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陆没睡好午觉。因为砰砰砰的敲门声和偶尔出现的吵闹呼喊声。
“陆凌！开门！”
听这声音就知道，外面的人是林江云。他二人自高中起就是朋友，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怎么了又，这么急？”陆凌揉着眼把门打开。
“快起来，你看看热搜！”
他呼喊着，顺便把门带上，嘈杂的声音被关在外面。这样陆凌才看清他。他显得极其兴奋，一反往常的冷静作派。而且……
“你没戴眼镜？”
“呃，忘带了…？”他有些支支吾吾，跟着陆凌坐在床沿。但马上又催促起来。虽然陆凌很疑惑，但还是打开了摆在床头的手机。
此时的锁屏早已被许多相似的新闻标题占满，上面大差不差都写着：惊奇！异能力真的存在？
陆凌也变得好奇起来，随手点进去一个消息。
视频加载出来，画面中显示一个男人正两手对着泳池虚空发力，伴随着周围人激动的声音，部分水就缓缓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举起来；画面一转又变成壮士穿着一件背心面对MG4的火力倾泻，等到镜头贴近，透过残破的背心能看到壮士身上只留下有浅浅的印痕！在长达六分多钟的视频里，没有一个是看起来不夸张的。
不过，这在互联网信息时代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不整活呢吗？”陆凌点进媒体主页，“你看，前几天也才发过类似的整活视频。”
“你不信？那你看看我啊！”
一道声音从上面传过来。
“你什么时候跑到上面的？”陆凌说着随即将视线移过去，“我怎么没听……”
“啊？”
“你看！”
陆凌看着躺在空中还贱笑的林江云瞬间头脑风暴。
“不是哥们？”
“这是怎么做到的？”陆凌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说着还将两臂环起来，从林江云的头上套到脚。
“不是，这也没东西啊？”
陆凌低头看了眼视频，又看了看飘在空中换了个姿势的林江云，“啊？”
一直默不作声欣赏好兄弟震惊到宕机的林江云终于忍不住兴奋的笑声。
“你看，这就是真的！我也可以！”
被声音唤回神的陆凌，也显得格外兴奋。他在这一刻放弃了去思考这各种现象的原理，转而好奇林江云的能力。
“这是飞起来了！？你能飞多高？”
“我不清楚，没试过。”他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摔在地上，“这个样子持续不了很久，而且需要集中注意力。”
“我能做到现在这程度已经很勉强了。”他支撑住胳膊，身体仍然在因为激动而轻微颤动。
陆凌上前把他扶起来，“可能跟技能一样，需要熟练度吧。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怎么没有？”陆凌开始打量起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这捏捏那掐掐，想要打开自己异能的开关。
林江云无语，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回答他，“大概三小时前，我还在外面逛街的时候。”他回想起来。“从目前网上和街上的情况来看，只有少数人变成了这样，大部分人还是正常的。”
似乎是意识到了他们的特殊性，林江云迅速褪去亢奋，冷静下来。他背对着门沉思着，过了一会他才继续说。
“不明原因的各种异能觉醒刚刚开始…眼下大家还沉浸在获得异能的喜悦之中。可原有的力量对比体系已经被破坏，到时候武装力量能否在他们对社会造成可能的危害之前压制住他们，就不好说了。”
陆凌推开宿舍门，看着楼下被一片一片欢呼声簇拥围绕着的异能者，顺着林江云的意思猜测：“异能带来的差异是永远不可能弥补的鸿沟，他们看似激奋鼓舞，与异能者和谐一片，恐怕已经埋下了不平等、爆发群体性事件的种子？”
门又被林江云关上，陆凌有些不解，但林江云没有管他然后继续说：“当然如此，所以时下的最优解就是用所有可能的办法尽快控制住这些‘变异’了的人。而因为有限的力量，会优先选择人员密集的场所。”
林江云和陆凌此时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们知道人员密集场所中，排在前列的就包含有学校。
“还好我没有被冲昏了头脑，去外面高调展示。现在知道我也是异能者之一的只有你，到时候我们就蒙混过关……”他如此安慰自己。
“好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或许也可以先出去躲躲？”他现在也很混乱，但依然尝试提一些建议。
“不行，到时候肯定会查人，这时候不在场怕是会被单独排查。”
这时二人的班级群里都跳出来一条消息。
“所有人立刻去操场集合，有重要消息需要通告。”
“没办法，只能跟着去了。”刚出门林江云就指着通往校外的门口，“那儿已经有特警把门了。”可是陆凌顺着林江云的方向看去并没有看到他说的特警。林江云先行一步离开，陆凌顾不得继续思考，只好跟紧他。
操场上已经挤满了一群人。那些在校外溜达的估计都在几小时前就被朋友拉回来看异能表演了。
越来越多的人拥挤在眼前，陆凌突然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还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使得他心底里升起一丝不安。
“各位同学、老师们好，我们学校接到紧急通知，假期被取消，为调查不明原因的突发情况、保障涉事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这段时间内将按照《突发事件应对法》联合公安特警同志对特定人群作临时监管保护，届时也会对特定人群提供免费的医疗全面检查服务。”
监管保护？在这混乱的人群里又该如何找到那些人？
“下面将公布受保护人员名单。请念及名字的人自觉主动前往校门口登记，积极配合公安部门工作。”
他们哪弄来的名单？监控拍的？
“聂真亚、文弘光、陈芷菱……”
陆凌越听越不对劲，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重新翻找铺天盖地的媒体消息。他一个个点进去看视频，发现发布时间大多是今天中午11:30左右，但也有例外。
