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了，看够热闹的同学们一哄而散。操场上一时间只剩下了唐向荣、吴相羽和唐灵儿三人。
看那些闲杂人等都跑路了，两人也不需要顾及什么形象，各自甩开唐灵儿的手，别过头去。
这也就是唐灵儿还在这里，他们两个无论是谁，都不好在这里发作而已；不然才不会这么和谐。
不过，唐灵儿虽然看在眼里，但却不肯就这样放弃。
“爸.....哥哥姐姐，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啊？”
她在两人中间反复横跳，一会扯扯唐向荣的衣袖，一会抓住吴相羽的衣角，想方设法将他们往一起送；但他们两个就像是脚下生根似的，任凭唐灵儿如何用力，就是跟大树似的一动不动。
不知情人看过去，倒更多了几分像是刚离婚闹别扭小两口，只能靠女儿才能维持表面上体面的样子。
五分钟，唐灵儿的努力一无所获，得到的只有唐向荣落在她脑袋上的一手刀：
“好了，赶快回去吧，这里可不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地方。”
“唔......”
感觉好像确实没戏，唐灵儿只得颓然地点了点头，黯然垂眸，原路返回。
而两人在各自目送唐灵儿离开之后，头也不回地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即使在狭窄的楼道里，两人仍然保持着距离，一人贴着一边，恨不得嵌进墙里那种。
旁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唐向荣和吴相羽，两人平时完全不会放在一起讨论的两种人，此时竟然并排走在走廊里，而且还像是一对同极磁铁似的相互排斥拉开距离，好像如果不是走廊太窄，他们恨不得分开地隔着半个地球。
唐向荣冷眼扫过身边的吴相羽，旋即收回目光。
如果有可能，他这辈子都不希望和吴相羽扯上关系。
今天也是看在唐灵儿的面子上，不然换其他人，他肯定会甩手就走。
“真是的，那丫头，果然回去应该好好教训一顿。”
这么想着，身边的吴相羽却突然迟疑着开口了：
“那个丫头......和你什么关系？”
“嗯？”
唐向荣皱起眉头，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走廊很喧闹，即使吴相羽的声音相当有辨识度，他仍然保持着沉默。
为了避免误会和尴尬，除非直接拍肩膀或面对面，否则他都会在别人叫他至少三次才会回应。
更何况是面对吴相羽，他恨不得干脆无视掉她。
“你和她很熟吗？”
吴相羽再度发问，不像是在问问题，更像是在自顾自的说话。
但凡她问个别的问题，唐向荣都想直接无视掉她。
“关你屁事？”
唐向荣声音不大，但此言一出，旁观的那些同学纷纷投来惊讶的眼神。
同学之间，除非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否则大多数人都会维持表面上的相互尊重。
像是唐向荣这样丝毫不要面子的直球反驳，还真是......第一次。
而且对象还是吴相羽这样公认的学霸美女，放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唐向荣虽然孤僻，但也并非一点面子不要；只是面对吴相羽，他并不认为有必要留面子。
“你这是承认了，和她有关系？”
“随便你怎么想。”
唐向荣侧过头，看似在扫视他那侧墙壁上悬挂的所谓名人警句——比如说这句“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苏轼。”
负责印刷名人警句的都是群丈育吧。
“......你最好不要对她怎么样，无论你们有什么关系。”
“彼此彼此，毕竟作为吴大小姐的你，似乎更有余裕呢，不是吗？”
吴相羽一张嘴，唐向荣就知道这死丫头打算说什么。
无非就是看自己和唐灵儿贴的那么近，怀疑自己想对灵儿下手，所以出言警告。
至于为什么这么想，也说不上来，就是直觉。
“真是不可理喻。”
从鼻腔里冷冷哼了一声，吴相羽同样侧过头去，一点眼神都不想给唐向荣。
唐向荣微眯起双眸，真是自作多情的死丫头，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善人了？
七年前的那破事他可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就这几年的功夫，转性了？打算洗心革面，当个好人了？
放他的狗屁。
俗话说得好，她以前是个混蛋，一天是混蛋，一辈子都是混蛋。
