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查日来了。
蓝天白云，晴朗肃杀的午后。
到访的车队停在在浮空岛下方的平台。
岛屿硕大无朋的阴影压迫感十足，硬朗的边缘锋利如同切削过。
这便是九衢市引以为傲的科技核心，也是女囚犯们的流放地。
车门打开，风呼呼灌入，一只包裹黑色长筒靴的玉足轻触地面。
它的主人正是监管局副局长，夏琳。
夏琳今日派头不小，她的头发换了种色调，鼠灰色的长发飘扬，墨镜架在额头上方，拉风的立领风衣，写意的白衬衫。
更重要的是，身上还有名贵香水的味道，是专门给程笑准备的。
“手。”
她话音刚落，一位狱警机器人立刻殷勤地牵起了她的手，宛若扶着古代某位贵族夫人。
在夏琳后面，其他部门的姐们都惊呆了。
早就听闻监管局有一位副局长是逼王，狱警是给她这样用的吗？
助理艾米提早一个小时下到地面上来等她们。
“参观监区时，切记不可使用任何电子设备拍照、录像，或是离开既定路线……”
艾米念着条例，逐一记下访客姓名，心中的不安渐渐加剧。
程笑的长官夏琳，调查局的疤脸女警官，两名内部记者，以及一位法院的法官和她的助理，全是女孩子。
司法体系的人快要来齐了。
让艾米不安的不止她们的兴师动众。
还因为在这个对监区来说最重要的日子里。
程笑不见了。
·
程笑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小教堂中，坐在一把椅子上。
两名狱警用力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按住。
这两个机器人不受妹妹的控制。
因为就在刚才，她们竟然做出了攻击典狱长的行为！
小教堂内，所有的烛火大亮，金碧辉煌。
程笑看到了一张吓人的脸。
是碧翠斯。
她黑眼圈严重，脸上擦了最白的粉底，依旧掩饰不住哭过的痕迹。
她呼吸粗重，对着程笑狰狞地咧了咧嘴，在他身前踱步。
“没想到吧。我在幕后努力了那么久，都被你给毁于一旦！所以我破坏了你的好事。你处心积虑除去违禁品，就是为了今天的审查。
“但是很可惜，你今天也出不去了，因为我有——
“——底牌！”
碧翠斯一掌拍在讲台的桌面上。
程笑看着制住他的两名狱警。
所有的线索连上来了。
囚犯们不可能闯入警备大楼，给自己拍照片。
那么那些私密的程笑照片究竟是哪来的？
他偶尔也会遇到几位表情复杂，好像在宕机的狱警。
最后，今天他带着狱警进行例行巡查时。
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监控失灵。
自己忽然被身后最信任无间的人手刀，醒来就在小教堂。
他有卧底狱警，碧翠斯同样也有卧底狱警。
程笑感叹，机器人和活人果然各有弊端啊。
“没错，我搞到了一架量子无人机，控制着它前往监狱核心，将病毒注入了监狱管家的代码，让一部分狱警失了控。”
碧翠斯一副开怀的样子，神态有半分癫狂。
“而且，我近来还在重重压力之下，克服了拉普达监区压制恶念的力场，觉醒了我自己的恶念能力。”
随着碧翠斯一声口哨，两个迷你的少女幻影出现在她肩头，一个天使，一个恶魔，长得都很像她自己。
她伸出手指，天使少女乖巧地蹭着她的手指。
善恶天使实质化了。
在她最崩溃，最想毁灭世界的那天。
“你不知道我能力的具体效果吧？所以不要轻举妄动哦。”
碧翠斯得意地说，扬起下巴。
“恭喜啊。这样我们监区就有个特殊囚犯04了。”
程笑说，他的口吻像是在祝贺一个朋友。
让人怀疑他丝毫没有危机意识。
他难道不担心自己错过审查？
程笑强装镇定，好像都在预料之中的模样，让碧翠斯很是不爽：
“哟哟哟，我这可是将典狱长给绑了啊。来给我拍张照片，要胶卷那种，做旧，留个纪念。”
