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不止头,全身都在痛。
脑袋还晕晕的。
仿佛在阴湿地板上睡了一晚。
得亏椎名真理奈年轻,身体素质不错,不然都以为会落下什么病根。
要不跟妈妈说一声,今天不去学校好了?
妈妈对她这么好,撒撒娇就行。
堕落的思想转瞬即逝。
想想还是算了,她可不想让父母担心。
自己是学校的风纪委员,随便请假也不行,最近那个新上任的学生会长很有手腕,发表的演讲光是听着都振奋人心。
昨天才开会强调要做好这学期的工作,虽说给学生会卖命犯不着那么积极,但多少给人家点面子不是吗?
嘶——
她从来没喝过酒,这应该就是宿醉的感觉?
感官在逐渐恢复,不适感直线攀升。
眼睛上的是什么东西?
都看不见了。
……
哐啷!
刚想伸手把那类似眼罩的东西摘下来,结果相当不妙。
双手被铁链似的物体束缚,根本抽不出空当。
为什么说是铁链不是绳子?
使出仅有的力气摇晃两下,除了砸在墙上的清脆声响别无他物。
束缚野兽的器具用在她一个女孩子身上,这合理吗?
除此之外,遮住眼睛的布料质地相当好,半点光都透不进来。
合拢嘴巴算是奢望,软嫩的舌尖探出的触感是一个球体,要不是喉咙下意识地吞咽,恐怕口水都要流出去了吧?
令人作呕。
她不是三岁小女孩,眼前的景况稍微用脑子想想就能得出答案。
被绑架了。
然后呢?
无能为力。
不止是勉强能挤出闷哼的嘴巴,随便晃动就传来铁链砸墙的响声,椎名整个身体都在“用力”,希望有人能注意到自己。
在这之前仅仅两分钟的意识空白,就让她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剥夺了视觉,以至于其它五感都变得敏锐起来。
口腔的干涩,鼻子不通气,发酸甚至发麻的双脚。
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控诉此时发生的不人道的行为,力求摆脱困境。
可惜,她不是超人,哪怕在学校里能以比较高高在上的态度面对其他学生,但那是现代化的社会和高层、老师所赋予她的权利。
面对武力远胜过自己的绑架犯,难不成还能用呵斥触犯风纪的人员的语气来教训他吗?
意识已经彻底变得清晰,然而椎名对现在的处境却越发不了解。
挣扎的力度再大也没用,还不如老老实实保存体力,直到遇见嫌疑人为止?
透过某双眼睛,不解地看着做无用功的少女,先晾着她一会吧。
挣脱是绝无可能的,一丝难堪的想法甚至慢慢攀上心头。
因为剧烈挣扎的缘故,体力快速流失,嘴角控制不住地流下透明的涎液,却无法吸回去。
甚至到了滴落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羞恼至极,她刚才都是在做些什么啊?
咽喉的肌肉卖力吞咽着,哪怕是在做无用功,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大脑快速运转,希望能分析出什么线索。
自己明明是在家里睡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刚刚脑袋醒转时的钝痛让她记忆犹新,不会是被猛击导致的吧?
可惜手腾不出来,不然可以摸一下试试看。
身侧是冷冰冰的墙壁,铁链的另一端貌似就固定在上面的位置,以她此时此刻的状态是绝无可能触碰到的。
臀部底下姑且是比较柔软的垫子,上面一层可以揪起来的应该是床单?
毫无疑问,自己是被囚禁在某个房间里了。
或许是地下室?
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她刚醒过来,问题还不大,但眼睛看不见的情况持续时间越长,她就越焦躁。
近乎失明的不安感,明明是自己肢体的一端,却完全失去了作用。
无法用来获取情报不说,作为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如果受到什么伤害的话……
现在姑且能保持冷静,是因为可以预见的威胁还没登场,椎名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穷凶极恶的罪犯是她绝对应付不了的存在。
对未来不抱希望的低落情绪无可避免地涌上心头。
11区的治安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
身上又传来止不住的疼感,仿佛没穿衣服时的秋雨一般绵密刺骨。
大脑昏沉,口渴难耐。
之前刻意忽视那个人在自己身上做出的行为,羞耻心已经彻底克制不住了。
跪坐的姿态是她自己调整的,下意识选择了最舒服的姿势。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脖子……脖子上的项圈没有对她造成生理上的不适,明显材质上佳。
同样延伸出的铁链和另一条汇合,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口球的松紧带绕过软嫩的脸颊,固定在脑后,镂空的构造让她频繁地吞咽,结果却毫无建树。
刚才让她停下动作的原因就是这个。
不仅如此,椎名时刻有一种被人偷窥的不适感,让她如芒在背。
不用想都知道,这里肯定是有监控的,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丑态被它以“欣赏”的目光扫视,仿佛任人宰割的羔羊,放在餐桌上供人享用。
深深的屈辱和无助差点击垮了她,明摆着图谋不轨的行为是椎名平生仅见,只有阅读过的某些作品中才有这种做法。
而后续的结果?
