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班级,听老师介绍,是这个学期刚刚建立,专门招收平民学生的。因为还没来得及制作新校服,我看到了下面学生几乎都穿着与我过去一样多处缝补的旧衣裳。
老师让我上台自我介绍,我站在台上却只说了声自己的名字便不知道该介绍什么了。
“我知道!是那个举报了志泽一家的大英雄!”这时台下一名学生举着手,还没等到老师点名便起身兴奋地说道。
大家听到那家伙的话,也纷纷笑了起来。我明明知道大家的笑并没有恶意,但想起昨天晚上父亲对我的呵斥,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没错,今后大家也要向文平同学学习,敢于与邪恶势力做斗争。”老师等到大家的笑声结束,走到我的身旁开口道,她指了指远处教室侧边空着的座位,对我说道,“那是你的新座位,去吧。”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上课。”我顺着老师的话,刚走到座位旁,便听到身后老师的喊叫声。
我坐到新的座位,却感到有些不适,这个座位太靠前了,让我无法很好地观察大家的反应。我只能强忍着这份不适,听着老师的讲课。
让我有些意外地是,这个新班级所学的课程与我过去所在的班级并不相同。过去我们所学的内容很繁杂,从经商到历史,武术到文学都有涉及。而现在,我翻看课本,里面的内容除了基础的识字和算数,大多只是在教我们如何做一个“好人”,为我们介绍过去英雄们做过怎样的事迹,他(她)受到人们怎样的爱戴。
“老师,老师。无铭大人这么厉害,我们有没有机会见到他啊。”一名学生激动地举手道。
“只要你一心向善,会有机会得到无铭大人注视的。”那老师则微笑着回答道。
“嗯!我一定会按照老师说的做。”那学生兴奋地答应了一声,已经在幻想未来见到无铭大人时的样子了。
我则是呆坐在位子上,静静地看着大家激动的议论。心里觉得这新班级课堂上的氛围要较以前热闹多了,以前大家对于老师的讲课,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而等到下课,我发现大家玩闹的方式也与我过去的同学完全不同。并没有在那空站着互相交谈,多是三两个人聚在一起玩着各种新奇的玩具。他们用纸牌,或者透明弹珠之类的玩意在桌上较量着,偶尔还会聚集一些观战的学生,为其中的一方助威着。
“文平。课上的内容你都听懂了吗?”就在这时候,那上课的女教师走到我的身旁,温柔地向我出声问道。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笑容单纯的学生。
“嗯。”我呆呆地点点头,不知道老师为何要突然这么问。
“是梦落公主嘱咐我,多关照你一下。”老师看出了我的疑惑,回答道,“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问同学也是可以的,大家都很乐意帮助你的。”
“我!我!我可以教文平。”这时老师身后跟着的那女孩走上前来,兴奋地说道。
“好啊。”那老师将手搭在那女孩的肩上,并为我介绍道,“这位是欣萱,我们班的班长,她是个很乐于助人的孩子。”
“很高兴认识你。”那欣萱等到老师介绍结束,主动伸手向我握手道。我也只好呆呆地伸出手。
“那你们要好好相处哦。老师就先走了。”老师见到这一幕开口道,先行离开了。
“老师再见。”欣萱则是友好地向老师道别,脸上持续挂着笑容。
“我带你去学校里逛逛吧,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我以为欣萱即将变脸的时候,她突然高兴地说道。
“那个,我是转班生,不是转校生,在这个学校待过一年了。”我弱弱地回答道。
“啊,对哦。”欣萱愣了一下,随后尴尬地应道。但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重新开口道,“那我来教你来玩拍纸牌吧,这个游戏在我们班里很流行的。呃,你玩过没有?”