第三个狱警走了过来，对程笑眨巴下眼睛。
照片随后从她口里吐了出来。
她张嘴、吐舌头、哈气，碧翠斯从她嘴里拿走男孩的捆缚照。
“你还把我的丝袜给毁了。当时呢，囚犯们很生气，扯我的衣服，我花了好久才从那个地狱里爬出来。”
碧翠斯给程笑展示她那满是破洞的斑驳黑丝袜。
随后，她脱了高跟鞋，大拇指一勾，整条袜子也脱了下来，在指尖晃来晃去。
雪白的大腿俨然裸露在外。
“陪我，不然……你也不想大家都找不到你吧？”
红发修女笑得像个日本鬼子。
“你的意思是我赔你，然后你放我出去吗？”程笑淡淡地问。
“不！我要的是你陪我一起受辱！你也该尝尝囚犯是什么滋味！”
碧翠斯抬高大腿露出禁区，直至脚趾和程笑的鼻子平齐。
她红发凌乱，眼神狂妄。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那个叱咤风云的典狱长，在被我控制住时，不得不和我一样屈辱！一样糜烂！一样悲惨！
“你根本就不配得到这个位置！”
她脸上现出破罐子破摔的空虚疯狂，与一丝复仇的爽快。
她紧咬牙关，凤眸再度明亮起来，她肩头的两个迷你少女欢快地大叫，她们也同样情绪失控。
碧翠斯在程笑面前傲然挺立，一只脚高高抬起，柔美如体操选手。
穿着破烂修女服的她，圣洁而亵渎。
程笑：“哎呀，居然是真空的，你底裤都输没了？”
碧翠斯大怒。
“你给我殷勤地舔我的脚，舔到我满意为止！”
·
“接下来我们参观监狱食堂。”
艾米走在队伍最前列，带着一队审查人员。
即使没有程笑，苦练一个月的解说路线也铭刻在她脑海。
无论如何，身为助理，她都不会给程笑丢脸。
由于不能使用电子设备，其他人都在很认真地记笔记。
法官却走到了队伍后面，左看看右看看，笑嘻嘻捂着自己嘴巴：
“哈？我懂了，那个男的是觉得他的审查结果无论如何都完蛋了，就派来一个小兵敷衍我们。真是杂鱼~杂鱼啊~”
她穿的跟别人很不一样，一件高腰的蝴蝶结连衣裙，一只少女风挎包，还有一双鳄鱼洞洞鞋，个子很矮。
一道扎人的目光突然投射到她身上来，让法官几乎停止呼吸。
她哆哆嗦嗦看过去，只见监管局的夏琳正用眼神警告她。
今天审查，程笑居然没来，这让夏琳也很意外。
他的助理说他忙于工作，这情有可原。
只是这位法官的反应有点过分。
这个人夏琳太有印象了。
荆千晴，九衢市列位法官中嘴最毒的那个，也是最矮的那个。
在接到了审查拉普达监区的通知后。
本来没这位法官的份，她硬是在地上猪一样哼哼打滚。
最后别人实在没办法了，把她加进审查队伍。
她就如同游客度假般的来了。
让人怀疑她成为一名法官靠的都是人脉。
荆千晴法官在夏琳背过身去后朝她扮了个鬼脸。
一行人走进监狱食堂。
地面整洁，墙壁一新，还没到饭点，不远处有几名囚犯在拖地。
“这里还保留着传统的食堂，不用营养膏喂食犯人啊。实在是太落后了，真让人忍不住想笑呢，嘻嘻！”
法官又忍不住锐评起来。
“不，传统食堂恰巧说明了该监区对囚犯人性的重视。”
夏琳蹙眉，接过话头，反驳道。
似乎她的话更有道理，其他人都在点头。
“什么嘛，嫁不出去的臭阿姨，又在发表圣母言论了，杂鱼~统统都是杂鱼啦。”荆千晴自知理亏，声音很小。
“法官大人，整天学漫画里的反派说话，当心有主角来打你啊。”
她的助理在一旁拉着她的袖子，神色惨白。
“我不管！”荆千晴甩开袖子，“每天工作板着脸已经够烦人了，你还指望我休假给你好脸色看吗？”
她忽然注意到监狱食堂还有个甜品区。
犯人花十几荣誉点数，外来访客花几金就能买到甜食。
根据张贴的画报，甜点师应该是个叫裴音的女囚犯。
荆千晴顿时把立场忘了个一干二净，攥紧拳头闪着星星眼。
“那个，我要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