恐怕不用她说都知道吧?
她自认为是个坚强的人,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情绪面临崩溃的边缘,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嘴中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所谓绝望就是这样。
不管要钱,还是……
至少能把眼睛上的东西取下来吗?
为了摆脱这种羞耻的情绪,她思考着自己或者家里有没有得罪过谁。
父母生意上的对象她只见过其中几个,在记忆里态度都很好,偶尔还会给她带一些礼物。
虽然是片面的看法,但椎名觉得为了利益绑架自己不是个好主意,早早排除。
而学校里的同学就更离谱了,高中生除了搞搞霸凌之类的恶心事,还有勇气绑架别人吗?
前者她毫不畏惧,倒不如说,风纪委员这个职位就是用来预防这种情况的。
后者的意义却完全不一样。
再怎么得罪,难道还能变成深仇大恨吗?
就算是班上那个最刺头的人也不会这么干吧?
梳理着人际关系,结果丝毫线索都没有发现。
椎名慢慢冷静了下来。
事已至此,还不如等那个家伙出现再做打算,除了眼睛看不见,身体被束缚之外,没受到伤害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管它提什么要求,先假意答应下来再说,只要不是一出现就动手,总有周旋的余地。
尽管她这么想,但对怎么实操还是很忧心的,椎名可不像那个刺头一样自大。
搜肠刮肚看过的书籍,影像资料,如何让绑匪消除戒心。
又或者趁它睡觉的时候找到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报警或者通知家人。
伺机逃脱什么的想想就算了,外面是不是荒郊野岭谁都不知道。
希望破灭之后可能直接一蹶不振,这种想法会把她彻底摧毁掉的。
一边摸索着身处的环境,一边想着遇见绑匪之后的种种可能。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应该有两个小时了吧?
自己的生物钟是在早上七点,虽然现在没有参照,但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判断流逝的时间应该还算接近。
突然,椎名的脑袋一阵晕眩,感觉不久之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她家境还不错,幼时经历过音乐美术的教育。
如同交响乐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曲调不算动听,但挺有趣的。
一起出现的光怪陆离的场景像是散射的光谱,透过纯黑色的眼罩无规则地旋转。
然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画面揉成一团,扯碎又胡乱拼凑之后呈现在她面前。
仿佛数之不尽的巨大音叉于耳边共振,扭曲油画上不断出现的污渍在扩散。
给她带来的恶心感也越来越强,甚至想把胃都给吐出来。
遗憾的是戴着的口球不允许。
「停下来好吗?求求你停下来。」
含糊不清的第一次开口是对着不存在的对象哀求。
回应是肯定没有的。
而实际上,仅仅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也就是十五分钟。
人的承受力称不上强大,越对自己有信心,越有可能折服在失去感官的无助下。
这样的实验某些国家做过无数次,能承受一天的都寥寥无几。
并且是拥有成熟阅历和健康心理的成年人。
在没有提前告知,还被绑架的惊慌情绪下,椎名真理奈能在自我认知中坚持两个小时算是不错的成绩。
他也从中插了一脚,具体情况则不便告知。
因为症状尚浅,还到不了拿脑袋撞墙的地步。
但再这样下去的话,精神失常都算轻的,明显和自己预期的计划不符。
先去安慰她一下吧,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
对于在这个国家生活的大部分人来说,正常合理的追求好像不是这样?
和他的想法倒是不太相符。
过程无所谓,结果是想要的就行。
她应该也能理解。
作为自己选中的女孩子。
包容的品质理所应当具有。
没有也没关系,自己会帮她板正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