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二个预言,第二个画面

作者:Pyrrho 更新时间:2024/10/7 18:20:59 字数:2074

伊莉雅回去的时候忘记询问菲奥娜小姐今天缘何出来,今天遇到她是否是巧合的一部分——她似乎有点明白卡尔大贤者所说的引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要她相信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她还是有点拿不准。

有人说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只为披星戴月带你回家,可哪有那么多巧合,大多数的巧合只不过是乔装的必然罢了。

倒是莉迪亚小姐这一连半个月都在躲着她,就算在客厅里撞见,也只是出于礼仪性地打声招呼,每当伊莉雅的视线游弋在她的身上时,莫名的羞赧就会促逼着她转身逃离——她们现在说的最多的话,不过是寒暄,诸如“您早上好”、“吃过了”没有这样无意义的闲言,似乎遮蔽那些汹涌的东西。

此事在莉迪亚小姐送她的《生物大全》中亦有记载,当两只刺猬相互取暖的时候,它们要么腹部紧紧贴在一起,要么就只能保持着相对的距离——前者对她们而言,或许还为时尚早;但是后者的距离并不意味着疏远,而是太过在意对方,因而不舍得伤害。

所以,这是只怎样的猫呢?不消说,从她的只言片语来看,伊莉雅也知道,作为谢林家族的私生子,她会有多不受待见;再加上和常人迥异的外观——即便是亚人种在明面上不得受歧视,然而,人们大多不喜欢与众不同,或许这就是她如此在意自己身份的原因。

稍有常识的人就会明了,这是只敏感多疑的猫。在她的前半生里,几乎没有朋友,也没有值得称道的事情,但是潜藏的渴望并没有消退,只是在某个瞬间等待,就在改头换面之间,她的激情也许才会像雪崩似的爆发:于是闲置多年未用的生命力就像碎石倾泻,一同坠落在胸膛之中。越喜欢,也就越害怕;越想得到,反而越忧愁失去,于是安慰自己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只是瞧上两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并不是在意某个具体的人,而是在反抗十六年的生活,伊莉雅在此不过是恰逢其会,让那个被摹画的人出现在了事实之中。

此事在卡尔大贤者给她寄来的《人格心理学》中亦有记载,尽管伊莉雅根本没发现在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然而,想要帮助菲奥娜小姐的心逼得她打开几乎等身高的书,这本艰深晦涩的书还是卡尔先生寄来的——因为实在太贵,她试着给这些飞着的脑袋抱怨,结果第二天,就从时钟塔里寄来了相关的书籍——时钟塔,就是贤者们的居所,常驻于堕天使城的除了卡尔冕下,还有一位久居不出的仿生学方面的大拿。伊莉雅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者都有。

只是人类补完计划,多么宏伟的工程,可是伊莉雅却毫无头绪。

就像伊莉雅从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幽暗的蟑螂每天早晨总会在她的床上,用它长到惊人触须触碰着伊莉雅的脸,所以每天早上她都能享受到来未知惊喜的触碰——她发誓自己已经把门关上,但是蟑螂总有妙计。

在第十三次被季唤醒之后,伊莉雅完全地明了这只蟑螂的所想,昆虫、床、少女,这些毫不相关的标签放在一起,就变成了令人瞩目的东西。从最开始的惊恐,再到习以为常,最后到麻木,她终于完成被驯化的过程——她恭谨地跪坐在这只蟑螂面前,做出了标准的道歉动作:“不好意思。”

她说完就笑了,这不过是只蟑螂。

真的吗?它真的只是只蟑螂吗?

但是那两条摇晃的触须依旧在随着风和影子而荡漾,转眼间就在时间的尺度上拉成了两条悠远的黑线,被颜色和光芒拉扯着向前,切开了意识和未来的界限,那突如其来的光逼得她闭上眼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跌坐在床上,她应该叫出了声,不然为何嗓子如此生疼?那些诡异的音调不像她能发出的哀嚎,两行血泪又一次从她的眼睛之中流了出来:她只看见了光。

“您怎么了?”

她听见了莉迪亚的呼唤,却全然看不清,只有模糊而朦胧的水汽氤氲着,倒映着璀璨的光辉。

莉迪亚小姐牵住她的手,替她擦去两行血泪,凑在她的身边,似乎已经哭了出来。

“我...”她不知道怎么启齿,但是伊莉雅只看见那一团流变着的光,以至于她现在眼前都不过是一层又一层的虚影,“我看见了光?”

世界开始,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这便是第一日。

创世纪的故事揭示了水和光的之间的关系,她这会描述的景象,到底揭示了什么。

“她又看见了什么?”

何塞修士闯进门,把那个嘎嘎叫的颅骨按下去,回头把好奇的低阶修士又全部赶走,才关上了响彻修道院的警铃。

“又?”

何塞修士自觉说漏嘴,于是抱着手,连声质问起了其他的事情,诸如为什么这里又是一滩血。

这位修士每次进来的时候都赶不上巧,这次,他又看见伊莉雅身上的和床上的血液,只不过这次在她身边的是只可人的猫而已。

“您怎么不敲门的吗?”

这句话由莉迪亚说出来就有十足的幽默感,季从来不敲门,不过它只是只蟑螂而已。

她护住早起还没穿搭好的伊莉雅,把大片大片的雪白遮蔽在手和手的交错之下,转身拿起了被子盖在伊莉雅的身上。何塞修士的耐心有限,又一次追问起她眼中的幻想。

光和水的意向性表达对一位逻辑士而言当然是了如指掌,但是他更好奇在这天赋背后的机理——他试图从伊莉雅淡紫色的眸子里看见更多信息,然而那幅幻影却只属于她。

伊莉雅只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却全然不知道会在何处,这次的幻象和之前所见的完全不一样,她只是亲身见到了时间的剪影。

而按照过往的经验,伊莉雅有理由相信即将发生的事情就在她周围,可她该如何找到呢?

“参孙,被捕捉的光。”从窗外呼啸而过的东西说出了伊莉雅期待已久的信息,“就在克劳伊水族馆,堕天使城你绝不容错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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