“星华社发的视频，在昨晚八点……”
也就是说，这整件事并不是刚刚开始、官方也并不是毫无准备。陆凌呆望着台上的官方人员念名单，可他的精神却没有集中在任何地方。
“……林江云、陆凌。”
听到自己的名字，陆凌有些不可思议。这一时刻乌泱泱的人群环绕着他，台上和可能隐藏在周围的眼睛窥视着他，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可怖漩涡之中。为什么自己也会在名单上？如果他们不是在瞎点名，那难道自己也有异能，只是没有发现？
同一时刻那好像被猛兽盯上的感觉也令林江云不得不按照指示去做。可陆凌仍然呆站在原地，林江云只好拉着陆凌往外赶。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门外排满了之前林江云所见到的荷枪实弹的特警，威慑着企图闹事之人。他们围着一辆客车，旁边是临时搭建的镀铝锌板的小棚屋，没有窗户，只允许单人次进入，而进去的人就会把门关上，他们最后都会从另一侧的开口出去，一个个上了客车。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准备很快就走。
“林江云，是吧？”
旁边进行登记的警员看到他们，便开始核验身份。
“对，”林江云回过头指了指陆凌，“他是陆凌。”
“好。”登记警员在纸上填下他们的信息后，从桌底下的箱子里抽出两张单子交给他们，“拿好自己的，然后从那个棚屋过去。”
陆凌仔细看了递过来的单子，上面清楚地写着他的基本个人信息，右上角除了国徽外还有没见过的LOGO和条形码。LOGO还印着一段字母：Institute of Alpacity
收好单子，他跟着林江云进了棚屋。里面没有很多东西，只有几叠文件和三台桌子，布置着四台识别机器，和数个操作人员。他们示意二人将条形码对准机器进行扫描，接着其中一位女操作员递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一份转学证明，附带的是新学校介绍。你们签下名字就意味着同意从现在的学校转学，学籍档案也会更改。当然，你们可以选择留下，而非去陌生的奇怪学校。不过，你们肯定不想自己现在的才华浪费在普通学校上吧？”
“可我的身体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变化！”陆凌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疑惑，“我怎么会在名单上？”
女操作员安静地听完，对陆凌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后就继续解释。
“这个不归我们管。”女操作员睄了一眼已经在看条例的林江云，“而且无论你们同意与否，都需要坐车去医院进行全面检查，以防万一。”
“行。”林江云签好自己的名字，连带陆凌拒绝的一份一起递了回去，“他既然没有什么问题，就单独做个检查之后就回去也没事吧？”
“当然。”女操作员依然保持着微笑，接着在机器的显示屏上操作一通，让他们收好自己的单子，就放二人出去了。
在上车之前，林江云告诉陆凌：“直到你脱离这次事件之前最好就一直待在我后面，和他们保持安全距离。”他顿了顿，看向外面已经封锁的街道和警车铁骑护卫，“这路上可能不会安全，你也多加小心。”
“有那么恐怖吗？”陆凌仍然有些心不在焉，可林江云的表情又很认真，再加上往常他总是能切中事情的要害，陆凌最终败下阵来。“好吧，都听你的。”
林江云打头阵上了这辆特殊的客车。上面十数人听到有动静，一瞬间纷纷将视线压在林江云的身上，没有特别注意他后面的小跟班。值得一提的是，等到他们坐好后，除了车尾那个闹嚷的家伙还一直在不停地实验自己跟小火星没两样的火球术外，其他人看起来都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不是在低头玩游戏，就是在低头刷视频。
没过多久，最后的五六人也上了车。在他们步伐之后的是四名配枪武警和一名军官，武警两名在前两名在后，军官穿着一套合体贴身的绿色制服，胸前贴着蓝底一颗星，看起来都没有三十岁，高高瘦瘦，动作精准干练，从兜里掏出名单对照起来。
“二十二人，可以走了。”军官提示完司机，名单也塞了回去。“大家不用怕啊，都是学生。别看我们这么凶，也是为了大家安全着想。”
“我姓都，你们可以叫我都长官。”说着，他就倚靠座位坐下。“现在我们先去医院做检查，你们都知道了，就做个检查。做完之后我就送你们去新学校，那里很安全，大家都不用担心。”
“都长官，我们为什么会有危险？”窗边的一名女生提问。
“问得好，”他拍了下手，“外边不像你们学生，有些人觉得自己有异能就啥都不怕了，疯了，在人群里横冲直撞，群众受伤不少。而且不少人都很厉害，不像你们那么弱，对，就坐在后面那个玩打火机的男生（手指着车尾），打半天才出来一点火苗，外面的歹徒可都已经能喷火了。”
“那我们为什么会突然有了异能？”另一个人问。
“这我不知道。或许你们该问问到时候的校长，他是校长的同时也是异能研究所的所长。在这方面估计国内无人能出其右。”他叹了口气，“许多东西我也无权过问。但我能不问吗？营里的兄弟都有人获得异能，马上被调到其他地方了，我却还是在这普普通通。”
他又接连讲了一些其他趣事，成功把一开始紧张害怕的气氛打消掉了。 可林江云没有被这快活的氛围俘获，他从刚刚起就一直有个疑问。
“都长官，您为什么会告诉我们这些？”按理来说，这位长官刚刚讲的大部分“趣事”都不可能被部队外面的人知道，也不应该说给平民听。除非……
“不是你们想知道吗？”军官稍稍直起了身板，有些漫不经意。“反正过不了多久你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会知道了，不差这么点时间。”
他似乎开始变得有些坐不住，始终盯着手表。直到客车停在一片密密麻麻的帐篷前。
“到了。”他率先下车，“别忘了带上你们的档案表单。”
林江云带着陆凌也跟着人群来到帐篷面前。军官看着周围还停着的几辆客车，“你们都是第一批来这里的，尽快检查吧。”说完，他就带着二十二人进入了帐篷迷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