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
“这是何物？”羽灵看着他手中带来的那杯浑浊液体，皱眉道。
叶思宇拆开了吸管，把吸管插好塞到她的手里，笑嘻嘻地说：“这是我们人类喜欢喝的奶茶啊，特别是小姐姐们。”
羽灵喝了一口，凉凉甜甜的感觉滑过喉咙，她轻微地蹙了下眉。
“不好喝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瞥见他的紧张，她便缓了缓神色地说道：“还好，可以接受。”
“小姐姐，你一直都待在这座森林吗？都不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他明明知道羽灵的名字，却总是唤她小姐姐，她听着听着倒也习惯了，慵懒地道：“不感兴趣。”
她也并非一直待在森林里，也有过外出的时候，这森林外边的世界，怕是又变了一个模样了。
只是那人间，她不爱去，妖怪世界与人间，终究是殊途。
“外面的世界很好玩，很好看的，小姐姐你是不是出不去啊？我看那些小妖怪都出不去。”
羽灵默了下，嗓音清泠泠：“只要你在，我便可以出去。”
叶思宇虽疑惑不已，但见她并无解释的意思，便索性也不问了：“那我们一起出去可好？就当寻乐子吧。”
他露出一副温润如玉的笑容，羽灵双眸有一瞬失了下神，不由得应了声“好”。
可看着底下的万般风景，叶思宇既是觉得新奇，又觉得有些别扭，他竟然被小姐姐公主抱着，带着飞上空中了。
他们是隐了身，在天空上飞的，如若不这样，想必会在人类世界闹出许多事。
最终地点是叶思宇定的，西安不夜城的繁华热闹格外的吸引人，尤其是从天上往下看的时候。
“人多，小心走散。”他牵了她的手，见她看了一眼，便解释道。
“哦。”
不夜城的小摊给唐风建筑增添了几分的烟火气息，古建筑的文化气息与人间烟火互相映衬，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我看这红艳衣裙比较适合小姐姐你，素色衣服太影响精气神了。”
叶思宇先是为她买下了一件红色的轻纱仙女汉服，又寻了一家店给她做了造型。
羽灵怔然地看着叶思宇的身影，他拉着她往小摊边去买些看着有些不一样的吃食，或是走进那些古色古香的富丽建筑，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
“小姐姐，你喜欢什么面具？”叶思宇打量着摊位上挂着的各种面具，问她。
她瞧了一眼，径直就从上面取了一个白色狐狸面具戴了上去。
“小姐姐，你不会是个狐狸精吧？”
他楞了下，古风衣裙配上这狐狸面具，更添了一分妩媚，他忍不住地勾笑向她发问。
“你猜？”
叶思宇笑了，难得见她这样的回答，语气倒是没有一贯的高冷，多了几分柔和。
“不管怎样，小姐姐，若你是狐狸精，我也认了，我就栽你手里了。”
“……”羽灵愣了，透过面具的眼孔望着叶思宇的眼睛，而后眼中情绪微动，如涟漪在水面荡开。
这一天，羽灵听了他唤了她好多声小姐姐，他以为她对这人类社会十分陌生，也定然会十分好奇，便不知疲倦地拉着她到处游玩，到处品尝人类的美食。
“好吃吧？小姐姐。”“是不是没试过这么热闹？”“小姐姐，我们人类的世界好玩吧？”
他依旧那么聒噪，不断地和她介绍着人类的东西和事物。
西安城墙上，夜色朦胧沉重，天边的黑幕被闪亮的星光点缀，远处像是摸不着边际。
羽灵捧着一罐冰可乐，安安静静地站着，遥望着天边。
“流年飞逝，这世间已过了多少载……”她面无表情地低喃。
叶思宇怔了怔：“小姐姐都活了很久了吧，怎么会忽然感伤了呢。”
“仅仅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羽灵转身看向楼下的繁华风景，喃语道：“这般繁华的景象，却充斥了很多欲望的云团，你们人类的脸上，都挂着俗世的欲望。”
可乐罐上的冰霜化成了冰冷的水珠，忽地滴落在她的指尖，她因此回过神来。
他楞住了：“妖怪是没有欲望吗？”
“妖怪的欲望，和人类的欲望是不同的。”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只要看一眼，便知道人类脸上表情下藏着的心思。
这个世界繁华却藏着不少的污秽欲念，灯红酒绿之下也有着不同的境遇苦楚，他们都在奋力地追逐着什么，然后又迷失着什么。
