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蠹虫？”
意识到刚刚失言，老妇人立刻轻咳一声，然后继续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他是青木学院的主任，名为阿贡，作为血统论学派的代表人物，是个很麻烦的人。”
“纯血精灵派……”
高凡眯了眯眼睛，只从这个名字他就猜到了这群人的主张。
精灵向来是非常傲慢的种族，在当初那个远古时代，她们就自诩巨龙之下第一人，对其他种族相当厌恶和敌视。
而到了现在，这个族群明显比当年温和了不少，只不过这种心态显然没发生任何改变，
甚至随着学识的增长，她们渐渐把这种傲慢发展成了一整个学派！
阿贡此时已经来到了二人面前，他抬头看了高凡一眼，在见到高凡那精致到让精灵都会嫉妒的容颜后，他很明显愣了愣，然后一丝厌恶便不自觉的从他的眼底涌现。
“你们两个，这里是灵树之子求学的圣地，谁让你们擅闯的？万一污染了这里的空气，导致一些关键性实验失败，谁负责？”
阿贡本来就很生气！
要知道对于血统论来说，巨龙可是关键的一环，可现在史学界普遍不承认巨龙的存在。
至少不承认巨龙成片的存在。
按他们狭隘的观点推论，如果巨龙曾大规模存在过，那世上应该留存着庞大数量的巨龙骸骨。
可如今，在苦苦寻觅几百年后，学者们还是没有发现巨龙生活过的痕迹，这种神秘的生物似乎只存在于精灵和鲛人和记录当中。
而更重要的是，在大多数学者看来，如果巨龙真的存在过，那其他生物很难繁衍发展起来。
没有生灵能在竞争中战胜当时巨龙，而巨龙必然会吞噬所有的生物。
事实上对于现阶段的这些学者来说，这种推论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甚至血统论本身就非常赞同这种想法。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嘛。
可矛盾的地方就在于，精灵的古树里有着巨龙的记录，而精灵从古至今都有“龙下第一族”的自称。
为此，血统论对巨龙的推论作了修补，因为巨龙是最至高无上的血脉，当时的各族都自愿供奉巨龙换取生机，只有依托古树的精灵能和巨龙平起平坐。
而巨龙作为天空的霸主，他们既不屑于和大地上的生灵争夺生存空间，也会在死后连同尸首一起魂归高天。
这种修补既证明了精灵的至高无上，也让推论变得更加合理，只不过除了精灵以外，真没人会打心眼里认同这套说辞。
本来阿贡对这件事也没有多少期待，他甚至觉得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有进一步的研究，当初选这个做研究重点，真的只是为了混资历当主任而已。
但就在这个时候，天边一声巨响，巨龙闪亮登场！
谁也没想到，金铎竟然能发生那样的祸事，而一头巨龙竟然那样巧合又合理的出现在那里，拯救了金铎的苍生。
虽然绝大多数学者还是对传言持怀疑态度，尤其是圣教之后的政治表态，更是让龙胤帝国在政治层面上有了很多遐想空间。
可阿贡却对此深信不疑，他坚信这是万界母神赐予他的机会，一个获得卓越学术成就，荣登分院院长，甚至总院院长宝座的机会！
但这个破梦做到一半就碎了，那个昏聩的老院长，竟然把接见龙神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小丫头！
还是那个傲慢，自私，疯狂，可怕的混蛋小丫头！
这怎能不让阿贡气愤？在他看来，研究龙族这事儿就应该是他的，没有人比他更懂龙族！
眼见着天台没人，阿贡便自顾自放弃了傻等的想法，也就在他准备回宿舍休息的功夫，正巧就碰上了高凡二人。
只是看了高凡一眼，阿贡心中的嫉妒和怨气就止不住涌了上来。
该死的凭什么？一个凡人长得这么好看，他阿贡好歹是精灵啊！真的没有精灵会比他再丑了吧？
而本该被淘汰的人类却这么会长，是万界母神瞎了吗？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阿贡直接想要上手推搡二人，却直接被老妇人扇了个巴掌。
“放肆！”
老妇人目光灼灼的等着阿贡，那凭空涌出的气势，愣是吧阿贡吓得哆嗦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哆嗦了一小下而已，阿贡就立刻反应了过来。
“诶不是……”
没有给阿贡说完的机会，老妇人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她就像是有什么私仇一样，连续扇了好几下，这才停止手中的动作，一板一眼的介绍道：
“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主任，就是学院长来了，也得给龙皇陛下请安赔礼，你有什么不服的？”
“？”
