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在街角房檐上到处乱窜,而我也紧随其后,参加音乐会时候的礼裙有些妨碍行动,我就把它撕了一些,虽然稍微露出点大腿但也没办法,还是先追前面的黑影要紧。
这人实力如何不知道,逃跑的功夫倒是不差,平时小偷小摸的事肯定没少干吧?
一想到这里我暗自啐了一声,这没准就是唐纳德家族的人,好啊,我没去找你们就不错了,你们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脚下用力越过一堵围墙,我在腾空的瞬间凝出金焰长矛对着那人用力掷出!
长矛划破气流呼啸而出,眼看就要刺进那人腰侧,可那黑影突然扭动身体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躲开了。
随后我凝出更多长矛悬浮在身周,每一把都像毒蛇一样伺机而动,我能失误很多次,但你可就只能失误一次。
风声在耳畔作响,我发现那人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是想直接用速度甩掉我吗?那你可找错人了。
加大体内魔源的供给量,风魔法的强度直线攀升,烈风涌动,我在一点点的他拉进距离。
在距离差不多的时候,我挥手控制三把长矛直射而出,对准的是那人的腿部和腹部。
他灵活的躲过了前两把长矛,但最后那把我特意微调了方向,他没躲开,长矛刺穿他的小腿让他逃跑的速度骤降。
好机会!
我瞬间加速追上那人,一拳捣在他的脸上又踢向他的腿弯让他半跪下来,然后凝聚出金色长剑把他的小腿钉死在路面上。
这样一来他的两只腿就都废了,我看他还怎么跑。
“喂,你是谁,到我家那边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
“不说话是吧?那让我先看看你的脸吧。”
我抬手撕开这人蒙脸的黑布,本以为会是个猥琐的男人之类的,可是这黑布下....不是人...
这个...“人”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还溜着粘液发出恶臭的气味。
我看见里面有东西在蠕动!
唰——
猩红色的触手瞬间从那黑洞中伸出直奔我的脑袋而来!
我侧头快速躲开,那条恶心的触手擦着我的鼻子滑过,我都感觉那上面的粘液滴到我身上了!
想也没想,金色长剑瞬间出现在手中,同时我将长剑斩向它的头部!
好在这次没有出现意外,这怪物的头颅飞出,身体也躺倒在地上流出恶心的液体。
这究竟是什么?王都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用长剑捅了两下地上的尸体,它理所应当的没有动,但当我想把它翻过来的时候,它却瞬间化为一滩血水,腐烂的连骨头都不剩。
这怪物有自我销毁功能?!可真是....糟糕...我得赶快回家把这事告诉姑姑!
但说起来,我这是跑到哪里了?
环视周围,我目前所在的地方很冷清房屋显得有些老旧,所以这应该是南城区吧?先随便走走看。
夜晚的南城区清冷的有些吓人,我走了好一会也一个人都没见到,倒是见到过几只流浪猫和流浪狗。它们对我说有些饿想要些吃的,但我还真没带什么吃的,只能对它们说声抱歉了。
又走了一会儿,我发现有人在远处的灯光下,那两人似乎缠斗在了一起?我眯起眼试图看得更清楚些,不对!那是个男人在硬拉着女人,他已经把那女人拖进巷子里了,该死的,这个流氓!今天晚上的事还真多,也不介意再收拾一下你。
抬腿飞奔过去,巷子里传来冲突的声音那个女人应该是在挣扎,在进入巷子之前我就已经凝聚好魔力准备直接出手。
可当我来到现场时,那男人早已昏死在地上,而年轻的女人正对着一个人道谢。
我抬眼看去,那是一名男人,衣帽褶皱带有补丁,手拿拐杖一副贵族打扮的模样....
孔杜克...他此刻哪有我印象中的神经质,他眼眸中的冷静可不是疯子能有的。
“你没疯,对吗?”
孔杜克看向我与我的视线交汇,随即他开始摇头晃脑起来好似又回到了往日的模样。
“美丽的小姐,如此您与我颇为有缘,大约几月未见罢,不知能否与我到邸府相谈,倘若您无此意也大可离去。”
他这意思,应该是换个地方说话的意思吧?
“请您带路吧。”
“可!我即刻便带您前往 ”
年轻的女人走后,我便跟随着孔杜克,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在这边绕了好几圈也不见他有停下的意思,不过我也不着急就先跟着他吧。
大约绕了有二十分钟吧,孔杜克在一座废弃的小楼前停下了,摩挲摩挲身上便掏出一把生锈的钥匙,费力将门打开走了进去,而我也随着走进去。
这房子先不说里面,外面就破破烂烂的周围全是杂草,里面应该也不会太好。
进屋之后果不其然,很多物件上都落了一次厚厚的灰尘,看来是很久没打扫过了。
孔杜克拿出一块破布找了把还算过得去的椅子擦了擦,然后放到我旁边让我做下。
我也没挑剔,所幸就坐了下来,而孔杜克则很随意的拉出一把椅子坐上去面对我,眼神也恢复了冷静,这是可以说话的意思了吧?
