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学生会室的中央，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最新流程表。不同社团的负责人七嘴八舌地围着我，问题像雨点一样砸过来。
“乔尔斯，我们乐队彩排的时间能不能再延长二十分钟？效果器出了点问题。”
“学长，舞台背景板的尺寸好像和之前给的不一样，现在装不上怎么办？”
“白，音响组那边说缺一条关键的连接线，现在没法试音。”
艾德琳学姐离开前将指挥的职责交给我，现在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我肩上。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先安静！”我抬高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问题一个个解决。首先，乐队——”我看向刚才说话的吉他手，“你们的问题需要多长时间解决？”
“大概……半小时？”
“好，”我在流程表上快速标注，“给你们四十分钟调试设备，但你们原定的完整彩排时间需要压缩十分钟，可以接受吗？”
吉他手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舞台背景板的问题，”我转向负责布景的同学，“立刻联系后勤部负责老师，确认原始设计图纸，我这边同步跟活动审批的老师沟通，看是否是信息传递有误。十分钟后给我答复。”
“音响组，缺什么型号的连接线？把具体名称和图片发给我。”我拿出手机，“我知道校外有家乐器店东西很全，如果学校仓库没有，我找人现在去买。”
我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将一个个混乱的线头重新理顺，分派任务，设定时间节点。
周围的人从一开始的焦躁不安，渐渐变得有序起来，按照我的指令各自行动起来。
阮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她今天穿着啦啦队的训练服，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显得格外利落。她没有打扰我，只是安静地听着，看着我协调各方。
处理完一轮突发状况，我靠在墙边，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高强度地集中精神指挥协调，比我想象中还累。嗓子也因为不停说话有些发干。
“学长，喝点水吧。”一瓶拧开的矿泉水适时地递到我面前。
是阮芋。她仰着头看我。
“谢谢。”我接过水，喝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一些燥热感。
趁着一个间隙，她凑过来小声说：“学长感觉就像战场上的将军一样。”
“战场上的将军可不用考虑晚会这么多事，他只会给立功的将士们安排一场盛大的晚宴。”
“累吗？”她轻声问。
“是有点。没想到临时接手会有这么多细节问题。”
“学长已经做得很棒啦！刚才乱成一锅粥，现在大家不是都乖乖按你说的去做了嘛。”
她的声音很近，很轻，像一道暖流：“你看起来真的很累。要不……稍微休息一下？就五分钟。”
“说的是呢，为了保持后面的精力充沛，我也该修整一下。”
我跟着她走到礼堂侧面的休息区。这里相对安静，只有几排闲置的折叠椅。
我确实需要喘口气，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闭上眼睛，试图驱散脑海里的嗡嗡声。
感觉身边的椅子动了一下，然后是阮芋身上那股淡淡的，像青春一样的香味渐渐向我靠近。
我睁开眼，看到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她的啦啦队短裙下是白净修长的双腿。
“呃……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膝枕哦。”她像是为了打破尴尬，用活泼的语气说着，脸颊却泛起浅浅的红晕，“据说这样休息效率很高。”
这份直白的好意，的确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坐直了些，下意识地婉拒，“不用了，阮芋，这太……”
这太逾越了，也太麻烦她了。
“没关系的！”她急忙打断我，脸颊绯红，但眼神却很坚持，“就五分钟！你看你脸色都不太好了。”
她顿了顿，用带着点恳求的语气说：“就当是……啦啦队员给总指挥的特殊支援？保证电量满格！”
我犹豫着，理智告诉我不合适，但身体的疲惫和她的善意像两股力量拉扯着我。
“……还是不了，”我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无力，“我这样坐一下就好。”
“学长就别逞强啦，你每次都这样勉强自己。”她撅了噘嘴。
看着她那副誓不罢休的架势，我内心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战胜了那点不必要的矜持和顾虑。
“……那，失礼了。”我低声说。身体有些僵硬地侧了侧，小心地将头枕在她并拢的腿上。
触感比想象中要柔软，带着少女的温热，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
“如果觉得我的头有点重就把我叫醒吧。”
“没关系啦，”她的声音从我上方传来，“学长就安心充电吧，我帮你看着时间。五分钟，保证叫醒你。”
她真的就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尊温暖的雕像。
我能感觉到她呼吸时轻微的起伏，甚至能听到她似乎比平时稍快一些的心跳声。
紧绷的神经在这种奇异的安宁和包裹性的温暖中渐渐松弛下来，沉重的眼皮开始打架。
我闭上眼睛，不再抗拒这股席卷而来的疲惫感。意识沉浮之间，身体的僵硬感慢慢消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阮芋轻轻的声音唤醒了浅眠的我。
“学长，五分钟到咯。”
我睁开眼，正好对上她低头看我的目光。
我直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和肩膀。意外的是，那沉重的疲惫感确实消散了大半，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阮芋轻轻抬手撩起我额头前的碎发，见我疲惫的双眼重新恢复精神，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嗯，看起来精神多了，下次课间再给学长送些曲奇饼干吧，这种动脑子的活就该多补充糖分呢。”
“点心大多都被我妹妹吃掉了喔。”我站起身，感觉精力恢复了不少，“我们回去吧，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好！”她也跳起来，活力满满地跟在我身边。