相比之下，妖怪却要单纯得多，羽灵活得太久了，从云镜中见过这世界太多的沧桑变化，还是很难喜欢上人类世界。
云镜是她唯一可以看到人类世界的神器。
而这些，羽灵是不会和叶思宇讲的。
“不过啊，小姐姐，也有人类拥有很纯粹的欲望啊。”
“比如，我的欲望，就只是陪在小姐姐你身边。”
羽灵抿了抿唇，没说话，‘啪’地打开了可乐，转身道：“该回去了。”
委婉告白的话没被回应，叶思宇也不甚在意，跟在羽灵的身后笑：“小姐姐，我们下次再出来玩吧，有你在，去哪都很方便呢。”
“你把我当交通工具了？”
“我会请你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啦。”
而这时间一流逝，便是一年的时间，他们竟也玩遍了人类世界的大半景点，叶思宇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柔和，语气也变得亲近一些。
直到，那一日的事。
“……大家看，这里就是我拍照取景的地方，是真实存在的……”
“你在做什么？”
羽灵清冷的声音忽然出现，让叶思宇差点拿不住手机，他慌忙地把手机放在背后。
他下意识地心虚否认道：“没有做什么！”
可这异样的样子，她又怎么会信。
羽灵挥了挥手，他的手机便转移到了她的手上，上面的画面是在直播。
跟叶思宇相处的这一年里，她被动接受了不少关于人类的事物，自然知道直播的事，他竟做了这种事。
“你直播做什么？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能被人类知道的?你这是要直播给世人看？”羽灵随手关了直播，质问道。
她的语气稍稍重了些，他从未见过她这样说话，一时反应不过来：“不是……”但却没想到什么辩解的话，他确实是想要这样做。
而他，也确实做了这样的事。
就在三个月前，叶思宇拍摄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风景图片拿去参赛，获得了世界级摄影大赛的特等奖，引来了不少的关注。
他一时声名大振，但照片却被人质疑是AI合成出来的，世界上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
他又不能直接说有这么一个妖怪的世界，毕竟其他人也进不来，最后想到的办法是利用直播的方式来证明他拍摄的图片地点是真实存在的。
作为一名摄影师，这场大赛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必须要证明，否则对他以后的人生将会有很大的影响。
只要不说出去，这个地方在那里就可以了。
“我本不想对你用这个的。”
羽灵沉着脸，抬起了右手，掌心直对着他的心脏方向，一瞬间光芒四起，她就明白了他此举的背后原因。
“羽灵你……你用法术看透了我的心？”叶思宇瞧见她含有愠色的脸，惊讶不已。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她就是用了读心术，尽管他从未见过她用术法之类的。
他慌忙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被别人说我的摄影作品都是合成的，我必须要为我的作品正名，反正也不会对妖怪世界有什么损害。”
“妖怪的世界，本就不该被世人知道。”羽灵蹙眉道。
“可是这个地方，要是能够被世人知道，会有很大的好处的。”他争执道，面目之间有几分的着急辩解：“而且，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的，他们又进不来。”
这样一个桃花源式的景点，若是在人类世界里，绝对是个网红景点。在这里摄影出来的图片，更是堪比美景本景。
“好处？”
羽灵看了他好一会，最后冷声道：“我对你们人类所追求的好处并不感兴趣，名利什么的，只有你们人类才会一心追逐，不要把你们人类世界的风气带进这里。”
“人类世界和妖怪世界本就是对立的世界，是不该有纠缠的。”
“你变了！”
那双美眸看着他，留下的最后的眼神和话语都是微冷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