欣萱似乎有些不自信了,还特意低声问了我一下。在得到我摇头确认之后,她兴奋地从自己座位处撕来两张练习纸,带到我的面前,她开始手把手教我怎么折大家手中的纸牌。
我也是乖乖地照做着。
“班长,我们来玩弹珠吧。”就在欣萱为我讲解拍纸牌的游戏规则的时候,几个男生聚了过来,开口询问道。
“下次吧,我还要教文平玩拍纸牌。”欣萱遗憾地拒绝道。
“诶。那好吧。”那几个男生失望道,但还是接受了下来,自行离开了,只有一位身材略显壮硕的男生在离开前回头特意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有些害怕。
“文平,我们继续。”欣萱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继续微笑着向我解释游戏规则。
我跟随着欣萱的讲解,开始尝试体验这拍纸牌的游戏。但我无法体会到竞技的乐趣,实质上只是在同欣萱完成她的任务。好在欣萱本人并没有发现这点。
而上午的时间也就这样悄悄过去了。
……
“你叫文平是吧?”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那位身材壮硕的男生特意挡到我的座位前,在我抬起头后,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叫荣轩,是这里的副班长,我要跟你比一场拍纸牌,怎么样?”在我疑惑地点头回应之后,他自信地介绍道,并向我发起了邀战。
“我不是很会这个。”我弱弱地回答道,拒绝了荣轩。
“嘁。”那荣轩见我拒绝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不屑地离开了。
我感觉自己惹怒了荣轩,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继续坐在位子处独自休息。
……
下午放学回到家后,父亲还在生我的气。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就转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今天是我转班的第一天,却没有人关心我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
晚饭的时候,父亲待在自己的卧室内并没有出来。母亲终于无法忍受父亲的这般行为,气愤地去找父亲理论。
我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夹着饭。却只能听到墙外边母亲与父亲刺耳的争吵,我甚至还听到了柜子翻倒的震动声。
我有些害怕了,停下了筷子,坐在那里不敢动弹。
我不知为何,心里想起成洋了。
第二天,我照常去学校上课,只是精神有些不太好,昨天晚上一直到了很迟,都没有人来关心我,我只能自己洗漱完,一个人躺倒在床上,直到深夜都没有睡着。
“文平……文平。”大约是在快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转头看去,发现那人正是宇弘。他不敢走进教室,只能站在屋外低声地向我喊叫着。
“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因为情绪不太稳定,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有些冷漠,我自己也懒得去修正自己的态度了。
“你换班级了?”宇弘似乎被我吓到了,抬起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昨天刚换过来的,有什么事吗?”我没有感情地继续问道。
“我……”宇弘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其他人打断了。
“呦。这不是那个‘瘾君子’吗?怎么突然到我们班来了?”荣轩出现在我的后方,蔑视地开口道。
“我没有吸瘾!”宇弘立即愤怒地出声否认。
但荣轩对于宇弘的愤怒却并没有任何畏惧,反而是叫来身边的几个同伴,指着宇弘笑道,“你们看。这不是那个被指出霸凌文平的流氓吗?现在怎么跟自己过去霸凌对象文平聊到一起了?”
或许是因为过去受到的惩罚磨去了宇弘的锐气,他对于荣轩的嘲讽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愧疚地低下头,片刻之后才无力地出声道,“我是来找文平道歉的。”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想说些什么。”荣轩毫不客气地开口道,抱胸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而宇弘被大家这样看着,也变得不敢言语了。
“文平,之前的事。对不起!”最终宇弘只抛下这样一句话便匆匆地逃走了。
宇弘向我的道歉,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这就算道歉了?一点诚意都没有。”荣轩一行人见到宇弘这样灰溜溜地离开,嘲笑地说道。其中两个同学还向我提醒道,“文平,这种人你不要相信他。就算你原谅了他,他以后也会对你做出同样的事来。
我则是在回想宇弘离开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回应他们。谁知道我的这般反应却让荣轩对我更加厌恶了。
第二天的时候,班上突然流传出许多关于我的谣言。说我举报志泽一家的事迹是为了自保,说我其实也是制造瘾药组织中的一员,因为害怕暴露,主动把自己所在的组织举报。还有说宇弘欺凌我的事情其实也是假的,是我与宇弘两个人配合起来演的一场戏,目的只是为了博取大家的同情,提高在学校里的名气。
不过因为这样的谣言太过荒谬,并没有人相信。甚至有人直接出声嘲笑对方的愚笨,,指出造谣者的不怀好意,连这样谎话都能编造出来。
但不知为什么,我却确确实实感觉到周围同学看我的眼神中,对我有些疏远了。
我不知道这谣言是从何处流传出来的,但心中已经有了猜想,只是我并没有什么动力去反抗了。
唯一对我态度没有任何变化的是那位班长欣萱,他反而特意找到了我,向我询问有关宇弘的事情,我便如实地向他告知了宇弘欺凌我的起因与结果,只是我下意识地隐去我父亲对此的态度。
我怕他们知道我有一个讨人厌的父亲。
没想到欣萱听我的讲述之后,并没有去批评宇弘所犯下的错事,反而是鼓励我去与宇弘好好谈谈。她认为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宇弘已经有了改过自新的念头,需要有人给他这个机会。
但我现在并不想动弹,便拒绝了。欣萱也只好就此作罢。
不过,欣萱也并没有因此对我埋怨,反而又开始教我弹弹珠的规则。她想要我忘记过去的伤痛,以及周围的谣言,让我借此开心一会。
但是,我真的能因为这小小的玻璃珠子重获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