至少心里痛快。”
说起这个话题，翡玉清一下笑不出来了，
“其实当时我是很看好《原神》的内容的，但是我真想不它能够商业化。氪的点在哪呢？《原神》不是好在剧情吗？剧情不是免费的吗？没有排行榜，单机游戏，那些氪金的人有什么氪的动力？难道玩个单机游戏还能攀比不成？
“后来我稍微明白了一点，我觉得我们这个市场，尤其是娱乐市场，其实大部分人氪金都不是理性的，而是非理性的，不是认真考虑我花这个钱是要有什么回报，不是跟投资人那样的。就好像以前街上卖艺，看人家翻个跟头，听人家说段相声，对自己有什么用？就算给自己带来了开心，那不花钱不是更赚吗？都已经看完节目了，还花钱干什么？怎么还会有人主动花钱？现在看来，他们花钱关键是看一个气氛。气氛到了，大家自然就往里花钱。而且，玩个单机游戏，现在的小孩还真的攀比！”
翡玉清摆了摆手：“可能有人能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花钱，但我是真的做不到。投资、市场、经济、人心这个东西，我看我是搞不明白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二次元吧。”
萧十三郎忍不住道：“难道二次元就局限于《原神》吗？我记得，二次元好像包括ACGN，种类那么丰富，为什么要对着它那么较真呢？”
“《原神》对于二次元，尤其是对于国内的二次元到底意味着什么……不懂的人大概永远无法理解吧。其实二次元真的很小众，就好像我也一直不懂军宅看到那些飞机还有船的型号到底在兴奋什么，他人无法理解二次元，我倒是也能理解。但是对于一个少数群体乃至一个产品能有这么持久的，广泛的敌意，放眼整个人类文化史，都是罕见的。我一直觉得一个足够敏锐的社会学家应该把这个现象重视起来。亦或者说，这些社会学家早就重视起来了，并且正是他们推动了眼下的这个现象……唉，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翡玉清摇了摇头。
“其实，我在上大学以后就已经脱坑了，觉得要脱离幻想，步入现实。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还回来中二。没办法，现实太魔幻啊……许多人说，男人一辈子都是中二，呵呵，其实他们都是说着玩的，都是吹牛（哔——），他们已经永远不可能回到中二的状态了，和提当年之勇没什么本质区别。我到现在才知道，二次元真正的精神，没几个人真懂啊，它是不可能出圈的，它是一种真正的、纯粹的信仰。亦或者说，那只是我自己的信仰吧。是啊，明明我基本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对于二次元是我这样的理解，那到最后，这一切不就是我的妄念么？可是二次元最初最早不就是一种妄念吗？反正，其实我挺迷茫的，漫展那次我都感觉是我的巅峰。”
翡玉清看向自己的手。
“穿上C服才能找到那种状态，平常的我，现实的重压……唉，本来我觉得在你面前的二次出场还算帅气的，结果现在好像我的形象都毁了。”
“现实就是这样的，滑稽地反抗至少比妥协好吧。就算一路绝望，没准哪天就挺过来，看到阳光了。”萧十三郎说，他想起了自己的事。
众女背叛以后，他真的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就是拼命地挣扎着，每一个难关都是生死难关，失败就是必死，成功也不过是进入下一个难关的序曲而已，根本看不到希望。就这样绝望着，绝望着，最后竟然赢了。
“哦？萧小友？你这话可不符合你的年龄啊，难道你是从未来或者异世界穿越回来的，实际年龄比现在大？”翡玉清打趣道。
“又不是写小说，怎么可能。”
“哈哈！”翡玉清恢复了笑容，“今天你学校放假吧？那就别走了，今天我请你玩一天。这茶楼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带你吃点好吃的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