本来被扇的怒火中烧，都准备冒着违反校规的风险，使用魔法反击的阿贡，在听到这句话后，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等会儿，她说谁？龙皇？
“你当我是傻子吗？”瞥了高凡一样，阿贡捂着脸，怒气哼哼的说道：
“我都听说了，院长是安排一个年轻的女研究员去接待龙皇大人，现在她们在干什么我都不好说，又怎么会浪费时间来这种无聊的地方？”
高凡明显的发现，在阿贡说这话的时候，老妇人似乎微微偏移视线瞥了他一眼。
看我干什么？
高凡有些无语，他又没见到那什么年轻……
额。
“……”
高凡觉得他好像猜到这老妇人的身份了，怪不得希尔芙那边的情报她不清楚。
结合阿贡无意间透露的情报，以及希尔芙那边的一些描述，高凡基本可以肯定，眼前这个老妇人，就是那位王女，拉尔·潘·特蕾莎假扮的！
感受着高凡了然的神情，老妇人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趁着那阿贡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当场就敲晕了这厮。
“嗯。”看着倒在地上的精灵男，高凡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了老妇人。
“没关系，他平时就不上课，等有人发现他的时候咱们早就离开了。”
说着，老妇人索性也不装腿脚不好了，她直接加快了脚步，健步如飞的向一个方向奔去。
高凡有些可怜的看了阿贡一眼，顺脚将这精灵卷到了草丛中，在做好这一切后，高凡才跟上了老妇人的脚步。
刚一跟上对方，高凡就忍不住问道：
“你就是特蕾莎？”
老妇人完全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她目光看着前方，眼底平古无波，那神色完全是想要装死到底了。
见此高凡也不急，他就是那样悠闲的跟在老妇人身边，自顾自的说道：
“你那宝石我收到了，很有趣，我是指手法，怎么刻上去的？”
老妇人眼神微动，但是面上却还是没有表情的样子。
“另外你这伪装挺好的，就是下次掩盖一下味道，你身上的熏香和希尔芙的很像，她送你的？”
终于，老妇人横了高凡一眼，语气冰冷的回了他的问题：
“你以前就这么没礼貌吗？”
这一次，这姑娘显然没有装蒜的打算了，她直接暴露了本音。
和高凡想的一样，那是个清冷却年轻的声线。
“我还以为隐藏身份欺骗老师才算没礼貌。”
“……那根本不是老师的身份，你也没资格当我老师。”
高凡眉毛一挑，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傲慢的家伙：
“没资格当老师，就有资格当别的？”
“……”
特蕾莎，也就是这位伪装成老妇人的年轻姑娘，没有回答高凡的问题，她只是轻哼了一声，目光还是看向了远处。
这之后，无论高凡说什么，特蕾莎都完全没有搭话的打算，直到二人一路来到一处大型仓库后，特蕾莎才停下脚步。
看着这砖石结构符文加固的建筑，高凡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这里是学院的重地吧？那些人这么明目张胆？”
“能成为学者的，尤其是魔法学者的，胆子只是最基础的要求。”
特蕾莎说着，带着高凡绕开了正门，来到一面墙壁前。
在特蕾莎于墙壁特定位置扣动了几下后，一道和之前潜入学院一样的装置出现在眼前。
“嗯？这里是？”
穿过装置，鼻见的气息让高凡微微一愣，他打量了一下无光的四周，这才疑惑的问道：“地下？”
“在都城地下，入口在学院中的几处，这里就算是那群精灵细作也不清楚。”
说着，特蕾莎直接扯掉了面上的易容面具，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很难说一个人的样貌会和声音如此的匹配，特蕾莎给高凡的就是这样观感。
和大多数帝国人不同，特蕾莎有着一头黑色的直发，眉毛细而长，宛如雪原轻烟，眸子也像是深潭一样深邃沉静，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她的鼻梁高挺，这倒是如寻常帝国人一般，自带着一股子傲然，嘴唇薄而紧抿，颜色淡的好像樱花瓣上的晨露。
再细看去，特蕾莎的肌肤也是白皙如雪，身材更是匀称而完美，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朵精心雕琢的冰莲。
可看着特蕾莎的神情，高凡总感觉这朵冰莲里燃着的，是一股子仿佛来自地狱的滔天烈火。
事实似乎也正如高凡猜想的那样，在卸去伪装后，特蕾莎轻呼了口气，然后轻声问道：
“你对那嵌套符文的雕刻方法感兴趣？我还以为巨龙无所不知。”
“没有东西能无所不知。接下来往哪里走？”
“一直向前就好，但在这之前，我要跟你说说这个叫温妮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