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武神清缴掉剩下的邪教徒，这一伙以斐兰为主的邪教徒团伙也宣告覆灭。
由于担忧这旧城区依然有邪教徒残党，除了伊尔外，女武神和临时调来的一个圣骑士大队，在罗娜的带领下开始清缴这旧要塞区的地下设施。
而高凡和莫琳则跟着伊尔一起，把斐兰和菲尔琳带回了福利院。
在从高凡口中得知了菲尔琳的遭遇，尤其是知晓她虽然被改造，灵魂却依然无意识的保护着那些无辜者的魂灵后，包扣德蕾莎修女长在内，所有人都有些动容。
“我没想到，那孩子竟然会犯下如此十恶不赦的罪行。”
一想到从战场上带回来的遗孤，竟然一手制造了这样一个惨剧，德蕾莎的面色明显苍老了几分。
可这件事真的不能只怪德蕾莎。
在菲尔琳归来后，德蕾莎数次向金铎主教谏言，建议那位主教严加保护菲尔琳，并调查行为怪异的斐兰。
但是金铎主教却完全忽视了德蕾莎的请求，德蕾莎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能做到的事情实在太有限。
“不过。”
感受着莫琳和高凡的视线，德蕾莎重整了一下情绪认真的说道：
“有一点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并不会对救下斐兰感到自责。起码在战场上，接受这些战争遗孤的那一刻，我只是在履行拯救这些孩子的义务。唯一让我懊悔的，只有我这虚弱的身躯而已。”
莫琳显然没听懂德蕾莎在说什么，毕竟她没有直面高凡审视的目光，自然不知道高凡的眼神到底给了德蕾莎多大的压力。
此前，为了一些心中的疑惑，高凡特意让莫琳带她来找德蕾莎。
在这位修女长屏退众人后，高凡立刻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这位做事果决，却似乎非常善良的老者。
“我并不是在纠结这件事。”
高凡看着德蕾莎，从这位老女士苍老的脸上，高凡没有看到任何破绽。
“我真正在意的，是关于女武神的事情。”
听到高凡的言辞，德蕾莎微微一愣，她重新打量了高凡一番，审视的态度非常明显。
在这样沉思片刻后，德蕾莎似是答非所问的说道：
“我见过很多超然的存在。圣教的圣人，帝国的摄政贤者，精灵的万界母神，然而你和它们都不一样。”
高凡看着德蕾莎，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有点不理解这个人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事。
看出了高凡的不解，德蕾莎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您的身上有着让人羡慕的力量，却也有与之完全不匹配的人性。龙神阁下，恕我直言，您的性格，并没有展现出超然者应有的冷静和理性，相反，您有些过于在乎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了。”
说着，德蕾莎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厉，语气也充满怀疑：
“恕我直言，这种关怀让人受宠若惊。和邪神不同，您并没有表现出你的渴求。”
听到这里，莫琳总算是跟上了两人的对话，德蕾莎似乎是在质疑高凡的目的。
没有任何犹豫，莫琳直接开口说道：
“因为师父是好人……啊不对，好龙啊！”
莫琳这话让高凡既感动又无奈，他向后倚在了莫琳身上，细细组织着语言，最后说道：
“德蕾莎女士，以您的阅历来说，您觉得什么人更有可能成为救世主？王子，大贵族，国王，还是……”
高凡一开口，德蕾莎就知道了高凡的态度，她直接给出了心中的答案，原本的戒备心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是普通人。”
没错，就是普通人，这就是德蕾莎这半辈子得到的答案。
诚然，要是去拯救一方水土的话，一定要有着很强的力量，起码在某个方面，应该是个天才。
只是这一个要求，似乎就超脱了普通人的概念。
但是德蕾莎和高凡认知的普通，并不是天分，能力这些维度的概念。
这种普通，是一种生活状态的描述，一种过往经历概括，一种获得情绪的途径。
一份纯白如皓雪的白垩，只有染上了生灵的痕迹，才会成为让人魂牵梦萦的故土。
同样，只有生活在那里，热爱着那里的人，才大概率会在获得力量后，成为庇护那里的勇者。
“你喜欢普通人？”
德蕾莎看着高凡，轻声问道。
“我们喜欢万界的生灵。”
高凡如是答道。
“好吧，我明白了。”
德蕾莎点了点头：
“感谢您解答了我多年的疑惑，我一直好奇那位龙嗣，为什么要庇护荣山的遗民那么多年。以我的立场来说，她有无穷多的选择，且几乎每一个，都比现在好。”
听到这话，本来都带入到了龙族整体的经历中，骄傲的挺胸抬头的高凡，严肃的神情突然就变得古怪起来。
米亚这些年一直在北境以北，陪着那些遗民在冰天雪地下收复故土，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她的确对这些荣山遗民恩情不薄，德蕾莎的反应也非常合理。