不管怎么说，唐灵儿也是自己的亲女儿（疑似），哪怕是为了恶心吴家，他也绝不可能伤害她。
但如果被吴相羽这样胡乱猜忌，他也难免恼怒。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别把自己给骗进去了。”
“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烂橘子就是烂橘子。”
呵，这丫头，竟然还玩起回旋镖了。
唐向荣嘴角上挑，玩火自焚也不知道到时候这回旋镖打在谁的头上。
话不投机半句多，真不知道自己未来怎么会娶这种女人，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想到这里，他微微偏过头来，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吴相羽。
不带任何成见的说，吴相羽确实是相当漂亮，除了相较之下，胸围比那些高三发育成熟的学姐来说略小一圈之外，无论身材还是脸蛋都是堪称完美；尤其是她作为学霸又是吴家大小姐，独家享有的不需要剃短发特权，干练的单马尾甩出去，带有别样的青春美感。
就算此时她用阴沉的表情，偷偷用余光打量着自己的模样，也带有属于吴相羽特色的阴翳美，很多走廊里似乎是高一升学上来没多久的学弟都看呆了，站在原地，然后被身后同学狠狠千年杀。
很可惜啊，外表看上去越漂亮的东西，往往内在越肮脏，因为越是肮脏的东西，越需要光鲜亮丽的外壳来伪装自己。
唐向荣对这朵漂亮鲜艳的毒蘑菇是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可以说是嗤之以鼻。
他想甩掉这家伙，但吴相羽就像是能看出他的想法似的，他快，她也跟着快，步伐和速度完全一致，根本甩不开；除非跟战败逃兵似的逃窜，但唐向荣又不希望在吴相羽面前表现出弱势。
此时他就希望能有个十四班的同学过来将吴相羽拽走，光是和她共同呼吸十步之内的空气，他都感觉要折寿。
可是，他们虽然只是仅仅交流了几句，却像是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就算有十四班的同学，看到他们也只能在面面厮觑，然后被隔绝在外面，不敢上前。
唐向荣是搞不懂这些人在搞什么鬼，明摆着两人这么尴尬，你们就算不管他这个透明人，吴相羽这么个全校的大名人，你们总归要管管吧？不然这个“学霸校花”的名头连后排图书角长的蘑菇都不如。
周围人议论纷纷，声音嘈杂，他听不真切，只有些只言片语流进他的耳中：
“喂，他们这是闹哪样？以前没听说......”
“嘘，别打扰他们，没看到人家打情骂俏吗.......”
“啧啧，堂堂校花竟然看上了......话说这谁啊？”
他们有这种想法早在唐向荣预料之中，虽然说唐向荣很想一人一耳光扇过去就是了。
这帮子闲出屁来的家伙到底用哪只眼睛从他们身上看出来cp感的？小头马眼吗？
没有人来解围，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并排行走的姿态，一直到路口。
左转十二班，右转十四班。
“真他喵的恶心人......”
唐向荣暗自咬牙，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就跟吃饭的时候，在餐盘底下发现了一只死蟑螂一样，不咬人膈应人。
就算现在的他比起吴家来说无比渺小，但恶心那死丫头一下总归是能做到的。
打定主意，他俯下身，从鞋底摸下来一小块泥土，趁着转身的瞬间，反手将那泥土块丢过去。
唐向荣瞄准的是吴相羽的脸颊，如果能在她那漂亮的脸蛋上沾染些许污秽，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而且等她反应过来，人群已经将唐向荣的身形吞没，死无对证。
楼梯口的监控看不到这里，晾她也没什么办法，吴家再怎么只手遮天也不至于莫须有吧？
唐向荣的算盘打的很好，只不过，在他到班级门口，回过头去，打算检查下自己成果的时候；却看到，吴相羽脸颊和衣料上没有任何的泥土痕迹，在她那左手指尖，夹着刚才自己丢出的那块泥土。
似乎察觉到唐向荣的目光，吴相羽看过来，似乎是得意地挑了挑眉，将泥土块丢到一边去，优雅地脱下手上那半透明的一次性塑料手套。
“混账！”
唐向荣恨得牙痒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也消失在人潮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