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龙毕竟是个真正的老家伙，他只是短暂的尴尬了一下，就立刻摆出了一副认真的神情。
“咳咳，我只负责将我的才华，奉献给这个伟大的计划，至于具体设计，都是其他人的工作，具体运作模式我的确也不是十分清楚。”
几句话，蓝龙就把他摘了个干干净净，不过眼看着高凡眼底的担忧，蓝龙还是好心的提醒道：
“不过，关于她们的命运，你也许不需要有那么大的负担。”
“负担？”
听了这话，特蕾莎侧过脸，狐疑的看了高凡一眼。
见高凡默然不语，蓝龙幽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蓝龙一族，一直在和死亡打交道，因为死亡乃是吾等求索之路的尽头。因此，我们很久之前就掌握了一种能力，我们可以在无尽意识海的深处，向凌驾一切因果的命数设问，以此，来预见不可违逆的消亡。”
说到这里，高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蓝龙，轻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这就是我要说的，这一切并非你的选择，当命运为她们的旅途画下句点，而你恰好在那时那刻，与之交集，来自龙山的金弦，便会将你们锁紧。”
说着，蓝龙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深沉：
“有一件事我没有骗你，这座禁制的秘密我并非全然掌握，关于这诞生了地狱的意识海我也知之甚少。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她们会与你相遇，并非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划，相反，除却最初的指引外，其余都是命运交织的结果。”
听到蓝龙最后这句话，特蕾莎沉默不语，高凡则是一阵苦笑。
这老家伙说是要宽慰高凡，可说到头来，却是让高凡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命运交织……说白了，这句话在高凡看来，就像是他在外面看到了被遗弃在荒野的雏龙，无论如何，在决定收养的那一刻，这份责任就依然不可推卸了。
不过看着高凡的反应，蓝龙心中却是一阵心安，考量继任者心性，也是他们这些龙灵前辈的职责。
从结果上来看，高凡的表现堪称完美，有着这样的心性，外面的事情也可以放心交给高凡了。
蓝龙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一副老神在在的笑意，而看着他这幅神情，高凡和特蕾莎都齐齐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意识到了以一个问题，蓝龙虽然说了这么多，却还是没解释最关键的问题！而且看他这反应，他明显是知道什么吧？
“您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高凡狐疑的看着蓝龙，而蓝龙却直接挑了挑眉毛，神情一变就直接带过了这个话题：
“嗯，时间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禁制的解放还没有彻底完成，你在这里待不了多久，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啧。”
高凡不知道蓝龙是不是在忽悠他，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立刻问道：“说回邪神，您刚刚说邪神也是被地狱的规则压迫，那他们是否可以被利用和策反？”
回想着脑海中那恐怖的邪神存在，高凡心中闪过一丝侥幸的情绪，万一这些人内部不和，可以利用，那事情会变得简单的多。
可面对这个问题，蓝龙在略微沉思了一下后，简短的答道：“很难。”
“嗯？”
“凡是可以利用的，都早就化为了旧神。它们在地狱失去了地盘，能力也多是受限的状态。剩下的邪神，从根本上就和深渊的体系彻底绑定在了一起。”
“那现在就没有人跳反？”
“这就是地狱规则严谨的地方。”
蓝龙说着，在空中滑动了两下，几本颜色特殊的书籍落入他手中。
“这些记忆里存在一些繁复具体的情报，可以方便你们理解。简单来说，旧神是被地狱释放的诱饵，在地狱膨胀到顶点的时候，它会释放旧神去捕获世界。然后在收缩时，地狱通过这些旧神为信标，将这些世界聚拢在身边，用收割这些世界的方式，度过萎缩的阶段。”
蓝龙说着，将那些更加详细繁复的知识抽离，送入了高凡和特蕾莎的脑海中。
“因此，当地狱的潮汐衰退，邪神也会被死死囚禁在地狱中，他们必须更加紧的收割世界，才能维持生存。因此当地狱衰弱的时候，反倒是邪神最坚定的用户地狱的时候。”
在彻底吸纳了这些知识后，特蕾莎的意识因为疲惫而回到了本体，陷入深眠，高凡的意识也来到了龙山禁制当中。
黑龙和银鳞龙正打着牌，一旁的白龙正以龙形态躺在一个摇椅上，闭目养神。
当高凡出现，这几条龙只是看了沉思的高凡一眼，就纷纷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自顾自的休憩。
而高凡在短暂消化了那些驳杂的知识后，脸上瞬间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地狱的体系规则完善到了滴水不进的地步，极为复杂的规则，使得那些邪神几乎完全没有了背叛的可能。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些规则本身也成了对地狱的掣肘，使得地狱必须放弃某些更为高效的入侵手段。
