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没事吧？你从上午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林江云看着陆凌端起水杯却一口也没喝，不免有些担心。
“没事，睡觉吧。”林江云就这样注视他僵僵地站起来，直到关死房门。林江云不知道怎么开口，陆凌心里的事也只能陆凌自己才能解决，他能做到的只有少说些话，需要他的时候就尽量帮忙这么多了。
他站起身把客厅的窗帘拉上，用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下午学校就已经把他们所有的个人物品都运回来了。在静静的等待中，对面传来有些疲惫的声音。
“谁啊？”“妈。”林江云拉开一点帘布，对着漆黑黑的窗外说。“我现在平安到学校了。”“哦哦，这么快呀。江云真是为咱家争光啦，在那边一定要继续努力，不能松懈。”“知道，知道。”“哎，那边环境怎么样啊。宿舍行不行啊，你之前一直抱怨宿舍怎么怎么不好…”“非常好，都很好。两室一厅独立卫浴还有空调呢。您就放心吧！”“好，好。你这样说妈就放心了。妈也很累了，你也赶紧睡吧。记得之后有空多给妈打电话哈。”“好的妈，晚安。”
林江云正准备回去睡觉，可听着陆凌一点声都没有，他还是放不下心。他敲敲门，“陆凌？没事的话，就嗯一声。”
“嗯……”闷闷的，是不是要睡了？看来是多想了。林江云关好自己的门。
此时床上的陆凌正陷入一种半睡半醒的恍惚状态，他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许多细碎的记忆碎片。他能听见林江云打电话的声音，也能听见自己睡着的缓慢心跳声，还能看见今天校长的讲话在眼前带着音轨重新放映。
“…安全，还是为了探索、培养自己的异能。你们会在这里度过不受打扰、安静学习的五个年头，这期间我们将保证你们的生命健康，也保证你们不会被强扭进军队或者其他任何势力，当然除非你们自愿…这里不会禁止你们与外界交流，任何不需要保密的内容你们想说就说，具体什么内容都写在协议上…为了秩序与稳定，你们需要暂时与外界隔离开来，不能以任何形式擅自离开这里。直到相关法律及强力出台…我们相信，这个过程会很快。”
“…的研究从百年前就开始了，各国都如此。过去的异能者有各种各样的称呼，但几十年里诞生的异能者都不过一双手的数量。像如今这种全范围持续爆发，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而且，从前的大部分研究结果都失准了，小部分也在一定程度上变得极不可信。留下来的，只有判定某人有没有异能的技术。所以，我们仍要重新建立一套研究框架及体系，这在短时间内是难以完成的…所以我们会在沿用旧有研究方案的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实事求是地进行更改，做到与当前需求尽可能地匹配…包括异能重整分类测试在内的所有测试都需要提上日程，基本异能表现测试就暂定于明日上午。”
“目前异能者出现的速率正在断崖式暴跌，意味着你们这第一批的异能生产很快就会结束。但同时，第二批也会紧随到来…我们暂不清楚异能从何而来，但必须知道，作为异能者的你们，已经不同于常人。单单一个人就能拥有从前人类无法想象的力量，我实话说，你们的危险性很高。这是事实，如果你们不受控，我难以想象会有多少伤亡…别看你们现在只会放个小电、点个小火，但只要训练得当，引发雷暴与火海并不是很难。”
“…第一批异能者具有极强的引导力，也就是模范作用。为此，我们会给综合能力较强者保留在社会与外交方面进行不遗余力的宣传的资格…以及最后的补偿，每位在校学生将以奖学金的名义获得每年30000的资助。”
“…学期课时规划在学生手册里，我只简单一讲：除了必要的训练时间，每周还要修满至少6课时的文化课以及12课时的异能理论课。当然最后一个目前还没有准备好，现在没得上，不过也快了。”
“同学们，不论时代怎样发生变化，你们年轻一代永远都是国家乃至全人类的顶梁柱，如果你们这一防线失守，那所有人也离玩完不远了。最后，祝你们能在新学校，在以后的日子里交到新朋友，一起相互慰藉、激励、珍惜这段时光。”
陆凌的意识逐渐沉于黑暗。等到他再醒来，房间已被阳光填满。
“陆凌，该起来了！”林江云的声音。
被熟悉的声音惊扰，他仍然像往常一样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这时他不断产生幻觉，好像回到了那天中午。回到了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林江云也这样敲着他的门。如果，如果他没打开这扇门，是不是现实就会改变呢？
