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特洛薇尔老师那边回来后,我躺在大床上开始神游天外,觉得最近这些日子的事真让人心烦,总是碰到冲突的场景,而且我上去制止后还无法解决问题!这是最气人的!就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迫于生活而去偷粮的工人被打、有些神神叨叨的痴傻贵族被欺负,这两件不管那个我都有些束手无措。
起源是什么呢?金钱,又是金钱,工人因为没钱去偷窃,孔杜克因为没钱受嘲笑。
这种交易媒介是不是代表的东西有些多了呢?
心情烦闷时我不喜欢憋着,我更喜欢出去走走,好久没去看海边日出了,明天起早一些去看吧。
……..
天还未亮我便起床,去卫生间洗漱顺便打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回到卧室再脱下睡裙换上保暖的冬装。
我悄悄地拉开卧室的木门探出头去,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魔源灯在盈盈闪烁,看样子爷爷还在睡觉,姑姑昨晚也没回来。
正好!可以放心些走了。
蹑手蹑脚的走出府邸大门,在黎明到来的前一刻,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一道冷风吹过,狡猾的钻进我的衣衫,这刺骨的寒冷让我打了个哆嗦。
稍稍汇聚一下火元素让自己暖和起来,再跑到围墙边翻过去,朝着东城门前进。
……..
哗啦啦——
海风掀起白浪拍打在沙滩上,拂晓前的码头唯有魔源灯在闪烁,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远处的海平线上,微微泛起一丝鱼肚白,那是暖阳升起的前兆。
在近海的平台处,我找了个位置,随便用手擦了擦然后坐下,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晨曦,而我等待阳光拂过我的每寸肌肤,夜幕渐渐褪去深邃展露露曙光,黎明前的沉默,预示希望的光芒。
扑通——
有什么东西被扔入海水中,我听到了不远处细微的脚步,扑通扑通,又是几声落水的声音传来。
奇怪?这个时间不太可能有人来码头啊?抱着探寻的心思我起身向那脚步声的方向走去。
在一座船坞旁我看见了那脚步声的主人,虽然只有模糊的人影但我能判断那是一个男人,那男人仍在往海中扔些什么。
我走进上前,开口询问。
“先生,您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闻声回头,我看清了他的样貌,男人皮肤颜色很深偏棕色身形瘦削但很高,最奇怪的是在这大冬天他竟直披着一件长袍?而那长袍的款式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男人看到我后微笑着回答。
“您好小姐,如您所见我在往海里扔一些东西。”
男人将那东西捧起来给我看,那是个球形颜色红彤彤的,好像是肉块?又好像是果实?
“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这些?这些可是好东西!它能吸引鱼群捕食,这样往后几天大家的渔获都不用愁了!”
“真的?它看起来没那么简单。”我有些不信,面前的男人行为太奇怪了,说话也有点神经质。
“真的?当然是真的!小姐,实话告诉您,我从不骗人,我只说真相!”
“我想,如果只是投放鱼饵的话是不需要在人烟稀少的时间做的吧?”
“为什么不呢?您怎么就知道我这不是商业机密?或者您大可以把我当成一位穷大方的烂好人!”
那人突然开始手舞足蹈比划起来。
“恕我冒昧,小姐,您这完全是刻板印象,您瞧!假设我在白天做这种事人们就会来赞美我、感谢我,如若是在黑夜中,他们就会怀疑我,说我是疯子、是小偷,但归根结底我的目的和结果并没有改变,不是吗?”
嚯,这人道理讲的倒是头头是道。
“你这是在掩饰?”
“这只是您的一厢情愿,小姐,您甚至忘了您自身也在黑暗中,就按您的思路来看的话,您也很可疑,对么?”
“您叫什么?”他弄的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问问他的名字。
“奈拉提,您可以叫我奈拉提,我喜欢这个名字!”
“奈拉提先生,如果您的事情办完了,还请离开吧,我暂且相信您的说辞,并对我之前的言语表示抱歉。”
“哦!小姐!您不必感到抱歉,对未知事物的不信任是人之常情,就连我也不例外,您只是太干净了,还没有看清这个世界,就像白昼的光,如何理解夜晚的深度呢?”
“这个世界不只有对错,也不是非黑即白,许多许多事都在两者之间的夹缝里,在阳光照不到黑夜也无法染指的空间中发芽、成长,直至突破壁垒出现在人们眼中,人们才会发现:哦!这样的事居然存在!还就在我的身边!难以置信!!”奈拉提将双臂大开,仰头望天,如同喜歌剧中的演员歌唱乐剧的高潮一般。
“人就像树,愈是高大、愈是面向光明,树根就愈扎根于黑暗!”
“啊哈哈哈哈哈,我早就想这么说了!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小姐!感谢您!”
面前的男人突然有些疯癫,看着他诡异的动作我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哦?您瞧,阳光升起来了,有些扎眼,鄙人也要告退了,祝小姐您之后的生活也如这晨曦一般耀眼,即便,是在那阳光无法触及的地方。”
奈拉提面带笑容的走开与金发少女擦肩而过,少女在初晨中面向新生,而男人则走进阴暗的角落。
“你话太多了。”
“有什么问题吗?她迟早要知道的,我只是将时间提前了一点点而已。”
“哼!别动她,这是底线。”
“好好好~作为您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我还是有分寸的。”
“那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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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码头与奈拉提的交谈在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他虽有些疯癫却不傻,至少看事情比我要透彻,也许我真的太单纯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连续好几天都去了南城区,我想看看还有没有民众们被贵族欺压,被生活所迫也好、出于身份也罢,我还是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我还找了找孔杜克。
不过,这两者我都没有碰见,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余而力不足罢,我将自己的心路历程与特洛薇尔老师说来着,老师对此很欣慰,说我是个好女孩,也是个负责任的公主,在不久的将来或许还是个受民众爱戴的统治者。
但这些都解决不了正在发生的问题,我显得有些钻牛角尖,特洛薇尔老师是这样说的。
“人不是神,你不能将一切的苦难都尽收眼底,更不可能尽数阻止,你或许可以给一个人暂时的温暖,但在那之后呢?”
特洛薇尔老师说的对,我自身的力量太渺小了,即便是一国的公主也于常人无异,如若想要改变这种大环境就必须伤筋动骨地整改,但这份费力不讨好的差事谁愿意做呢?
适应不了这种环境的人结果只有两个,一是将自己打磨圆滑融入其中,二是在忍耐中被消磨殆尽,死的悄无声息。
今年王国很忙的,如果将这些事情搬上台面无疑会引起混乱,那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再等等吧,再等等,待到烈日高悬、天光万顷,那些不公、不义、不正,必将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