只不过，这种规则的来源高凡还是不太清楚。到底是地狱众生相互掣肘的自然结果，还是一种无法想象的强大存在亲手擘画，那些从蓝龙处得来的知识，并没有给出这个答案。
不过这就够了，有了这些规则，高凡瞬间就想到了很多种操作的方法。
“这蓝龙前辈不一般啊，这些记忆……看着好像不是来自凡物，甚至不是来自这个世界吧？”
这样想着，高凡摇了摇头，心想时候不早，在向几位前辈恭敬别过后，他立刻回到了现实。
一睁眼，高凡就看到了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上盯着他。
“……”
“你就这么干抱着？”
特蕾莎翘着小鼻子，蹙眉发出了疑问。
但看她狡黠的眸子，高凡挑了挑眉：
“夏拉瑟珠？”
“啧。”
暂夺了特蕾莎身体的夏拉瑟珠，不满的瞪了高凡一眼，她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高凡一眼就能看出来，语气恼怒的低声说道：
“你赢了，快出来！我不想看到这家伙得意的表情。”
随着“特蕾莎”微微眨了眨眼睛，那丝狡黠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带着疲惫和得意的眼色。
只不过，特蕾莎面上还是那副亘古不化的高傲神情，看向高凡的眉宇也带着很强的侵略性。
“我就那么没有魅力？”
特蕾莎这样说着，动作却也是保持着之前那样，没有半分进一步挑逗的意味。
高凡摸不住特蕾莎这话的意图，因此并没有顺着特蕾莎的话说下去，反倒是一句话差开了话题：“关于刚才的情报，你怎么看？”
听到这个疑问，特蕾莎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那些情报对于特蕾莎来说不需要什么理解门槛，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并梳理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历史演变过程。
可这些并不让特蕾莎意外，她也不在意这些既定的历史事实。
真正让特蕾莎比较在意的，是高凡，或者说，龙族。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特蕾莎有着这样的实力，又和一群弱小的凡人蝼蚁，共面可怕的天灾。
那么特蕾莎很可能会无暇顾及那些凡物，就算顾及，也难以说是出于某种善意。
但从那位远古英雄的记忆中，特蕾莎旁观了龙族的作为，旁观了那个被称为黄金王朝的传奇盛世。
巨龙的羽翼并没有带来恐惧和威压，相反，他们就像是万族的兄长，和蔼而又耐心的，看着凡人蹒跚学步。
甚至到了最后，还把这个世界的希望，托给这些凡人。
为什么？
特蕾莎，帝国的王族，天才的学者，央陆魔法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传奇施法者。
就算是这样的她，面对巨龙和邪神的时候，也会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绝望，更遑论大多数凡人。
似乎是看出了特蕾莎眼底的疑惑，高凡沉思了一下，然后轻声问道：“贤王塔尔林的事迹有流传下来吗？”
特蕾莎摇了摇头。
“那是一位强大的人王，他最出名的时候，我正好在外游历。”
高凡想着那时候的事情，嘴角忍不住嗪起一丝笑意：
“他自命不凡，想要让黄金龙迈耶度量他和其他人王的差距，可迈耶却只是让他抛开贤王的身份，去追求一个人类姑娘，你觉得结果会如何？”
“如果抛开身份，不使用王族特权，对方完全有可能拒绝。”
“没错，事实上这就是迈耶故意的，他也喜欢那个姑娘，但不想自己去试探，就忽悠塔尔林去做，然后他来截胡。”
想着那位喜欢搞事的叔辈巨龙，高凡完全处于一种报复心的吐出了迈耶的黑料，毕竟他会去精灵领地搞事，也是这个叔叔忽悠他去的。
“不过这事儿对塔尔林打击很大，他一直觉得他是贤王，和血脉没有关系，完全是因为他本人足够优秀，他才会是贤王。事实也的确如此，说真的，他的父辈们干的都挺烂的，要不是塔尔林，他们的王朝也该在那时候覆灭了。”
特蕾莎有个很好的习惯，哪怕她已经猜到了什么，也不会主动打断对方。
但当高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特蕾莎却忍不住打断了高凡，他瞪着高凡的眼睛，有些羞怒的说道：“你在嘲讽我的自大？”
“不是嘲讽啊！”高凡连忙摆了摆手：
“你看，其实也不是迈耶看不上贤王，只是换个角度，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也会有不同的判定标准。”
“贤王的确很贤能，但那时候他已经岁数不小了，相貌又不够英俊。反观那个姑娘，只是个单纯的精灵，她天生就喜欢年轻俊美的东西，所以……”
“你还是在说我自大。”
特蕾莎嘟起嘴，她当然知道高凡在说什么。
以巨龙的角度来看，特蕾莎只是一位很厉害的凡人而已，但人族中能孕育出这些英雄，这些智者，这本身就已经证明了凡族的价值。
只是特蕾莎一直都很孤僻傲慢，她总是和贤王一样，自认非常特别，下意识会将自身和凡族同胞割裂开来。
这……虽然是事实，但高凡这样用故事隐喻出来，做出一副好像直说她就会生气的态度，还是让特蕾莎很火大。
“你为什么不直说？反倒用这种……低效的手段。”
看着特蕾莎有些羞怒的样子，高凡摊了摊手：
“直说你就不生气了？”
特蕾莎沉思了一下，然后气不过的她直接抱住高凡的脸颊，一口就咬上了高凡的嘴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