可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他艰难地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阳光晒在脸上暖暖的，反复踱步的声音在门外徘徊。他扯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整个人利落的起身。恰好看见窗外油画一样的晨景，一栋栋古典建筑就在他每天起来的窗边。
“还真是奇幻……”这个世界真的一瞬间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了。
“陆凌？”
“来了。”他推开门。
“现在是测什么呢？”这个全方位无死角加固的测试房间里，正有一群人奋力地做着什么。“异能激发条件。”林江云随便指着一群人说，“如果异能被完全激发成功，他们就会记下当时的脑电波活动和各部位肌电信号情况。”
“那我需要做吗？你看我都没有异能……”
“需要。”
“为什么啊！”他有些怕麻烦。林江云只好解释道，“可能是看你有没有异常，或者是无能力发动时的参照？”
“那你呢，你怎么这么闲？”陆凌明显有点生气。
“我已经做完了。”
“好吧。就这一个吗？”
“不止，”他又指着一群人说，“还有异能的激发程度。这需要同时确定好异能的强度基准和目前异能强度的划分。就比如我能飞，就要以飞起来多高来判定强弱程度。剩下的还有确定自己异能的形式划分、持续时间、功能定位、价值效益等等。”看着满头黑线的陆凌，他最后终于憋出来，“这些和之后的你都不用测。”
“搞我是吧。”
“没有。”一本正经的林江云没露出任何破绽。
陆凌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好吧。”
“那我现在可以去测了？”
“随时都可以。”林江云看着踌躇起来不知往哪跑的陆凌，“算了，我带你去吧。”临走还不忘碎嘴，“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好不了咯，你就当我一辈子盾牌吧。”
“等我老了？”林江云没回头。
“你老了又怎么样？两个老头子拄着拐杖一前一后我觉得也行。”
听着身后的声音，林江云没有回话。
他走到登记测试的地方，对着记录员说，“给我身后这个神金的正常人做个测试A1。名字陆凌。”
“喂，我都听见了！”
“听见了那就快滚吧，”无情的林江云手指着一个正走过来的人，“跟着他，我在这等你。”
十分钟后……
林江云带着测试完的陆凌马不停蹄去了训练场。
说是训练场，其实和外面的荒地没什么区别。杂草丛生、坑坑洼洼的土坑水滩、发出响声的河流，不是有水就是有石头；还有这一些奇奇怪怪又高又大的混凝土块。那些急于提升自己能力的人自觉地凑在这里训练。
可惜他们的异能都还不成熟，还有相当部分的异能效果是重叠、重复的。电与火似乎成了“热门异能”，还有少数人连效果都微小到要看不见。不过也有好处，这可以让其他人根本辨别不出他们的能力。
“话说夏欣柔呢？她不是很勤奋吗？”陆凌没看见想象中的那人。
“她说自己的小电火花太弱了，不想被那么多人看见嘲笑。”前面的林江云没有回头看陆凌。
“真这样说的？这儿的人也都和她差不多啊。”
“骗你的！”他大笑一声，继续看着无聊的训练场，“其实是她早上来没找着你就自顾自玩去了。”
“她能玩？肯定换个小地方在自己偷偷卷吧。”
“谁知道呢。不过和她一起的还有她说的两个朋友。”
*轻微的扑通声*
“嗯？你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吗？或许是他们某个人放了声屁结果被我们听到了也说不定。”林江云又笑起来，就是后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正经…了……”他回过头来，结果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陆凌。
“陆凌！我艹，你怎么了？”他把陆凌翻过身来，试图晃醒他。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陆凌都没有丝毫醒来了的意思。他有些慌了，赶忙把手放在鼻子上试探陆凌的气息。
“怎么…”林江云整个人都惊颤起来，心脏感到一阵扭曲刺痛，甚至控制不住的手抖。“怎么没呼吸了……”他不管自己身体的异样，又迅速把耳朵贴在陆凌胸口上，“心跳、怎么也没了……”
他下意识撒开抱着陆凌的手，惊恐地看着安详闭眼的陆凌。
“死？死了…？”
林江云两眼一黑，也栽倒在地上。
正在此时，一阵突兀的电流滋啦声过后，训练场的上空，整个学校的上空都响起广播声，是校长的声音。
“…研究所侦测到极大的异能能量波动，确认是第二批异能者正在产生。请各位学生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变化。”
“请各位学生，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