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方朔睡醒后,他马上便问马夫座上的库博:“到了没?”
“应该快到了。”库博说,“我能看见一栋大宅子,那应该就是卡佩家的宅邸了。”
东方朔透过栅栏向外望去,没看见宅子,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绿茵草原,上面点缀着朵朵鲜花,此时恰好风儿吹过,它掀起一阵绿色的波涛,并裹起沁人心扉的花香和青草香气,来到了东方朔他们所在的车與里。
“还真是片好风光。”东方朔心里想道。他收回头,等待着马车到达目的地。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驶着,此时他们已经到卡佩家的私人领地。卡佩家族名字的来源——卡佩河,就在索姆他们所走道路的右边,距离他们几百米远。卡佩家族的宅邸便建在卡佩河河旁。阿拉诺坐在马车上,两眼放光地盯着卡佩家的宅邸,她看见宅邸洁白的外墙在阳光下晶莹闪烁,发出璀璨光芒,仿佛是用白银和珍珠打造。它的外墙上还镶有黄金制成的浮雕,它们花样繁多,与外墙一样美丽绝伦。
“索姆先生,您看!”阿拉诺拉着索姆去看卡佩家的宅邸,“多美啊!”索姆应和着说:“你喜欢就好。”他接着指向东方朔之前所见的那片草地,“你觉得这片草地怎么样?”
阿拉诺顺着索姆所指望去,此时青草在风的吹动下正摇曳着身子,在阿拉诺眼中,它们仿佛正与她招手,于是她也对他们招手。索姆乐呵呵地笑道:“你在和他们打招呼吗?”说着他自己也对着草地招起了手,说:“你们好啊。”
税务官看着两人的举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跟小草打招呼。”索姆说。
“跟小草打招呼?”
“是的。你要来吗?”
收税官觉得这种举动简直傻的可以,不过她看见阿拉诺天真的模样,而且又是索姆的请求,他犹豫了下,便对草地稍稍挥了挥手,说:“你们好啊。”
索姆他们的举动和说话声自然也被后面的库博注意到了。车與里的众人此时也已醒来,他们在车與里只能勉强听见索姆他们的交谈,其中的东方朔问库博:“他们在说什么?”
“在跟小草打招呼。”
“啊?”不仅是东方朔,其他的两个人也都惊奇万分。“他们跟草打招呼?”
“是啊。”库博说,“先是阿拉诺,然后是索姆,接着是那个收税官。他们还对着草地招手嘞。”
“还招手啊?”东方朔打趣道,“你要不要也对着草地招手?”
“行啊。”东方朔没想到库博居然一下子便答应,他接着就听到库博大声喊道:“草地,你好哦!”
库博喊完后,车與里的贾斯也走到了栅栏窗前,他打开面罩后对着草地喊道:“你好啊草地!”东方朔见其他人都喊了,便在贾斯喊完退下后走到栅栏窗前大声喊道:“野草,你好!”
东方朔喊完后,一直没出声地萨卢斯忽然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呃,在跟草地打招呼,你要来吗?
“不了。”萨卢斯说,“我的嗓子喊不了。”
“你的嗓子怎么了?”
“老问题了。只是不能喊而已,正常说话还行。”他站起身来,对着窗外说道:“你们好啊,小草们。”
就这样在你一言我一语里,两辆马车到达了卡佩家宅邸的门前。东方朔一出车與,立马伸了个懒腰:“哎呀,总算从那铁盒子里出来了。呆里面半天我都闷死了。”
贾斯和萨卢斯此时也出了车與。萨卢斯环顾四周,说道:“这里有很好的风景,如果能有更多人看到就好了。”
“不过这里是私人领地,也不可能有更多人看到。”贾斯说。
“所以我只是说如果。”萨卢斯看向刚从前车下来的索姆,“我想我现在该去跟那位索姆先生打招呼。”萨卢斯走上前去,微微鞠躬道:“你好,索姆先生,我的名字是萨卢斯。如你所见,我是个瘟疫医生。”
“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啊。不过我还是再自我介绍一遍,我是索姆。”索姆伸出手,想与萨卢斯握手,然而萨卢斯似乎有些犹豫,迟疑地不敢去握。于是索姆问道:“怎么了?”