“现在可以说了吗?”
“公主殿下,您好,原谅我之前的装疯卖傻。”
“不用这么说,你应该是迫不得已之类的吧?你放心我不会责怪你的。”
“感谢您的仁慈,我知道您肯定有很多疑问,您大可以向我提出,我不会有所藏掖。”
孔杜克的语气一直很恭敬,好像有意疏远我的样子,可他却又说会知无不言...真是矛盾的一个人啊。
“那先说说你吧,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是贵族没错吧?”
孔杜克听后自嘲的笑了笑,似乎对这个贵族这个身份很是不屑。
“呵,贵族?没错,我是贵族,可那又如何,我不还是落到如此地步?家业被吞并,妻离子散,能证明我是贵族的也就我这一身行头和这枚家徽了。”
孔杜克指了指自己衣领上的一块徽章,那徽章表面早已生锈模糊,根本看不出上面雕刻的东西。
“谁害得你?唐纳德家族吗?”
“公主殿下,您这个问题问得好,谁陷害了我?唐纳德家族确实有,但那仅是其中之一,您知道吗公主殿下?我觉得是这个社会害了我。”
“在所谓“制度”的庇护下,那些人不择手段追逐利益,甚至会把刀架在同族的脖子上,一旦没有利益可以榨取了,他们手中那把刀就会砍断我的脖子,再把我吞得骨头都不剩,而我装疯其实就只是为了活着。您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为什么?”
“呵呵,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如何过得好、过得舒服,成为那个发号施令的人,他们很清楚!”
“老老实实的努力不行,绞尽脑汁的思考不行,吃苦耐劳更不行!这些都太慢了,跟不上他们贪婪膨胀的欲望,于是他们发现了一个最快捷的途径————”
“吃人”
“........”
“像我,向那些平民,都是他们口中的美味佳肴,所以我讨厌这个社会。”
“可是...我看你拿面包给过那些孩子。”
“对,我是给过,孩子们还不了解这个世界,也未被同化,但那也只是无用功,那些孩子长大后也会被吃,而我却无能为力。”
“为何不告诉他们?”
“告诉谁?那些孩子吗?公主殿下,我问您,你难道要我对一群吃不饱饭衣不蔽体的孩子们说:你们这样没意义,你们努力是没用的,你们长大是没用的,你们活着就是为了死吗!你觉得我能说吗!”
孔杜克的声音越说越大到了后面甚至都快喊了出来。
“抱歉,我失态了。我知道您和女王陛下都在竭力改善这种情况,可那太慢了!在资本的操纵下,一些奴性已经根植入人们骨子里了!您能给一个人短暂的光明,可那之后呢?他还是会回到黑暗中去,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最可悲的是他甚至害怕光明。”
孔杜克他说的奴性让我想起来年初我碰到的那个偷粮的平民,记得我当时给他帮助时,那人也是畏畏缩缩的......
“若要彻底杜绝,便需要一记猛药,猛到改变王国上下制度的猛药!”
“孔杜克先生,您说的我都了解了,我回去会向上反馈给女皇的。”
“不,殿下,您不了解,您还是太年轻了些,也太善良了些,不过...能有您这样的公主,王国的子民应该还是感到骄傲的,至少大部分是这样的。”
“回去吧!公主殿下!但请不要为我发声,否则那些事就会转到你头上,不要讲公道话也不要说实话,否则你就会成我和女王的私生女这类的身份。”
“况且,我的双手早已肮脏,我杀了那些人,杀了那些走狗,即便他们罪无可恕,但杀人就是杀人,您好把我关起来我也绝无怨言,但我也期待着您有一天,能将这该死的制度推翻。”
从孔杜克那边出来后我就不知道在想什么了,这件事我是肯定要和姑姑说的,但是像国家体系这种东西不可能说改就改,这之中设计的很多东西,一个不好甚至就会掀起内乱。
孔杜克的内心其实很温柔,不然也就不会帮助那些孩子,也不会劝告我不要为他发声,他只是方式有些另类。
他后面还跟我说其实帮助那些孩子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虚荣心,是他放不下贵族这层身份。
或许在他看来是这样,但就事论事,虚荣心也好贵族身份也罢,孔杜克的行为还是给予了那些孩子们温暖的,这就够了,有的人嘴上救赎、救助、帮助这类的话,说的倒是好听好听,可最后又有几个付出实际行动的?
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我已经不知不觉回到了家门口,还是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