但问题是，同样作为龙族，甚至还是比米亚更纯血的黄金龙嗣，高凡自醒来后的这几年在干什么？
女仆环伺，锦被绣衾，贵族的糖衣炮弹仅仅用了几年就打的高凡毫无还手之力。
讲道理啊，那点享乐和龙山时候比也没多什么吧？不就是女仆手法更多样了一点，床更舒服了一点，香辛料更多了一点，各种娱乐节目更丰富了一点而已！
“高凡啊，你怎能如此堕落！”
一念至此，高凡看着德蕾莎尊敬的神情，顿觉受之有愧。
不过转念一想，正是这些年的享乐，高凡才会一股脑钻进这个大麻烦里来，横竖来说，灰山也不算亏。
“而且我妹妹的手下还帮灰山除了个虫，嗯，看来必须把妹妹也引荐给灰山这些信仰龙的好孩子们。”
成功安抚好了良心，高凡面色稍整，将话题勾回了一开始的问题：
“试探该结束了，现在该回答我的疑惑了吧？”
“其实您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对女武神们隐藏关键情报，完全是出于私心。”
德蕾莎将心中的顾虑毫无保留的告知了莫琳和高凡，她当然知道旧要塞区的地下街设施，也猜到了邪教徒可能盘踞在那里。
但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这个大敌当前的档口，德蕾莎并不希望女武神们去冒险。
在德蕾莎的判断里，盘踞在旧要塞区的邪教徒很可能是对方的主力。
女武神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是那地道已经不知道被经营了多久，在对方的主场下，女武神们有几分胜算，尚不可知。
而比起那边，现在的主城区显然更需要女武神这股战力，只有在这里，女武神们才能发挥更多的作用。
“但是……如果到时候再战场上发现了菲尔琳，女武神，尤其是伊尔她……”
莫琳敏锐的发现了德蕾莎这番操作的隐患。
可对此，德蕾莎明显早就有了决断：
“我会用生命换取伊尔的原谅，让她留在这里，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并在关键时刻振奋女武神们的信心。事实上如果不是听闻了你们即将来到要塞，我应该已经快下葬了。”
莫琳有些纠结的看着德蕾莎，显然，这位老修女长看出了伊尔性格的缺陷，她想要用生命逼迫伊尔去担负下这残酷的责任。
莫琳不喜欢这种行径，她当然能明白德蕾莎的无奈，可是她总是无法接受这种抉择。
对于莫琳的心结，高凡也无法为其解惑，这些事情只能靠经历的增多去慢慢感悟，然后莫琳才能找到属于她的解决方法。
“所幸，你们来了，这一切也不需要去思考了。”
德蕾莎适时的翻过了这个话题，然后继续说道：
“至于我那位侄儿的事情，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他正在研究邪能的事情了。”
高凡点了点头，他从罗娜那里听到了情况的详情。
“关于格朗，我想你们需要一些关键情报，他之所以会去研究邪能，恰恰是因为他的师父，金铎的主教，崔克斯特。”
……
眼看着又一个地下甬道被彻底损毁，罗娜眉头紧锁。
越是清缴，罗娜对金铎的现状就越悲观，她万万没想到，这些邪教徒竟然堂而皇之的入主了旧要塞区，几乎每一户民居内都有着邪神道具，每一个主要建筑下都有着邪教徒的巢穴。
由于仪式用具和诅咒道具在使用前，完全没有魔力波动，搜查这些小东西非常消耗精力。
而旧要塞区盘踞的邪教徒数量奇多，其中不乏能力诡异的恶魔和强大的降临者，本就捉襟见肘的人手，完全无法大规模分散搜查。
“还好，主城区有德蕾莎修女长在。”
眼看着一个伪装成难民的邪教徒，被圣骑士当场击杀，罗娜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站在他身边的骑士长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没错，由于这些年修女长的努力，福利院周围的民众非常团结。而那些忠诚的信徒，也更喜欢在主城区周围定居。”
“但这也导致除了主城区外，几乎所有地方都有邪教徒渗透。说实话圣女阁下，您觉得我们现在的行动有意义吗？”
问话的是一名骑士队长，由于之前遭遇恶魔的暗杀，他身上的盔甲有一道明显的伤痕。
在这名队长看来，与其这样盲目消耗力量，不如集中守卫主城区。
可经历过数次大战的罗娜，比这些骑士更清楚邪教徒的特点。
“我们在主城区的准备并不充足，民兵训练水平不足以应付残酷的战场。所以在入侵爆发后，我们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让民兵和居民，还有我们所有人，慢慢习惯与邪教徒的漫长厮杀。”
说完，罗娜提起武器，对身边的人说道：
“而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带领这些民兵熟悉邪教徒的同时，削弱敌人第一波攻势的强度，创造和尽量延长这个蔚为关键的缓冲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