“不,只是——”萨卢斯握了握手,似乎在确认什么,“我的手上可能会有很多细菌,可能会让你染病的。”
“这没什么。”索姆说着握住了萨卢斯的手,用力地摇动几下后才松开,“我很尊重像你这样愿意冒着危险帮助他人的人。”
“谢谢你的尊重。”萨卢斯说,“你的这份尊重我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
“为什么?我以为像你们这些瘟疫医生应该会受人尊重的。”
“因为瘟疫医生不是普通的医生。”萨卢斯说,“正如这个名字,我们去的地方通常是遍布瘟疫的地方。那种地方充斥着死亡和哀嚎,我们面具的鸟嘴又会让人联想到乌鸦。久而久之,我们就被大众认为是死亡信使,当我们穿上这身衣服去往某处时,就代表有个地方正饱受瘟疫肆虐。也因此,瘟疫医生与刽子手一样,虽然报酬较为丰厚,但平时与人交往都颇有歧视和限制。”
“这太糟了。”索姆表示同情地摇了摇头,“所以你现在穿成这样,也是因为某处有瘟疫发生吗?”
“并不是。”萨卢斯摇摇头,“这是我个人的习惯。我平时都是穿着瘟疫医生的制服的。”
“为什么?这难道不会很闷热吗?”
“这算是一种警醒,警醒我关于做瘟疫医生的初衷——帮助受病痛折磨的人们。”
“是这样的吗?”索姆眼神瞟过萨卢斯绑着黑色亚麻布的双手,并没有询问,而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你现在是要到哪儿?”
“我就是到这里。”萨卢斯指了指卡佩家族那光鲜亮丽的宅邸,“我是来医治这里的奴隶的。”
“是卡佩的人请你来的吗?”
“不,是我自己打算来的。”萨卢斯说,“我是个医生,既然有人需要治疗,而我能够到达那个地方,我自然要去帮助他们。”
“那你打算收什么作为报酬?”
“我不需要报酬,或者说,一般的报酬对我没有意义。”萨卢斯说,“我已经有了我所需的一切,金钱能换取的东西对我来说已然毫无价值。对我来说唯一珍贵的,就只有再多金钱所无法换来的,一个人的生命。”
萨卢斯说话时,一旁的收税官一直默默地听着,他是个势利眼的人,但人类朴素的情感仍然存在于他的内心。因此,在听见萨卢斯这番质朴又真情实意的话语后,他的心默然地被触动了。他走上前去,对萨卢斯说:“先前忽略你搭车的请求是我的错,抱歉了。”
萨卢斯对这个收税官直接向他道歉感到意外至极,索姆也显得一脸意外,他鼓掌说道:“你让我惊讶,收税官先生。没想到我的这趟旅程刚开始就收获颇丰,这可是我呆在宅子里看不到的。”他又打个响指,一枚金币凭空落下,索姆夹住那枚金币,两只手指弯到收税官面前,示意他收下。收税官感到犹豫,一时不知是否该收下。索姆直接把金币放在收税官的手心,并将收税官的手指捲起握住手心,并说:“一个人,尤其是你这种职位的人,能够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少见。我很感谢你让我看到了人的多面性,所以拿着吧,这也是因为你自己的举动所得到的嘉奖。”收税官这才收起了那枚金币。
索姆转头看向卡佩家宅邸的大门,那门是用白银制成的,高约500厘米,宽度能容下三个成年人并肩,两个门面分别分割有四个格子,每个格子中都有黄金浮雕装饰于内,浮雕的内容也各不相同,尽显卡佩一家的奢靡。“该进去了,我们走吧。”索姆招手道,于是众人便跟着收税官的后面,进入了卡佩家族的宅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